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三二行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若无相衬，也不枉费。

    委婉幽暗，无言以对。

    午后。

    学生公寓外，冷牧野站在车子旁，蹙眉，眉眼间尽然的无奈。

    沈紫汐还是照旧要回到这边住的。就从别墅里面拿了些一早上新烤的饼干，折回来原址。

    “明天见啊。”沈紫汐朝着她挥手道别。

    冷牧野朝她看，犹豫说出：“其实……”却还是欲言又止了。

    沈紫汐笑而不语，她尊重他的发言权和沉默权。

    她现在还不够深入了解他，不懂他的欲言又止，但是尊重是她认为的前提。

    一天可以过得很快，也可以过得很慢，可跟她在一起总觉得太过短暂。下午她要自学一些课程，他不便打搅她。

    至于明天，想至此，眼神有些神秘莫测。他挥手，紧接着打开车门，上车，整个动作浑然一体。

    嗯。

    坐在窗前看着这一带的灌木、以及肆意滋生的杂草逐渐被移植的移植，被扫平的扫平。而眼前能看清的只有无边的蓝天，清晨起来就能睁眼看到的蓝天白云，漫无边际，仿若窗口就可以打开世界的那种感觉，让沈紫汐觉得冥冥之中有莫名的介质牵引着自己。

    也不想深究，也觉得自己多虑。

    摇摇头，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南宫墨送的手机她已经放在抽屉里锁起来了，只是她打开过一次，通讯录上面，唯一的号码是他的，备注全名。于是把那串数字记在里脑海里。

    电话被接起。

    “明天见面可以吗？”她问。

    “I felt as if my heart would burst with joy。”

    沈紫汐淡淡一笑，道：“夸张。”

    她体谅他是个英国人，难免会一时无意说起国语。她也能听懂，所以沟通无碍吧。

    他的意思大致是很高兴，高兴到了一定的程度，堪称心花怒放。

    他毫不掩饰地大笑：“那么我来接你。”

    “好。”

    “小……”忙音之下，南宫墨站在窗前，苦涩一笑。

    她收线很快，完全没听到南宫墨还想说点什么。

    拎着手机，看着窗外，她后知后觉才发现没有告诉他，还会有一个人陪着她。懊悔之际，冷牧野的电话打来。

    “怎么了？”因为手机正在手上，接听得很迅速。

    冷牧野淡淡地说：“明天可能没法去陪你赴约，所以……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她说得很轻，像是安慰。

    实则，却是松了一口气。

    她最不喜的，是跟人解释，所以这下子正好。

    翌日。

    结果原定三人行，变成二人行。

    大约五点半的样子沈紫汐已经醒了，很娴熟地走近卫生间，刷牙、洗脸，随意换上一身运动服。

    看着窗子外，那挣脱乌云，徐徐升起的太阳，以及周遭那映照着半片天空的红光，让她几乎陷进去无法自拔。她爱极了这样的天，这样的自然。一些无法用人类言语表明的情绪，于日中，于这一刻的灵魂感知。

    几乎，这一栋公寓内的学生都在入睡之际，她兴冲冲走了出去。

    车内。

    南宫墨也转动方向盘，尾随上去。

    她跑步很快。看着她从宿舍跑到了山脚下，然后卯足了劲头爬上山的最高处——山顶。

    他人下车，拿出后驾驶座上的伸缩望远镜，调试好角度，看她爬到了山顶，坐在石凳上，像是在等什么似的。

    山顶上有一座庙宇，里面的僧人替她泡了一盏茶，她礼貌地道谢：“谢谢啊。”然后走进了庙里好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坐在石凳上。

    左顾右盼，耷拉着脑袋，手指闲不下来，一直在石桌上点来点去。

    终于，南宫墨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年仅古稀却依旧精神抖擞的老人，他正好端详着他。

    因为他此刻举动确实有些怪异。

    “小伙子，你干嘛呢？”他笑起来很慈祥。

    南宫墨脑海里第一印象就是想到了远在英国的爷爷，却鲜少见爷爷用这样的表情示人。

    他有些尴尬地说：“没事。”

    “呦，现在的年轻人，有些奇怪啊。”他轻咳了下，然后嘀咕了句类似的话，就向山上爬去了。

    这个在自己眼里同样怪异的老年人，让他看了也觉得莫名。

    不过十分钟的样子，他也到达山顶。

    “爷爷，你来了啊。”

    “嗯。”

    冷刑天承认一眼看到沈紫汐这个丫头还挺惊讶的。

    她忙站起身，弯腰将茶水递到他面前。

    “爷爷，你喝喝看。”她殷勤却不失诚意地笑着。

    冷刑天盛情之下也不推托，拿起茶杯，便喝了。

    “怎么样？”

    “和平日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他大笑。

    “嗯，对啊，就是这样的，我也只是借花献佛。”她道。

    冷刑天竟一时不知说啥。

    冷场。

    突然三三两两个僧人搬来一个长桌，一把椅子，以及一架古筝。

    然后她微笑着向僧人表达了谢意：“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僧人都走开了。

    她朝爷爷一笑，道：“爷爷，我就为你简单弹一首吧。”

