第一卷 荒莽山行 第六章 最沉稳的人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赵磊面色阴沉，双瞳射出一道寒芒，直勾勾地盯着赵天戈；他的手攥得紧紧，指节发白，似乎下一刻就会爆发出一阵滔天怒火。

    测验台上的紫袍统领摇了摇头，“这小家伙，还是有些过于血气方刚。”

    聆雨将赵磊的表现看在眼里，莲步微移，拍了拍赵磊的肩膀。赵磊扭头看着聆雨，聆雨则是平静地摇了摇头，继续看着赵天戈与叶昉。

    赵磊略微思索了一会，攥紧的拳头微微舒展，却依旧一脸阴沉地盯着赵天戈。

    赵天戈视而不见，叶昉不顾不问。

    “多谢你的告知。”叶昉沉默了一会，接着道，“但，这只是你们的看法罢了，我不在乎。”

    赵天戈偏头斜视着叶昉，眼珠上下翻动，打量着叶昉，轻蔑不屑之意表露无疑，“如果你有能力在乎的话，四年前就在乎了，何必等到四年后？与其说你不在乎，不如说你没能力在乎。”

    四下一片哗然，赵天戈这句话太过于直白，以至于比先前那番话的羞辱味更重。这是赤裸裸的欺辱，完完全全的无视！

    叶昉神色阴晦，双手微不可察地碰了碰腰间的银白色腰带，黝黑而澄清的眸子投射出一点狠辣，剑眉两角微微上提，如出鞘的剑，寒芒毕露。

    他生气了。

    是的，叶昉生气了。

    “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测验台上，赵焰再次睁开迷醉的眼睛，喃喃了几句，偏头对着身边的山羊胡长老说道：“再过一会就差不多了，别闹太过。”

    那位长老捊一小撮山羊胡，微微颔首；赵焰见状便继续眯眼打鼾。

    四年了…从天才的圣坛跌落开始，已经四年了，能有如此心性，也实在是苦了他。

    验气石旁的中年男子眼中的鄙夷逐渐化为一丝惋惜，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如果你有能力，四年前你就已经对我说这句话了，何必等到四年后？”叶昉终于还是压制住心中的恼怒，不咸不淡地说道，但在这不咸不淡中，又隐隐有一丝不屑与嘲弄。

    就像一条卧在浅水滩的蛟龙，看着爪子旁卖弄水性的虾苗，露出不屑争辩的神气。

    这感觉很不好，尤其是对赵天戈来说。

    赵天戈淡然的脸上神色微变，太阳穴处的青筋微微鼓起，“如果你觉得你有资格用从前的荣耀来打击我现今的成就，博得你心里的一丝暂时的安慰，我并不介意。”

    静，死一般的静…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空气登时变得厚重沉闷，太阳毒辣的烤灼着大地，风变得和浆糊一样黏稠，挤得人胸腔发闷。

    众人望着叶昉，讥讽嘲弄的目光犹如一柄柄利刃，深深刺入叶昉的心腔。

    叶昉眸中闪过一丝隐晦，他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看起来很是轻松、很是淡然。

    赵天戈冷冷地看着叶昉，没有说话。

    盛夏的太阳确实是毒辣的，但不管再如何毒辣，都会有生机，就如四周的蝉鸣一般，有些嘈杂，却恰到好处打破了僵持凝固的气氛。

    “咳…”测验台上，为首的长老干咳了一声，略带丝歉意说道：“测验还未结束，请诸弟子继续进行测验。”

    话毕，人群中再次响起嘈杂的议论声，只不过这次不同先前，他们所讨论的，大多都已经从叶昉身上转移到了荒莽山行。

    赵磊看着叶昉，干笑了一声，“没事吧？”

    叶昉捏了捏自己的脸，又看了看地上自己的影子，对赵磊说道，“没死。”

    “噗哧”

    聆雨原本关切的神色陡然崩散，掩嘴便笑了起来。压抑的气氛陡然间轻松了几分。

    众人纷纷扭头，看着前一刻神经还绷得紧紧的三人，此刻竟是满脸笑颜，不禁有些错愕。

    赵天戈神色漠然，两眼看天，不闻不问。

    两个时辰后，太阳逐渐落下，大部分赵家弟子都已经测验完毕，台下却没有一人离去。因为赵天戈还没有测验，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赵家天才在这一年里，究竟进步了多少。

    在众人火热羡嫉的目光下，赵天戈一脸淡漠地踏上石台，手掌轻落在验气石上，灵力徐徐输出。登时，原本黯淡无光的验气石逐渐散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刺眼，直到最后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强光。

    “六品武皇巅峰。”

    随着验气石旁的中年男子公布出测验结果，台下又是议论声纷纷，无数倾仰爱慕的目光纷纷投向赵天戈，显得他那么绚目耀眼。

    中年男子冲赵天戈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么，天戈少爷，你是否要参加荒莽山行？”

