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似水流年 第二十六章 歉意与你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给安烨送上出租车，我这才摇头离开。这家伙也老大不小了，居然自己给自己喝多了……可这感觉却又似曾相识，曾几何时我也是为了爱情如此消沉，可我们又有所不同，因为我从来面对的都是一种明了的爱情，不像他这样，活在相互暗恋的阴霾中。

    小雨淅淅沥沥地顺着微风滑落而来，我双手插进口袋，走在渐行渐少的人群中，慢慢模糊的世界里，各大建筑的轮廓也越发感觉变得遥远起来。

    这世界女人对幸福最完满的追求是什么？是所有人都在幻想的所谓“嫁给爱情”么？还是穿金戴银穿行于酒会舞厅，亦或是归隐山间做一对神仙眷侣？

    可无论是哪种梦境，都不过是人们对于爱情幻想的一个微小的缩影。真正的生活，是每一天的忙碌加班两个人的渐行渐远，是为了柴米油盐而得到的酸甜苦辣，是相互培养的信任与默契。我们从未在尘世中迷失，而是红尘世事本就这样。

    对于张佳芯也好，对于安烨与桃子也罢，我能做的就是默默祝福，生活总不是一帆风顺，没有谁和谁是无缘无故的爱，只能说且行且珍惜。

    雨越下越大，我也没有了漫步的闲情雅致，连忙躲进一个公交站台躲雨。与其说是害怕着凉感冒，不如说心疼这身对我来说很金贵的正装。

    电话响起，是洛晴打来的。

    “杨尘，你还在外面吗？”

    “嗯，刚送叶子到家，已经准备回去了，本来今天休息还打算多陪陪你呢……那你今晚不用再加班了吧，我们一起出来吃点？”

    洛晴有点赌气道：“借口，我早就回家啦，还想着叫你一起去买菜呢，我生气了，你自己解决晚饭吧！”

    “别呀……”还没等我说完，洛晴已经挂断电话。

    “杨尘？”

    我惊讶转头，我身边站的竟是几年未再联系的秦晓沫。她依旧是一身很干练的女士职业装，手上提着一个档案袋，也留了披肩发，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很有都市女白领的感觉。

    “小沫啊，不好意思，你比之前又漂亮了，一时间没认出来。”我尴尬地笑着。

    秦晓沫听了我的话却是微微一愣神，眼中似乎带着些失望。

    “刚下班吗？”我靠在站台的栏杆上，望着眼前丝毫没有减小意思的雨幕。

    秦晓沫点点头却陷入沉默，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再多说些什么，在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道永远无法抹消的隔阂，因为我伤害了她的好朋友苏雪菲。

    我们就这样各自走到站台一旁，望着路上来往的车辆想着心事。

    “杨尘，你这些年联系过她吗？”秦晓沫突然开口，她的话就如同是这清凉的风雨，直戳我的内心。

    我明白她指的苏雪菲，我离跟她最后一次通电话……大概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可面对她的提问，我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点头更像是一种逃避，用一次问候的电话当做借口而逃避别人的指责，逃避内心的愧疚。

    我微微摇头。

    秦晓沫叹了口气，再次走了过来，直视着我，说：“你知道吗杨尘，菲菲她现在生活得多辛苦，带着一个毫无关系的孩子，在一个寥寥人烟的小镇里参加工作，凭什么！曾经如同女神一样的她……被你……毁了……你知道吗？”

    她的眼泪滴落，风雨打湿了她的肩头，而她就这样地注视着我，毫不动摇。

    躲避着她的目光，我低下头，不知道该去解释些什么，或者解释什么还有用吗？

    “你看着我！”秦晓沫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辜负了这么真心对你的人，你良心过得去吗？”

    “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我有些语无伦次，“如果你见到菲菲……请替我说一声，对不起……”

    “不需要！”秦晓沫用力松开手，眼圈红红的，“还有你记住，菲菲这个名字不是你配叫的。”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公交车来了一趟又一趟，而秦晓沫依旧留在这里没有离开。

    “我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喃喃着，“菲……苏雪菲是个好姑娘，永远都是，我一直祝福她可以找到那个真心对她好的人，一辈子对她好。”

    秦晓沫的怒火似乎也在风雨中慢慢消散，只剩下点点悲凉，她笑了，说：“我替她谢谢你，不是谢谢你的祝福，而是谢谢你可以早点离开她，省的害她一辈子。”

