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隐》正文 第二十九章 容隐之忧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纭烬俯身将软衿给容隐盖好,他似已熟睡,眉间似有难舒浅痕,纭烬伸出手去想要抚平那浅浅折痕,手在半空滞了留了片刻,终是将手放在那从容隐手中取下的书卷上,纭烬轻抚书面,书卷温热,还有他的气息,眸间淡笑,那是小小遐思,自己又岂敢奢望更多,仅是短暂失态,纭烬恢复平时温驯的模样,将书本放好,便阖门退出。容隐轻抬凤眸,眸中并无半分睡意,那女子已经远远离去,徒留房中一人凝眸沉思许久。
肃亲王雍子烨可谓春风得意,年纪亲亲已是大有作为了,虽然没有什么战绩功勋,不过这次百姓舆论和朝堂之上母家的势力倒是帮了自己很多。
现在朝堂大部分人都支持自己为储君,下一步就是煽动朝臣谏言立储之事,想起那日与母后见面,母后怨父皇对自己宠爱太少,帝王仅有的一点宠爱就给了那个璟妃羽氏。那羽氏有什么好,哼。
雍子烨为自己母后愤愤不平,若是自己当了皇上,一定要那两母子好看。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自己却被这个想法惊住了。铁拳攥紧,是啊,若自己是皇上,何惧那两母子,还有那李妃生的皇长子,唇角勾起一抹冷厉的笑容。
“儿臣参见父皇!”雍子烨见一抹明黄迈进,立刻敛去面上的异色,谦恭行礼。
雍瑾辰面带笑意,
“嗯。”阔步走上龙椅,敛去笑意,君王之威迫得雍子烨又有些心神不稳。不知今日父皇唤自己前来是何用意。
“烨儿,你现在是亲王,品秩比三公,而你年轻尚亲,尚未建功勋,”龙目轻扫这位年轻的肃亲王,淡淡几句已让雍子烨内心像是针扎,若自己不是尚缺这一点,早就是太子了。
雍瑾辰看着雍子烨眉眼中流露出的不易察觉的浮躁,淡淡一笑,
“这里有个吾儿建功立业的机会,现在你是肃亲王,朕给你一万御林军,烨儿去替镇平了鹿呦关。”
御林军驻守京城直属皇族,若兵符在手……一万,足够了。雍子烨没来由的心猛然一跳,朗声,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皇后寝宫,偌大寝殿无一宫人,两个人影遥遥相对,显得诡异莫名,
“啪——”一声脆响,乔皇后美目怒睁,一掌狠狠掴在肃亲王雍子烨脸上。五个清晰指印浮在这位皇子年轻的脸上。
“逆子!”
“母后——”雍子烨捂住被掌掴的左脸不敢置信的望着怒极的母后。
乔后怒喝,
“你可知今日你所说,若被他人所知,会祸及乔氏九族,你这个逆子……”,话未落音,乔后大口喘气,面色青白。
雍子烨见母后被气得不轻,赶忙上前轻拍乔皇后的背,望眼前这位雍容无比的皇后,家族势力滔天,皇子贵为亲王,可谓尊贵已极,可是,雍子烨却紧握铁拳,他记得,自记事起,母后都不快乐,母后的脸上始终没有璟妃羽氏那样的笑容,那是一个被自己的夫君遗忘,却还要装作大度典雅,为夫君操持新欢的女人。
望着母后微微老去的容颜,雍子烨咬牙切齿低声道,
“我要做皇帝,太子之位我都不稀罕。”
乔后怒目圆睁,望着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皇儿,怒极反笑,笑容中几许苍凉,
“好好好,你想让母后为你陪葬是吗?现在就可以踏着母亲的尸体去完成你的霸业!”
“母后!”雍子烨激动得嘴唇轻颤,
“你难道从来没有怨恨过吗?”
一语既出,整个寝殿都安静了下来,乔后似被击中,惊愕的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很陌生的儿子,
嘴里低低的念着,
“怨恨?”
雍子烨步步紧逼,
“母后你为一国之母,与父皇坐拥天下,可是,你有没有真正得到过父皇的心?他的关怀,他的爱,都给了别的女人,每每遇到想要专宠的新晋妃子,都是母后去做那个恶人,最后得到好处的还不是那个狐狸精羽氏!”
乔皇后的眼中满是惊疑,后转成痛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烨儿是皇后嫡出,可是孩儿至今也未是储君,父皇封孩儿一个肃亲王,已是极致,堵乔氏之口,堵天下之口,母后,母后,这就是您的夫君吗?”雍子烨情绪激动,
“父皇给我一万御林军平定鹿呦关,说是给烨儿立功机会,可是鹿呦关地形复杂,儿臣并无行军经验,若此去数载,母后独自深宫不说,若孩儿战死沙场,母后以后又当如何?”
雍子烨紧紧抓住乔皇后的手臂,那手臂轻若无骨,母后已经老了,若没有了一国之母的尊贵,其他人又会怎样待她?
“母后,你还记得李妃吗,现在皇长子忌惮母后的身份,可是他一旦登基会善罢甘休吗?”雍子烨最后一语彻底击溃乔皇后的防线,乔皇后美目暴睁,是啊,李妃,怎么会忘了呢,
当年趁皇长子出征之际,告诉她皇长子战死的消息,趁李妃伤心欲绝之时,又给李妃下了迷失心智的药,李妃跑去跟皇上拼命,被暗中买通一心立功的侍卫一剑刺死。
皇上荣宠李妃十五年,念及旧情,强压下了此事,皇上并不知因由,对自己如常,却频频眷顾那个江湖女子羽轻盈,想自己一片苦心反倒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心里更是恨得不行。
乔皇后纤手拧紧,眸底泛起丝丝冷意,接口道,
“李妃的儿子战功赫赫,皇帝念李妃旧情,立他为储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哪还有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
雍子烨知道母后已经动心,心底暗暗庆幸,乔皇后恢复了平日冷静,低声,
“皇上,是你逼臣妾的…”
大殿里静悄悄的,母子俩各有心思的对视一眼,一场惊天密谋悄然展开。
纳兰大少房中,容隐提笔疾书,二皇子手执兵符可召御林军,若有异心,那出征之际就是动手之时。而二皇子一党此时便会全部浮出水面,大皇子一党定会力保君王,若此是皇帝之计,那两边势力又会均衡。
容隐凤眸淡淡,一切不过是皇帝的局中棋子,皇帝才是可以主宰浮沉之人,手握兵权的大皇子不能,家族势力滔天的二皇子亦不能,而自己,更是不能,身后的纳兰家族已是众人觊觎,皇帝日前密诏,言辞透露二皇子异动,无非也是想将自己与纳兰绑在他身边。
烛火跳跃,容隐长眉轻蹙,忽然屋内灯火一暖,转眸望去,女子正专注的用剪刀剪去爆开的烛心,烛火温暖映照纭烬的细手,似是掌心透明,容隐虚目而视,
纭烬将剪下的烛心吹灭,动作无声而缓慢,似不愿打扰书桌旁写字的人,待纭烬转过身,容隐已是收回目光,凤眸平静,写下最后一字,将信笺折好。
烛火闪跳有佳音,别时依依最情真
可是房中二人,一人不愿懂,一人却不敢懂。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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