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似水流年 第三十三章 她的选择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伊春的雨季很长，就像我们今后要走的路。

    我不记得夏天究竟是何时离开的，我答应了他的请求会尽自己的全力帮他最后一步，但我也没有做出任何承诺，因为我的未来已经在真相大白之时又变成了一连串的未知……甚至让我不敢想象。

    冰冷的雨水早已打湿了我的全身，我傻坐在石阶上望着僵硬的双手不知所措。

    “洛女侠……”我喃喃着，脑海里反复出现我们曾经生活的点滴，而现实就如同是这倾盆大雨，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我们的爱情。

    我明白，我和洛晴的爱就像是一根无法被斩断的红线，唯一能让结果改变的就只有我们其中一个放开手。

    摊开手掌，望着溅起的水花，我深入沉思，一向主张跟随心意做事的我此刻却发生了动摇。怎么做是对，如何又是错，我该怎么办……这一次的选择，错了，就会抱憾一生。

    “杨尘……我已经把我最珍贵的给你了……你不能对不起我。”

    “笨蛋……你不知道主动一点么？”

    “因为你给我一种傻傻的感觉，傻傻地去帮助别人，傻傻地去保护我，傻傻地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我，我觉得这样的你根本不懂得该如何伤害别人。”

    “我相信杨尘。”

    洛晴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她是那么的直爽可爱、善解人意，而我又在纠结什么……可一想到洛晴有可能最后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我的心就仿佛被刀切碎一般痛苦，因为夏天所言非虚，我心中有很一股强烈的预感，当我和洛晴的心灵完全融合的那一天，悲剧也许真的会发生。

    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一个又一个的人离开，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随着头顶的大雨突然终止，我惊愕地回头看去。

    只见一身黑衣的幽琴不知何时默默地站在我身后，手中举着一把小巧的雨伞此刻正挡在我的头上。她选择留了长发，露出的白皙胳膊上依旧可见那个漂亮的纹身，这时的她是如此安静，只是安静地替我撑着伞，隔着雨帘，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好久不见。”我的身体已经麻木了，却不希望她因为我淋雨。

    “嗯。”幽琴的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个石桥上，那时候的我还是个憧憬爱情的小子，她则背负着伤痛四处旅行。如同往昔，却人是物非，我们经历了人生不同的境遇，也遇见了各自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我们也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不管经历的是悲剧还是幸福，此刻的我们再度相遇。

    简单地打了个招呼，我们又同时陷入沉默，她却突然将伞收起，放在地上，任由大雨挥洒。

    “别着凉了，回头叶子……”我突然想到，安烨和她已经彻底分开了，“不好意思。”

    幽琴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回身望着湖面。

    有时候我甚至有点羡慕那个曾经在她记忆中离去的少年，爱一个人，燃烧掉自己最后的生命，去诠释去捍卫，却不用再体会这种被生活折磨的痛苦。

    “他还好吗？”幽琴戴上宽大的兜帽，将长发顺在耳侧，这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安烨的影子……我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安烨会选择留着那样的发型。即使他们已经分开，可曾经的习惯已经无法改变，爱一个人，喜欢她所喜欢，习惯她所习惯，就像我，不知在什么时候也爱上了艳红的颜色。

    “还好。”我无法说出实情却也无法撒谎，安烨跟陶月苒走在一起，是否幸福我已无法评价，他们都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他们。

    幽琴点点头也没有多问，她今天没有背着吉他出来，而我却早已经放弃了音乐梦想，即使相遇于此，我们也都不再是我们了。

    “怎么突然想来这了？”

    大雨渐渐转小，而我的身体早已感觉不到冰冷，一阵咳嗽后，我回头问她。

    幽琴微微笑了笑：“我每天都来。”

    我惊讶地望着她，却慢慢低下头，原来是我自己离开的太久了。

    “不打算再继续旅行了吗？”我努力地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想要从那痛苦的选择中逃离出来。

    “我已经见到了心中所想，就没有再走的必要了。”幽琴双手背在身后，望着我，“你不再以歌会友了吗？”

    “早就不唱了。”我自嘲一笑，“艺术终究只是缥缈的东西，眼前实实在在的人，实实在在的事才是真正值得我们考虑的东西，沉迷梦想最终只会死于梦想。”

    幽琴突然转移话题：“很晚了，不怕她担心吗？”

    我点点头却又摇头，问题终究又转到这来。

    “一个人真的能对抗残酷的现实吗？”

