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行 第十一章 市井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出了叶府大门，是一条宽阔的青石铺就的大街。道路能容纳八驾马车并排行走，路两旁是高大的阔叶乔木。巨大的阴影把路面遮挡了大半，在最热的盛夏，这里仍然有一片难得的清凉。

    路两旁是一座座的府邸，关西县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这里居住着。路面整齐干净，不时有跨刀的捕快在街边巡逻，尽显高尚社区的风范。

    关西县城四四方方，一条主干道横贯东西，名为西辉路。叶府所在的区域在城市的最东边，是城中最富庶的区域。顺着大街往西走小半个时辰，过上几个十字路口，嘈杂鼎沸声扑面而来，就到了以县衙为中心的最繁华的商业区。

    往北走，城市的东北方向是官商聚集区，县里直管的店铺作坊大都聚集在这里。东南角和西南角是普通百姓的居住区，西北角是各种教育机构和研究机构所在地。

    关西县衙坐落在城市正中的主干道上，占地宽阔，建筑宏伟，尽显一城管理机构的威严。吴达继一家就住在县衙的后院中，享受着国家提供的高福利补贴。

    县衙的前院是各个职能部门办公所在地和议事大厅、大堂等建筑。各衙口每日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来往的办事人员忙碌的进进出出，十分热闹。

    在县衙斜对面的大街上，排开的是一溜建筑风格各异的会馆。随着大陆通商、交流的日益发展，各个以地区和行业为核心的商会逐步兴起。在各个较大城市，都有大量的会馆存在，方便同行或同乡办事、休息、交流信息。

    会馆区的对面大大片区域则是使馆区。这是大陆各个不同国家为本国民众设立的外事服务机构，来关西办事和公干的人员在这里可以得到各种帮助。

    城市东北方向的一块宽阔区域内，两条街道十字交叉，把它分成泾渭分明的四部分。四块地里的商铺都是前店后场的格局，关西县几项主要的官办实业就坐落于此。

    光明坊是提供照明设备的场所。

    在店铺后面的工坊宽大的厂房仓库中，整整齐齐的堆垒着巨大的萤石。

    关西平原上蕴藏着巨量的萤石矿藏。在繁忙的矿场内，数百名土系分离科的能术师在各个关键位置驻守，驱动体内的能核，把萤石矿从周围的普通石料和泥土中源源不断的提取出来。无数劳工蚂蚁般在工地上穿梭，用简单的工具把开发出的萤石矿搬运到一个大广场上。川流不息的重型马车把萤石矿装车，顺着宽阔的大道飞驰而去，输送到全国的各个城市。其中一部分就送到了关西城的光明坊中，用做制造照明器材的原料。

    开采出的萤石也因品质不同分为几等。其中最高品质的萤石被精雕细琢，则用作灯球的制造。

    说到底，灯球就是一个能量容器。只要品质够高，灯球就能容纳一定数量的发光能量。灯球再配以特殊的导出装置（灯柱），就可以再黑夜发出明亮的光线，充作照明之用。

    完成加工工序的是数十名金系导能科的能术师。他们把灯球制造出来，同时把次等品质的萤石的能量导入已经耗尽能量的灯球中，以实现能量的最大化利用。

    同样，大量用作激发装置的金属被开采并汇集到各个城市的作坊中，被金系熔炼科的能术师铸造成为各种造型、各种能量级别的金属立柱，用来放置光球。

    在这个世界里，能术的应用已经十分广泛，并发展出很多的高端产业。这就是为什么没有能术的平民，在这个社会不被重视的主要原因。没有能核的人就是名副其实的“低能儿”，只能干些最粗苯、最基础的体力劳作，因此也不可能有高收入和足够的社会地位。

    光明坊中来来往往的都是更换和购买灯球的居民。因为国家统管，发售给市民的是初级的光球，只是用作家庭照明。亮度不算太高，价格也极为低廉。同时，在国家限制的额度内，灯球充能是免费的，居民只需为定量范围外的消耗买单。

    用作公众场合和各种办公场所的灯球则有专门的部门和人员制作，以满足各种特殊需求。

    同样，涉及民生的其他几项产业也以这样的方式在运作。调味坊负责百姓餐桌上必不可少的盐、糖等调味品；运输坊经营着城内最大的运输队伍，承担各种官方和大型的运输任务；衣料坊则负责提供各种质地的面料给各个成衣店……

    在官方的研究机构里，集中了大量的高级人才，每天对各种出现或尚未出现的问题提出建议和解决办法。地方有自己的研究机构，国家有更高级的专门研究机构来管理和引导各地的分支机构，同时进行更加高级的研究。

    同时，教育部门则统管全国上下初、中、高级教育机构，负责教育和甄选人才到各个相应的岗位上，发挥特殊的能力和贡献。

    这些非行政的国家机构，包括研究部门和教育部门，统一归枢密院管理，枢密使级别相当或者略高于各部尚书。因为要涉及到民生、军事、行政等各个方面，因此枢密院更像是一个协调机构，负责牵头进行各项具体的事务。而根据事务内容的不同，又分别与各个体系产生联系，共同负责对应的项目。

    当然，这些事务都跟没有能核的底层人民无关。虽然他们在生活中具有跟其他人相同的权利，但是目前的上层建筑确实对他们不适用，因此潜移默化中被划作了低等人群。

    不幸的方坚就被一个闪电，劈到了这个让人无奈的人群之中。

    这些年来，方坚一头钻进能术研究里，生活中的种种事物对他来讲都是浮云。现在一跤跌入红尘，仿佛人生彻底失去了奋斗目标。这样一来，方坚对生活中的小事反而产生了浓厚兴趣。