    赵天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台下盘膝而坐的叶昉，道：“我和他一样，选择参加荒莽山行。”

    随着赵天戈话音落下，台下的少男少女们则纷纷望向叶昉，目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叶昉依旧不闻不问，眼观鼻，鼻观心。

    赵焰幽幽叹了口气，将玉佩与赵天戈建立起联系，传音对赵天戈说道：“我不知道三年前你去秘境竹林里遇见了什么，但自从那天后，你便一直对叶昉怀有敌意，三年了，该停停了，他毕竟是叶永义的儿子…”

    赵天戈闻言怔了怔，传音道：“父亲，是莫长老…”

    赵焰闻声愣了愣，陷入了迷惘之中。半晌，不耐地摆了摆手，示意赵天戈退下。

    赵天戈恭敬地退下，却没有离开内院，而是站在一旁漠然看着叶昉三人。

    现在，整个赵家就只剩下他们三人还没有测验。

    聆雨看了看四周，走上台去，纤细白皙的手搭在验气石上，猛地爆发出一阵光芒。

    “五品武皇。”

    中年男子将结果公布出，哂笑道，“聆雨小姐，应该也是要参加荒莽山行的吧？”

    聆雨颔首，继而如春风般微微一笑，纤细的手指了指叶昉，“没办法，这家伙太不让人放心了。”

    随着聆雨的声音落下，原本和煦的春风登时化为刺骨的寒风，吹得人浑身打颤，不少男弟子满是敌意地瞪着叶昉，恨不得把他活活生吞了。

    叶昉抬头看了一眼聆雨，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表情，便又接着眼观鼻，鼻观心，浑然无视了那些敌意的目光。

    聆雨接过中年男子递来的玉佩。紧接着，赵磊便踏上石台。

    “三品武皇巅峰。”

    还未等中年男子开口询问是否参加荒莽山行，赵磊却先一抬手，没有指向叶昉，而是指着赵天戈，“他太让我不放心了。”

    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自然是不放心他对叶昉做不利的事。

    赵天戈缓缓抬头，瞥了一眼赵磊，露出几分不屑的神色，“随时奉陪。”

    至此，就只剩下叶昉还没有测验了。

    然而，不等叶昉起身，便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所有人都没有心情看叶昉的测验结果，对于叶昉，所有人都不报希望，因为没有任何悬念——四年前是这样，三年前是这样，两年前是这样，一年前也是这样，如今依旧会是这样。

    当叶昉起身时，原本人头攒动的内院居然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几个等着看叶昉出丑的人。

    叶昉徐徐吐了口气，缓缓迈向石台，他的头一直都抬着，因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低头，需要自卑。

    他没有把手搭在验气石上，而是直接对中年男子说道：“六品武师，参加荒莽山行。”

    叶昉此话一出，台下的少年们纷纷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对着叶昉指指点点。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诸位长老，见无人有反应，迟疑了一会，将他的实力记了下来，接着又有些迟疑道：“你真的决定要参加荒莽山行？”

    叶昉看着中年男子，很是认真地道：“嗯，我是认真的，另外…”

    声音戛然而止，叶昉的身躯陡然一震，如临大敌一般，猛然抬头看着天际，却发现除了几只乱叫的麻雀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异象。

    “奇怪…明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的。”叶昉眉头紧拧，低声喃喃道。

    “另外什么？”中年男子并没有听见叶昉的喃喃自语，只是对叶昉突然闭口很不高兴，没好气地问道。

    叶昉回过神来，略带点歉意哂笑了笑，道：“另外，我需要一些银两。”

    中年男子怔了怔，一脸愕然，很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你要钱？”

    叶昉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神色很是认真严肃，语气很是轻松自然，似乎测验台本就是用来取钱的。

    测验台上，赵焰无奈苦笑了一声，测验台上要钱，数千年来这小家伙倒是第一个。不过看在叶永义这些年的战功的份上，便顺了他也罢。

    还未等中年男子反驳说教，赵焰便先开口道，“准了！仇统领，稍后带叶昉去钱庄，取三百万云州币。”

    叶昉双手将玉佩递给赵焰，“多谢家主。”

    赵焰摇了摇头，将玉佩与叶昉建立起联系，“赵家欠你的，没什么。”

    叶昉沉默不语。

    赵焰深沉的双眼迎上了叶昉黝黑的眸子，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荒莽山脉，但既然你父亲没有阻止你，那么我也不会阻拦你。这一去，如果你没死，那是运，如果你死了，那是命，希望你考虑清楚。”

    叶昉皱了皱眉，出于礼节微微颔首，扭头望着荒莽山脉的方向，却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赵焰幽幽叹了口气，反手将玉佩收起，“明日五时，秘境后竹林开启，莫要迟到。”

    “是！”

    作者的话：

    更新晚了，抱歉。另外，最近要存稿，估计更新时间可能会有波动，抱歉了各位。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