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行 第三十一章 开擂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任何新生事物都是能引起大家的广泛兴趣的，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在关西县城，人们并不算太在意盛大的国庆大典。毕竟再盛大，也是老生常谈的旧仪式。而政术学院搞起的擂台赛，倒是很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即使普通老百姓，也对它产生了异乎寻常的兴趣。

    一群过气的英雄，要挑战未来的新贵。在很多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来，无非是一种垂死挣扎、不自量力的行为，必定会成为大笑柄。

    但是稍有头脑的人就会思考一下：既然擂台赛的举办能成为现实，那它就不仅仅是一场无意义的笑话，因为它背后的推动者不是小丑。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对未来产生了深远影响、被后世史学家无数次研究的、足可以在文明史上写下重要一页的事件，当时它的影响范围还很小。跟许多与之相关的事件一样，并未引起太多有心人的注目。

    这就像我们的炒股票。一支黑马诞生了，但是在其启动的源头就有所觉察的人，毕竟聊聊无几。

    人类真是了不起的生物，他们的智慧简直是生物界的奇迹。我们每日里穿梭于茫茫人海中，不会去考虑那么多。但是仅仅从最简单的一件事，就可以看出人类的伟大和不可思议。一个婴儿在一两年之内就可以学会开口说话，这样的遗传基因密码真的是仅仅有数千年文明史的人类所能够实现的吗？这种爆发式的进化背后是什么？

    以上是突发感慨的题外话，跟本文没有太大关系。

    再说擂台赛，终于在六百六十周年国家庆典这一天粉墨开场了。当关西县的头面人物陪同更高层的大佬参加完庄严的大典，来到擂台赛的举办地点时，顿时被现场的热闹场面所震撼。

    人真多啊！

    前面的两个巨大椅子方阵，占据了现场百分之六十的空间。左边是政术学院的学员区，右边是能术学院的学员区。方阵区已经坐满了前来观看的两院学员。由于空间有限，人们都紧紧的挨在一起，当然这也更加增添了热闹的氛围。

    在政术学院的前面相对宽阔的空间，有幸参加挑战的学员获取了一个更好的观赏空间；而能术学院的前排则由一帮比较嚣张的美少女占据，那自然是所谓的飞凤兵团的成员们。

    在两个方阵的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关西民众。他们挤挤攘攘的站在一起，把擂台和学员方阵围了个水泄不通。巨大的声浪从后面传来，让现场气氛达到了高峰。小贩们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兜售着手中的小食品。那些脑子分外灵活，想要靠出租椅子板凳的聪明人，则直接被现场维持秩序的衙役们隔离在场外，顿足捶胸的懊恼不止。

    看现场人数已经达到饱和，隐藏在人群中指挥的总捕头马凌风发布命令，后续来晚的民众被隔离在会场外面。看到无法进入现场，人们有的悻悻的离开。部分脑子和身手都比较灵活的，则是就近占据了附近的制高点，远远的向这边望着。一眼看去，周围的假山上、大树的枝杈上，人们或蹲或站，层层叠叠，构成一幅鲜活的画卷。

    擂主们及准擂主们凭借主场优势，在擂台后面的角落里得到一个休息的位置。

    方坚无聊的坐在最后面，颇有昨日明星之感。

    他看着下面的热闹人群，恶意的估算着，今天有多少人会因为无法自由活动而尿了裤子。

    “老大，看那些美女，在朝着我们欢呼呢！”蒋小四激动的看着能术学院前排又蹦又跳的一群美女，嘴唇哆嗦着朝着方坚说道。

    “是啊。我记得上次东篱国的马戏团来我们这里巡演的时候，她们看着那些会表演的动物，比这个更加激动呢。”方坚冷静的说道。

    “老大，你心情不好我们可以理解。没关系的，我不在意。”蒋小四体贴的看着方坚，略带怜悯的说道。抬头看看一脸兴奋围在周围的擂主们，方坚无语。

    终于，各路人马基本到位。贵宾席上也坐满了观礼的人群。

    看时间差不多了，陈铮走上前台，两个志愿者抬着一个大木板上台，放到了擂台的醒目位置。

    “诸位！请安静。”主持人陈铮手握一个大喇叭，朝着台下大声讲话。

    不得不说，关西县的民众是非常有素质的。陈铮话音刚落，人群的喧闹声便开始静了下去，很快现场变得非常安静。

    “下面我公布一下今天擂台赛的主要赛程和注意事项。”陈铮绝对是个实干家，没有一句废话，就直接进入比赛程序。（聪明人都知道，观众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为保证比赛的公正、公平，擂主每次和一位挑战者比赛，然后是下一位擂主，这样依次轮回，以避免出现擂主体力不支的情况，影响比赛的结果。”陈铮指指刚才抬上来的大牌子：“比赛顺序已经写在牌子上了，请相关人员注意自己的位置。”

