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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荒莽山行 第十章 非敌非友非陌路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后竹林,核心地段。

    简陋的木屋旁,赵天戈负手看着面前碧绿的泉潭,听着风中传来阵阵竹叶摩擦的窸窣声,有些萧索,更有些怅惘,“是谁?”

    “你觉得呢?”

    木屋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持一根烟枪,徐徐吐了口烟卷,微眯着双眼看着赵天戈。

    “藏得够深…”

    赵天戈手抵着下巴,认真思考了片刻,这才给出了一个结论。

    闻言,老者深沉地嗯了一声,用力吸了一口烟,却又摇了摇头,“不是藏得够深,而是他觉得可以了。”

    赵天戈很是不解,看着老者略显茫然。

    老者狠狠吸了一口烟,手指放在桌上敲了良久,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看不透…”

    赵天戈微微一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

    …

    在众人嘲讽的议论下,叶昉再次走向竹墙,手中的青崖再次缓缓移向竹墙。

    山海分坤!天地惊变!整个后竹林再次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金光绽放,叶昉便来到了内层,只留下满脸错愕骇然的赵家弟子。

    “锃——”

    青崖再次出鞘,后竹林再次为之一颤,叶昉破开了最后一面竹墙,在内层弟子火热的羡嫉下,施施然来到了核心地段。

    竹林里刮起了一阵风,在金光的护送下,叶昉来到了后竹林的核心,他看着四下惊愕错怔的赵家弟子,清秀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

    毕竟是能够进入核心地段的弟子,毕竟是家族的天才人物,便是叶昉至始至终沉默,许多赵家弟子仍是在转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缘由,便是心中万般质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周逸平看着叶昉的突然到来,心中免不了一番骇然,更多的却是庆贺。他没有前去道贺,仍旧一言不发,保持着沉默。

    事实上,核心地段的所有弟子对于叶昉这个不速之客都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四年前,当叶昉站在巅峰时,他们保持沉默,四年内,当叶昉跌落圣坛时,他们保持沉默,如今,当叶昉重归圣坛时,他们仍旧保持了沉默。

    这,才是真正的赵家弟子,才是赵家强盛的根本。

    叶昉没有理会这些,他环视四周,看见了遍布四周的翠竹,看见了一座巍峨的阁楼,看见了中心处的一轮光晕,看见了不远处的一眼泉潭,接着,他便看见了一座简陋朴实的木屋,瞧见了负立在木屋旁正望着自己的赵天戈。

    见叶昉望向自己,赵天戈高傲漠然地扬了扬下巴,脚踏虚步,履着恍如明镜一般的湖水,眨眼便来到了叶昉面前。

    “你终于还是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

    叶昉沉默,看着微泛波澜的湖水,没有回答赵天戈的问题。

    事实上,叶昉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进入核心地段,为什么要如此声势浩大地破开竹墙,是因为受不了那些嘲讽鄙夷吗?还是因为受不了赵天戈的挑衅?

    叶昉看着脚下低矮翠绿的青草,抚摸着青崖崭新的剑鞘,暗自幽然叹了口气。

    转眼便是四年匆匆擦肩,在这些年里,他曾经受到过数不清的白眼和鄙夷,受的过无数次的挑衅与凌辱,面对这些,他早便已经熟视无睹了,甚至可以说已经麻木心寒了,如今区区一个赵天戈的挑衅嘲讽又算得了什么?

    他这么做,只是单纯觉得可以、应该这样,于是使出了山海分坤,破开了三道竹墙,进入了核心地段。

    “我只是来看看。”半晌,叶昉才给出了一个不怎么靠谱,却又无懈可击的理由。

    赵天戈沉默了片刻,嗤笑了一声,“想来你也只能看看罢。”

    面对赵天戈的嘲讽,叶昉并没有生气,反而更加的平静,他沉默了不会,用很认真的口吻说道:“或许是的。”

    闻言,赵天戈怔了怔,看着叶昉无比认真的神情,想了半晌,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

    “是敌人么?”为了缓和有些尴尬的气氛,叶昉沉吟了片刻,有些茫惘地问道。

    赵天戈摇头,“也不是朋友。”

    “也不是陌路。”对于赵天戈的话,叶昉并没有反驳,思索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看起来有些复杂。”

    赵天戈笑了,不是讥笑,不是嘲讽,也不是敷衍,而是很由衷很地笑了。

    木屋内,老者百般聊赖地捣鼓着烟头,脸上的皱纹宛如道道沟壑,他的双眼微眯,隐隐可以看出其中的欣慰。

    赵天戈抚了抚衣袍,平静地看着水平如镜的泉潭。突然,眼中的平静瞬间化作狠厉,他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狠狠劈向泉潭。

    那剑长足有四尺七寸,宽两寸有余,通体泛着青光,刻有九十六道玄奥纹络,这是一柄极品天兵!一柄已经孕养出剑魂的极品天兵!