    他对身边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产生了急切要去了解的愿望。平时生活中习以为常的点点滴滴，现在细细品咂起来，居然分外有味。

    闲暇时，方坚回忆着以前记下的各种功法、武术甚至种种科学技术，一一在脑海中印证、分析。

    两世为人的经验非同小可，让他不断产生新的感悟。

    对能术的研究方坚早前就初步踏入了大师的境界。能术的核心是善用万物，武术（包括内功和外功）的核心是强化自身。从能术的角度看，能力强弱是遗传和自然选择及进化的结果；从武术的角度看，能力取决于对自然的感悟和对自身的锤炼。两者一比较，能术是顺天，武术是逆天，说难听点叫偷天。

    不断的汇总、提炼，方坚的脑海仿佛成了一个最高级的训练场。方坚模样的小人在一个个虚拟的场景里辗转腾挪，坐纳吐息，对攻群殴；旁边，另一个方坚模样的小人，或者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或者趴在地上仔细观察，或者大叫大跳、指手画脚的在旁边指导。

    借助于方坚的超强脑力，在方坚的识海中，时间的流逝比现实生活中不知快了多少倍。不知不觉中，方坚的理论水平已经远远超越了先前的境界。而且在自己模拟的世界中，还在不停的锻炼、思索、创新。

    现在方坚欠缺的，就是内力的积累、控制和反应能力的增强。而这些都取决于他身体的强度和神经的反应速度，就算是速成也有个限度。那种吃了个红色果子就增加几个甲子的功力的神话，只可能出现在玄幻小说里，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发生的。

    自然功法还在修炼着，而且是方坚经过千万次分析后的改进版。从自然中汲取能量强化内力和锻炼筋骨，对方坚来讲已经跟用嘴巴吃饭喝水一样，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是数量有待提高，这跟方坚本身修炼时日尚浅有直接关系。

    方坚在辛苦的修炼。而在外人看来，身体逐渐恢复的方坚只是在睡觉、静坐、发呆、傻笑、无目的的游走，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动作。

    叶炳德看在眼里，心头焦虑。他以为方坚脑子被击坏了，或者受了刺激精神不太正常，暗中嘱咐家人加强对方坚的监管。

    一大清早，方坚摆脱了小桃子的监视和布兰的窥探，偷偷溜出家门，三下两下就钻进闹市区的人群中。

    虽然还很早，街上已经人流如织。酒楼饭店商铺要等到中午前后才会开门，现在大门还是紧闭着，只开着旁边的小角门。送货的车子堵在那里，跟管事的交割货物，或者讨价还价。

    顺着大街走不了多远，就有一条宽宽的巷子，这里是早市和特色小摊位的集散地。

    一些小店的门口传来阵阵油炸食品的香气。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人民的饮食结构都没有太大差别。

    路两旁一溜盛满新鲜蔬菜的竹筐。那是城周围村里的菜民趁早采下田中的蔬菜，摘下树上的水果，担进城里来卖个好价钱。老头、大婶、少妇、小姑娘，带着清新的泥土香气，用各种各样的嗓音高声的吆喝着，吸引来往人们的注意。

    一个小店门口，胖乎乎的老头子在炉子里堆好柴禾，指尖方向对着木材，两手搓动。炉子慢慢的冒起青烟，小火苗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了。不一会儿，就升起旺旺的炉火。老头把半锅油端到炉子上，开始揉捏旁边案板上的烫面团，原来是要炸油糕。几个人围在旁边看着，大声的谈笑，等着锅里的油烧热。

    不远处，一个半旧的帘子挑着，上面是两个大字“羊杂”。一口大铁锅冒着腾腾的热气。水花在锅中翻滚，各样的肉块随着汤锅上下翻滚。这是用关西特有的黄羊肉做成的羊杂汤，旁边架子上放着烤得金黄的热烧饼，上面还洒满黑芝麻，一股香气透了出来，让人垂涎欲滴。

    门口的小桌上坐满了人。他们大口大口、西里呼噜的喝着碗中的肉汤，手里夹着一到几个热烧饼，也不顾烫，一口就咬下去小半个。这个有规矩，羊汤火烧热着吃，那才叫一个香呢！

    方坚挤过去，找个空隙坐了下去，对掌柜的大叫：“老李，来碗羊汤，五个烧饼！”

    卖羊汤的中年人口中喝道：“好嘞！”手脚麻利的舀着羊汤，口中说道：“老规矩，多放辣椒，多加胡椒面！”

    热气蒸腾着，模糊了众人的脸。只是阵阵笑声哄然传来。

    一口羊汤顺着喉咙流进食管，淌入胃中。方坚能感觉到，肠胃在稳定的蠕动着，分泌的胃液混入羊汤，把一些活泼的小粒子分离出来，形成一条能量的细流，渗入内脏的血管当中。舌头味觉带来的鲜香感受刺激着体内特定的几条神经，他们放射出强大的生物电流，瞬间把分泌、消化、吸收的速度提高了一大截。

    新鲜的能量顺着自然心法的几条经脉自动流转，不断的刺激着身体中的肌体、血管、神经，让他们不断强化，同时释放出更多的能量。最后不断壮大的能量走到终点，汇聚到体内的丹田当中。

    把吃饭也变成一种练功，直到把练功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中。这是方坚努力的方向，也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方坚已经踏上了一条真正的强者之路，虽然只是刚刚迈出了第一步。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