    “比赛的结果，由三位资深导师组成的评判团确认。”他指指后面评判席上的三位评委。

    说完，他宣布：“下面，请一号擂主上场。”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方坚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迈着方步，来到擂台中央。无数的目光集中在这个面目清秀、身材瘦长的传奇少年身上。

    今天的方坚只是穿着普通的正装，丝毫没有一丝要战斗的迹象。他稳稳的站在那里，仿佛面对的不是无数双目光的注视，而是信步于山水之间，说不出的淡定从容。

    “好！”擂台上的贵宾离他最近，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得真真切切。看到他那镇定自若的表情，不由心中已经给他加分。

    “不错。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这份镇静的功夫，已经非同寻常了。”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都在心中赞叹。

    陈铮看看方坚，脸上露出一丝略微尴尬的神色。

    “一号擂主的挑战者：没有人挑战一号擂主。”他怪怪的说了一句。

    台上台下的人哄的一声，窃窃私语起来。

    方坚的心在滴血。

    过了一阵子，看到没有人响应，陈铮说道：“因为没有人挑战，一号擂主自动晋级。”他看了一眼方坚：“一号，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方坚向陈铮躬身施礼，然后对着台下朗声说道：“如果有人错过报名机会，现在可以即兴上台，我愿意与之一战。”

    陈铮回头看了三位评委一眼，见他们点点头，便回身对着台下说道：“现在如果有要挑战一号选手的，可以上台。”

    台下众人又纷纷议论起来。过了半天，陈铮看没有人挑战，便要宣布方坚直接晋级。正在此时，台下前排处站起一人，发话道：“陈主任，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可不可以讲？”

    陈铮往台下一看，也是熟人。政术学院非常杰出的学员，素以博闻强记而出名的高年级班学员，孔祥南。

    陈铮温和一笑：“你有什么话，只管讲。”

    孔祥南穿过人群，顺着梯子来到擂台之上。他向着方坚拱拱手：“方学弟。”

    方坚看着对方，连忙还礼：“不知学长有何见教？”

    孔祥南转头向着台下说道：“方学弟的威名，我们都有所耳闻。在能核被毁后还越级挑战侮辱我关西尊严的嚣张之徒，将其大败，我们所有学员闻之都欢欣鼓舞。今天他没有挑战对手，固然是大家自认无法胜出，其中也有尊敬的因素在，大家说是不是？”

    “是！”台下学员们齐声呐喊起来，孔祥南的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引起了热烈的反响。

    “我今天上台来，并不是要挑战方学弟的能力。”孔祥南转头对着方坚说道：“不过今天看见方学弟的名号，”他指了指方坚的牌子：“小智圣。既然以智圣相称，定然智力有过人之处。所以孔某不才，想要在智力上跟你讨教一番。”

    方坚无语。在武力上他不敢说，但是若论智力，不说两世为人的见识广博、涉猎颇丰。就是雷击后堪比前世大型计算机的分析计算速度、堪比复印机、扫描仪的精准记忆力，恐怕没人能够跟他比肩吧？

    看着方坚古怪的神情，孔祥南略显失望：“要是方学弟为难，不比也罢。”说完，就要转身下台。

    “比！比！”台下众人开始起哄。在大家的潜意识里，总是希望一个人能在某一方面能比方坚盖过一头，这样心里还会平衡一些。

    此时，坐在贵宾席上的魏大征笑着发话了：“方坚呀，你不妨跟小孔比上一比。只是娱乐而已嘛，为大家助助兴。”

    陈铮古怪的看了魏大征一眼，又看向方坚。

    方坚艰难的点点头：“好吧，不知道孔兄想怎么比？”

    “奥！”台下的气氛又一次热烈了起来。

    “不如我们就比个最简单的，看谁的记忆力好算了。”孔祥南明显不想为难方坚，出了一个最简单的比记忆力题目。

    “好。那具体题目是……”方坚问道。

    “这个我也没想好。”孔祥南也略一愣神，思忖起具体的题目。

    那边贵宾席上，高石澜笑眯眯的发话了。“我有一个题目，不妨给两位参详。”