    无诀?叶昉看着赵天戈手中的剑,深邃而平静的眼眸深处却有一番惊涛骇浪。

    “嗡~”

    无诀发出一声兴奋的嗡鸣,登时,一股毫不逊色于青崖的剑意以雷霆万钧之势铺天盖地卷袭而来。

    在众人错愕之时,只见一抹流光在隐然闪过,飙举电至,登时风云叱咤!

    恍惚间,大地掀起了无数飞沙石砾,宛如太古凶神!天空响起了万般惊雷,如雷神临世!湛蓝神秘的海洋卷袭起无数惊涛骇浪,是海神的滔天怒火!

    山海分坤!真正的山海分坤!

    霎时,整个后竹林真真切切地在颤动!

    “嘭!”

    原本水平如镜的泉潭轰然炸开,激起一道百丈水墙,漫天水雾飘飘然落下,印得所有人的眼前模糊一片。

    良久,水雾消散,世界再次变得清明起来。

    后竹林宛若下了一场春雨,随处可见莹莹的雨露,地面的泥土很是湿润,空气中泛着淡淡的青草香,只见原本充盈的湖水如今只剩下了浅浅一层。

    赵天戈收起无诀,看着依旧古井无波的叶昉,眼神说不出的傲然,“这一招,十成功力。对于山海分坤来说,剑意七成,剑势五成,若是放在外界,足以引起万里洪涛。”

    叶昉沉默。

    “我承认,在你使出山海分坤后,确实很是令我震惊。”赵天戈淡淡说道,隐隐可以听出其中的一丝佩服,但很快,这丝佩服便成了嘲弄,“但是,这并不代表你有资格挑战我。”

    他没有刻意居高临下,但给人的感觉却偏偏那么高高在上,显得遥不可及。

    叶昉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赵天戈说的是事实。一来,青崖毕竟没有剑魂,无法比拟无诀。二来,赵天戈毕竟是六品剑皇巅峰,即便自己六职同修,两人之间依旧横着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壑。三来,对于山海分坤,叶昉虽然有绝对的自信可以使出八成剑意,但剑势,叶昉最多只能使出三成。

    “我承认,在剑意方面,你要胜于我。”赵天戈再次开口,言语中依旧带着无法抹去的高傲,“虽说剑意的高低限制剑势的强弱,但剑意毕竟是剑意,没有丝毫威能,唯有剑势,才拥有威力。空有剑意而无剑势,就好比这泉潭。”

    话毕,赵天戈一指身旁只剩下浅浅一层水的泉潭,“空有容,而无物。”

    叶昉心中有些不舒,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我从来没打算挑战你…”

    赵天戈微微一怔,还未等他思考如何接话,叶昉再次开口了。

    “我来这里,纯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来,而不是为了什么。试炼之林也罢,平烟楼也罢,你也罢,我都不是为了这些,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至于为什么要如此声势浩大地使用山海分坤,也纯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不是为了出气,更不是为了挑衅谁。”

    叶昉沉吟了片刻,对着赵天戈又补充了一句,“你想多了。”

    赵天戈神色微变,略微有些窘迫尴尬,一股怒火自心中腾腾升起,过了好一会,他才抑制住这股羞恼,沉声说道:“你会的!”

    叶昉默然沉吟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至少现在我没有任何兴趣。”

    赵天戈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条条鼓起,他看着叶昉,眼神中说不出的忿恨。

    “很好!”

    他只留下了两个字,便拂袖离去,看也没有看叶昉一眼。

    叶昉看着赵天戈远去的身影,怅然地叹了口气,“这纠纷,为何?”

    …

    天暮王朝,百里皇室。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笼罩起了一层厚重的乌云,一道惊雷破云而落,以万钧之势带着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意,狠狠劈向地面盘膝而坐的蓝衫少年。

    少年面露痛苦之色,原本俊俏的容貌极端地扭曲着,异常狰狞恐怖。他的身体在雷霆的狂轰滥炸下爆裂开了一道又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猩红的血液涓涓流出,在高温下发出一阵“滋滋”声,不禁有人为他暗自捏了一把汗。

    “突破符皇八品居然引来了突破符尊的雷劫…”少年身旁,一位老者捊着白花花的胡须,感慨万分。

    老者身旁的一位中年男子关切地看着渡劫的少年,心中暗自沉吟,“两年前,赵天戈大败凌儿,为此,凌儿闭关苦修整整两年,也不知如今赵天戈是何境界了?”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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