    “不能。”幽琴走到我身边，对我伸出手，“当初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却无能为力，这就是现实。”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有一次选择的权利呢？比如说……离开他，就能改变他的命运，你会去做吗？”我的嗓子发痒似乎是着凉了，拉着她的手站起身，“当然，离开他会带给他难以弥补的伤害，你会怎么选？”

    “很重要吗？”幽琴跟我并肩站在雨中，望着模糊的城市。

    “很重要。”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幽琴喃喃着，随后望向我，“我认为怎么选根本不重要。”

    “怎么说？”我疑惑地对视着她的眼睛，而她的眼中除了清澈的晶莹外就只剩下我的倒影。

    “因为无论你怎么选都是自私的。”幽琴微微叹了一口气，“一个以爱之名的自私选择，得到的也只会是自私的惩罚，上天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们选择权，你又从何选择？”

    我一时听不懂她想表达的意思，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却迟迟得不到答案。

    “该怎么做，并不是你要怎么做才好，因为是生是死，是幸福还是悲伤，那都是上天给她的结局，就算是一定要选，选的人也不应该是你，而是她。”幽琴转身拿起雨伞，顺着台阶往下走，再次问了我这个问题，“很晚了，不怕她担心吗？”

    听了她的回答，我如同得到了上天的赦免，一瞬间恍然大悟。

    一直以来确实是我太自私了，我以为我可以，结局却总背道而驰，前行还是放弃都应该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这份爱情，不仅仅属于我，也属于洛晴，究竟要走向哪条路，要走多远，是欣喜还是悲哀，都该是我们共同面对才是。

    “我该回去了，太晚她会担心。”我笑了，仿佛放下了沉重的负担。

    幽琴转身看向我，笑着摆摆手，依旧很潇洒。

    “晴儿，告诉我你的答案吧。”我闭上眼睛，那些无法磨灭的记忆闪动在我的脑海中。

    时间仿佛一瞬间静止了，四周的环境在飞快的变换着，一切都似乎回到了那晚我俩站在天台之上，洛晴翘首望着星空，微风吹着她乌黑的长发，飘逸而美丽。

    此刻的我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旁观者，静静地站在天台上看着一路走到这里的两人。

    “我……可能得了绝症，活不了太久了……”*在女人身边也随着她的目光望着星空，神情落寞。

    “哦……”女人只是简单答复了一声，这让男人的脸颊憋得通红，却什么也说不出。

    “可，那又如何？”女人转过头，望着他，笑着说，“笨蛋！”

    恍惚间，我似乎直接跟男人融为一体，望着眼前美丽不可方物的洛晴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

    雨过，清新的空气透过花草散发出淡淡香味，我缓缓张开眼睛，抹了抹眼角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迈步用力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这时，电话响起，我果断接听。

    “杨尘，你跑哪里去了！这么大雨都不回来吗？”洛晴的声音传来，她似乎有点愤怒我晚归的行为。

    “放心，见到了一个老朋友就找个地方聊了几句，马上到家，我保证！”

    走在结实的道路上，我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正如幽琴说的，其实这也并不是我的选择，而是洛晴的。作为洛女侠，她的执着，她的坚毅，她的勇敢，这些都是我必须要拼的理由，作为洛晴，她的善良，她的温柔，她的无畏，这些也都是我愿意赌上一切的使命！

    不管是为了洛女侠还是为了洛晴，不管是为了现在的她还是曾经的她，我爱的就是这个完整的姑娘……多重人格也好，黑暗疯狂也罢，她们都是洛晴的一部分，都带着我杨尘最最真切的爱……所以，洛千城……你想玩，那我愿意以命陪你下这完盘棋，结果如何，只有最后才知道。

    打车来到别墅，还没等我走进花园，就看到洛晴早已经站在大门前等候了。

    “呀，杨老板还知道回来呢？”洛晴冷笑着就往我这走。

    我则连忙摆手：“洛女侠饶命，小的一定端茶倒水伺候周到，恳请大小姐再给一次机会！”

    洛晴走到我面前直接就抬起手，我连忙护住脑袋，却半天也没等到这一下打过来。

    偷偷睁开眼睛，洛晴温软的小手抚在我的脸侧，语气不满道：“你跟你的老友挺会挑地方啊？房子漏雨？”

    我尴尬一笑：“那个，等我先换了衣服再解释……”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