    “她是个坚强的姑娘，一定能够渡过难关，她那么善良，上天也一定会眷顾着她。”我没来由地说出这样一句却引来了秦晓沫极度厌恶的表情。

    “你这些好听的话还是留给您的那位心上人听吧。”秦晓沫撇过头似乎不想再见到我一眼，“我手里拿的是辞职信，在入职下一份工作前我会去找菲菲，我要劝她离开那里，那孩子也长大了，应该可以独立生存了，我要让她重新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是啊，已经几年过去了，小雅也长大了，只是没想到，真正陪着菲菲走过风雨的，是那个曾经寒冷的冬夜我俩一起收留的小丫头……她曾经问我，爱需要回报吗？现在的我明白了，是你们让我明白，爱真的可以做到如此无私、伟大……爱，不需要回报，而两个人相互依偎走下来的路，便是生活于我们最好的报偿。

    “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动，才让她这么多年都忘不掉你，杨尘，你何德何能拥有这样爱你的女人，我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菲菲她，每天是否还在期望，还在平凡的生活中寻找记忆中的那份飘忽遥远的爱情，如果你曾经也动过心，我只恳求你，消失在她的世界吧，再也别出现……时间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就让一切都过去。”秦晓沫再度走到我面前，已经被风雨浸湿的肩头长发还挂着水珠，她伸手帮我整理着衣服的领角，说，“哪怕以后你回心转意，在风雨中再想起她，也求你们，别再联系……答应我吧，好吗？？”

    这一次我抬起头，注视着她的双眼，那份真诚让我的心微微颤抖。

    “别让我最后都瞧不起你，杨尘？”秦晓沫的声音很轻，在风雨中我仿佛只能看到她的嘴型和她明亮的双眼。

    终于，我用力点头，说：“我答应你！”

    秦晓沫最后还是打车离开的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默默地蹲在站台的角落里，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我脑中闪过一副又一副跟苏雪菲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的画面，可我明白，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归于开始，让一切都回到起点，让所有的联系都结束，让彼此永远消失在对方的生活中。

    “怎么啦你。”

    闻声我抬头望去，洛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身旁，她学着我的样子蹲下，望着雨中模糊的画面，奇怪道：“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你怎么来啦？”我下意识地想去抱抱她，她却灵巧地躲开，冲我吐了吐舌头。

    “老实交代，是不是心里有鬼啊，那么大个车停在路边看不到？”洛晴狐疑地四处张望，又跑过来闻了闻我的衣服，“行啊你，杨尘，大白天的还敢出来鬼混！”

    “别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心情有点低落，也不想多解释什么。

    “切，谁跟你闹了……”洛晴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乖乖地从后面抱住我，望着雨幕，在我耳边说：“你自己说的去送安烨回家，我等你那么久都没回来，就出来看看，顺便也散散心。”

    我握着洛晴环过来的小手，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我们回去吧，穿这么少别着凉了。”

    “你吃饭了吗？”洛晴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我们去买菜回家自己做吧！”

    “现在？”

    “现在！”

    我点头同意，跟随洛晴坐进她的座驾，透过窗子望着窗外的大雨，我不禁也会想起身处他乡的她过的怎么样，这份亏欠我永远都无法弥补了，也许正如秦晓沫说的那样，不再联系，就是最好的结局。

    “杨尘……”洛晴缓缓开动车子，在雨中慢慢穿行，“你好像不开心，跟安烨吵架了吗？”

    “没呀，别多想，就是一看到下雨就有点变得多愁善感，文艺青年不都这样吗？”我随便找个借口，洛晴此刻就是我的全部，我不要她为我难过。

    “这样吗？我怎么不觉得。”洛晴也没有再深究，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很多时候她明明懂得，却保持沉默。

    “怎么突然想露一手了，又跟大叔学了什么新菜吗？”我也将那些压抑全部甩出脑海，“不会又是我第一个试毒吧！”

    “嘿嘿……”洛晴坏笑着将车停在蔬菜超市门口，“试毒官先生请下车！”

    我不禁仰天长叹，果然又是这样！

    这样的未来，不管上天再让我重来多少次我都会如此选择，因为我的生命中已经绝不能少了眼前的这个丫头。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