    气氛更加热烈起来。高石澜是枫云国有名的老一代才子，在文学、术数、书法各方面的造诣上都独树一帜。是读书人的精神领袖之一，具有崇高的声望。他出来出题目，给了大家更多的悬念。

    “这样。给我拿一张大纸过来。”他对着裁判席那边说道，然后回头对孔方二人说：“我就即兴在纸上写满单字，然后你们二人可以一起背诵。规定时间内，谁背得多，谁获胜。我写的这幅字就作为奖品赠给胜利者。”

    “哄！”大伙又议论起来。这高石澜是书法大家，写的字千金难求。现在把一幅字作为奖品，确实是个绝妙的主意。不但意义深刻，而且价值不菲。

    见大家都无异议，高石澜就在贵宾席上拿起笔墨，刷刷点点。不到片刻功夫，已经把一张二尺见方的大纸写的满满登登。

    待裁判把高石澜写完的字往擂台后壁上一贴，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张纸上密密麻麻，怕没有数千字之多。而且这些字都是随意想出来的，各个字之间没有丝毫关系。这要是记起来可就难了，一般人看了恐怕就会头晕。

    高石澜命人在旁边桌案上点起一支檀香，说道：“一炷香功夫，记得多且正确的获胜。”

    两人就站在后壁前，默默记诵纸上的文字。台上台下都鸦雀无声，害怕影响两个人的思绪。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一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

    高石澜问二人：“你们两个，是默写还是依次背诵？”

    方坚向高石澜施礼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比赛更精彩。”

    “奥？”高石澜兴致勃勃的看着方坚。

    “我们两个一人一个字，轮流往下背，背错者或背不出者为负。”

    众人再次哗然。看来题目的难度是一级一级的往上涨啊，不过这样倒是更增加了比赛的娱乐性。

    “你意下如何呢？”高石澜看向孔祥南。

    “可以。”孔祥南因为高强度的记忆，脸色有些发白。

    “好，那你们谁先？”

    方坚向孔祥南拱手道：“孔兄先吧。”

    “好。”孔祥南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有信心，也不客气。两人便背对后壁，一人一字，大声背诵起来。

    开始两人速度都比较快。越往后，两人的速度变得慢了起来。孔祥南更是脸色苍白，额上冷汗直流。

    台上台下的观众注视着两个比拼的少年，把呼吸都放慢了，深怕影响他们的发挥。这样的对决，虽然不像拳来脚去的那么精彩，但其中的凶险之处却犹有过之。

    时间是那么短暂，又显得那么漫长。到了最后，孔祥南的衣衫已经全部湿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方坚也面色严肃，两颊发白。

    终于，孔祥南艰难的吐出了最后一个字。方坚沉默半晌，没有再吭声。原来，两个人已经背到了最后，孔祥南背的正是最后一个字。

    “我输了。”方坚沉重的说道。

    “哗……”台上台下的人们沸腾起来。

    高石澜站起身，高声宣布：“两人背的都没错。因为孔祥南比方坚多背一个字，因此：孔祥南胜，方坚败。”

    他又转头向着两人说道：“虽说孔祥南胜，但是胜在巧合。方坚背得也是一字不错，只不过欠缺一点运气。两个都不错，以后要好好用功，将来把才能报效国家，方不负男儿本色。”

    孔方二人一起施礼，谢过高石澜的教诲。

    台上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孔祥南向方坚拱拱手：“以后再向方兄弟请教。”方坚也回礼道：“好说。”

    说完，孔祥南接过高石澜手中的奖品，在众人的欢呼中下台去了。

    方坚也无话讲，回身来到休息区。大家纷纷上来安慰：“老大，你已经很厉害了，只是运气差点而已，别介意啊。”

    方坚笑着一挥手：“管好你们自己吧，老大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

    待方坚坐下，待在旁边的狗头军师郭艾影仔细的端详了他一阵子，突然问道：“第七十一个字是什么？”

    “是”方坚警觉的反应过来，说道“那谁能记得？”

    郭艾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方坚摇头笑道：“他是个不错的人。”

    郭艾影看着方坚，说道：“你不像传说中的那个样子嘛。”

    “是吗？传说往往会误导大众的。千万不要相信传说，哥就是哥。”

    台下的人群深处，一双锐利的美目注视着擂台上的方坚，默默的思忖着……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