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苦匆匆 此恨无穷 第五十五章：若天不老但情难绝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碧波荡漾的湖面，闪着琉璃瓦般的光泽，在娇艳的阳光下，恍若鱼鳞铺在水面，水光潋滟，微波粼粼。

    她不是不介意，而是很介意。可她介意的并不全是他与苏美玉之间的苟且事，而是他与她之间最起码的信任。

    怀中的云烟已沉沉睡去，白若寒再也忍不住，诸多的委屈像是绝了堤的洪水肆无忌惮的释放，颗颗泪珠晶莹剔透，带着微凉的触感落在云烟的衣襟上，一时间激起片片尘埃，却是教人绝望。

    “公、公子，你怎么了，怎么了？”身后蓦地传来苏美玉惊惶的叫声，她两手颤栗地扶住满身是血的冰罗，恐惧地朝着白若寒的身影大声嘶叫：“白姑娘，公子他、公子他……”

    凉凉的秋风灌入肠胃，肆意地撕扯着内里柔软的血肉，模糊了身影。白若寒的身形几乎有些虚浮，依稀走了几个趔趄，却仍是赌气不愿回头。

    冰罗虚弱地靠在苏美玉身上，脸色苍白的仿佛冬日即化的雪。他侧着头闭上眼眸，随即又睁开，清润的眸中闪过几丝哀决。胸口的痛远远比不上心上的痛苦，他低头捂着胸口压抑地低咳，却是咳出几丝鲜血来。血如火如荼，滴在黄色的土壤里，蔓延开来，渗到深处，染红了他的黑衣，染红了他的黑眸，只是无法染红他如雪色梨花般苍白的面孔。

    冰罗的意识微微有些迷蒙，哀伤的想着，她为何能做到如此决绝，便是连头也不愿回。是他不够格，还是她，真的伤了。

    “白姑娘，公子真不是故意的，你就莫再这节骨眼儿上闹脾气了可好？”苏美玉艰涩地扯着嗓子欲想将白若寒唤回来，奈何泪水模糊了视线，隐约只能看到她模糊晃动的身影。

    白若寒心中抽痛，却依旧踏着虚浮的步子，漫无目的地走着。胸口堵得几乎无法呼吸，她低着头，细细的喘息，声音压抑而飘忽不定：“苏姐姐，你带着云烟，离开云汩城罢。”她想自己还是要走这万劫不复的一步，只因她爱他，放不下他。

    苏美玉微微一怔，良久却是笑出了声：“白姑娘……”

    “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忙。”白若寒艰难地咬了咬唇，伸手摘下发上的珑玉簪，三千青丝顷刻间瀑布般地倾泻而下，如黑色绸缎般光滑柔软，散发着琉璃般的光泽。她缓缓回过身，哑声道：“我需要你将这只簪子送到皇城，就对那儿的守卫说，明日午时三刻让左丘木月到云汩城外的湖畔边赴约。切记，不可自带随从。”

    她微微看了眼面色苍白如纸的冰罗，却见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那眼神带着些许安慰，些许悲哀，却是叫人心痛不已。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强自压住心中的悲恸，指上抠在皮肉发出骇人的青色，却见丝丝内血隐在皮肉间。

    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如今这计划，也只能搁前了。

    苏美玉听罢微微怔忪，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诧异道：“左丘木月是白姑娘在皇宫中的亲眷吗？”因苏美玉长年待在和云村，虽与外界有联系，却并不知晓皇城中事，故而这皇帝大名她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白若寒却是忍不住冷笑，面上也分不出是何情绪，只讽刺笑道：“算是罢。”他与她曾经也算半个夫妻，如出此言，应当不算过分。

    冰罗微闭着眸，挣扎着推开了苏美玉，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自额头渗出，似是每移动一步都是巨大的折磨。苏美玉目光呆滞地看着他步履艰难地挪步到白若寒身前，语声艰难，却是毋庸置疑的否定：“……你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谎言，他也不许，因为，他不许她与他的仇人有任何关系。

    苏美玉趁此机会将云烟从白若寒怀中抱了出来，顺道又将她手中的珑玉簪收进袖中。她目光烔然地盯了冰罗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缓缓转身：“白姑娘，那我便去了。你与公子，保重。”

    苏美玉心中猛然抽痛，只因她与他终将没有交集。就算身体上已成了事实，她却始终无法忘记之前他口中喊的名字，他并不是在唤她，而是在唤她。

    白若寒对于苏美玉的离去却是浑然不觉，只压着泪意，红着眼注视着冰罗。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无话。

    日光洒向微波粼粼的媚娘湖，像是铺了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又像是揉皱的绿锻。白若寒发未绾，长长的披肩而下，落到白色的衣上，带着清丽的妩媚。她的眉间笼罩了层浓浓的哀伤，那神情像是徘徊在天边的云，渐渐沥沥地下起雨，浇的人心没有温度的疼。

    冰罗松开了捂着胸口鲜血淋淋的手，强忍住身体的疼痛，用尽全身力气将白若寒揽入怀中。手搭在她后头的衣衫，染红了她雪白的白纱裙，晕了开朵朵鲜艳的血花。

    白若寒眼眶一热，只觉满腔热血不停的翻滚，仿佛随时都要喷出来。她艰难地攥紧了他的黑衣，泪水无声流下，仿佛天地间都快要崩塌。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紧咬着下唇，艰难地伸手锤击着他未受伤的肩胛。眼泪抑不住地往下流，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却叫人心疼不已。

    “对不起……”冰罗低喃了声，吻落在她的眉间钿额，缠绵眷恋。他想要的是她的信任，而不是她的质疑，只是他却万万想不到，她居然不相信他。

    白若寒此刻的表情也分不出是绝望还是怅然，语气中只含了浓浓的酸意：“倘使你看到我与其他男子做这等苟且之事，你能装作若无其事，能装作不在乎吗！”

    轻碎的风吹得她裙角翻飞，他的衣角微微飘动，她眸中莹光涌动，脸上白皙如玉。冰罗心中微痛，忍不住俯身吻上她的面颊，灼热的气息拂到脸上，只觉滚热的颤栗。她呼吸不由渐渐错乱，却听他在唇齿间虚力道：“不，我会杀了他……”

    白若寒眸中湿润，只差涌出来，她声音略带着哽咽，却是控诉道：“你能体会我心中的苦楚吗？呵，原以为这辈子你只会是我的，可却不是！不是！”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