    她的指甲养得很长，拨弄着古筝上的琴弦，驾轻就熟的。

    一首婉转悠扬的曲子被她弹得动听极了。

    冷刑天也拍手鼓掌。

    琴声可以传播得很远，在山脚观望着沈紫汐一举一动的南宫墨，也听到了，她弹出来的琴声，加之山里特有的泉水声，鸟鸣声，简直是和大自然切合的最微妙的曲子。

    按动了下按钮，将美好的瞬间，以照片的形式张张记录。

    一曲终了。

    随后，她看了眼手上的手表。忙向爷爷道别说：“爷爷，我今天有事，先走了。”

    “好。”

    然后她便跑下山去了。

    冷刑天对她的印象越来越好了，这个丫头不擅长表达感情，但是会以她的行动来打动人心。他听出曲子里的含义，陪伴免去孤独。

    她了解老年人的孤独，她用她独有的方式陪伴他作为老年人的身份。

    嘴角洋溢起笑，拿起茶杯再品，竟品出了几分茶另外的味道。

    南宫墨装作路人，沈紫汐一眼识破。

    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一大早，你怎么在这？”

    “我们一样啊。”他笑得很随意。

    她瞥了他一眼：“我怀疑你跟踪我。”

    然后不在意地打开车门，上车。

    惯性地坐在了后座右方。

    南宫墨会意一笑，将车子的后备箱打开，将体格较中规的望远镜放置进去。

    “南宫墨，我有一个问题。”她仔细回想了下那架望远镜，有些疑惑地开口道。

    他正开着车，嘴角弧度恰好，看起来真的是很美。

    “说。”

    “就是你那望远镜，我想应该不是那种兼顾摄像功能的吧。”她问。

    南宫墨有些迟疑地说道：“就是那种。”

    “oh my god。”

    “just three。”南宫墨有些好笑地伸出三根手指。

    意味着他仅仅偷拍了三张有关她的照片。

    某人内心已然炸开毛。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被人偷拍。

    随后。

    公寓门口。

    “那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出了一身汗的沈紫汐下了车，朝着南宫墨说。

    “嗯。”

    她笑：“thanks，and hold on。”

    她回应他的是简单的英氏醇正发音，区别与美式发音的口语。

    她走进去了。而他也恰好从车上走了下来，呼吸口新鲜空气。陌生的国度，他倒是适应得很好。这两年，去了很多国家，都是为了寻找一个模糊的身影，熟悉的声音。

    终于在此遇见她，他无法不就此停止远行，仿若这便成了他的城市似的。

    站在车前，单手撑在车前，有些用力。

    其实，内心的焦虑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却没有一丝是因为等待她而滋生的，他很有耐心，对于等待她这件事。

    他身着白色衬衫，黑色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球鞋，整个人青春洋溢。脸上却有几分不似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沧桑感。

    他抡起衣袖，手上的手链不经意露出。

    正在窗子前端详着他的唐西，眼睛很尖，她一眼便认出了，和他手上那条一模一样的手链就是那天早晨见到沈紫汐手上的那条。

    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一下子摆在她眼前。他和沈紫汐居然戴上了情侣手链。第一次，她憎恶沈紫汐，觉得她有些恶心了，这个不知道收敛，不知道见好就收的女人。

    一股难以消化的情绪滋生开来，蔓延至全身。

    她一瞬间像是脚下踩了一把火，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出，不顾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睡衣，然后重重地敲击着沈紫汐的门。

    她其实哆嗦着，在某种程度上告知着自己她是紧张着的，脑海里一时间涌现了各种她打开门后的画面、结果。

    意料之外的是，她根本没开门，或者说她根本没听见。而周遭的人，楼上、楼下，男生、女生都对她表示了厌烦的情绪。

    加之，她是大一部的宣传委员，学院一般的活动她都会参与，主持人的工作也常常花落于她，抛头露面的机会不少，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认得她。

    “唐西，你有毛病啊。”

    “大小姐，你没吃药吧。”

    “唐西，你一大早别扰民行不。”

    “小西，疯丫头，够了啊。”

    “再瞎嚷嚷，我就告阿姨了。”

    “……”斥责声。

    一片叱责声，将她整个人本身就清晰不好了，变得更为抓狂，有些不服气的再重重一击那扇门。

    转身，就不顾观众的怒骂声。

    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哭。

    眼泪是最无力的体现，也是无能的体现。她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再看向楼下，南宫墨站着，很耐心，他的手腕处若隐若现的手链在她看去很碍眼。

    沈紫汐的宿舍内。

    外面的录音机正播放着轻音乐。

    卫生间，花洒下，水哗啦啦地流着。

    她根本听不到除了水流声，以及依稀的音乐声之外的任何声音。

    然后，冲好了澡。

    换了一身白色裙子，拿好随身的包，犹豫了下，将手机关机，放置桌上，轻轻地关上门，走下楼去。

    “你来了。”他的话里没有不耐心的成分，听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有些刻意地将袖子掩住手链。

    沈紫汐没发现，唐西恰好看到这细微的一幕。

    他替她开车门，然后车慢慢行驶了起来，离开了公寓。

    “去哪里？”他问。

    她浅笑道：“应该你比我认识的地方多。”

    巧合，应该真的是巧合。

    当昨日的亭台楼阁再度出现在沈紫汐的视野里，她只能在心里面默默惊诧。

    因为昨天她带冷牧野来的就是这个地方。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