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行 第六十章 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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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不行。”方坚诚恳的说道：“这点儿事忙完了，我陪你去视察一下跟我们新星乡毗邻的明珠矿石场。既然他们占着我们的地，那就是在我们的地头上，我们多少也要尽一点地主之谊。看看他们有什么困难，后续有什么需求。我们现在有组织了，怎么的也能给人家帮帮忙。”

    方坚思索着：“矿场方面是工部直管的，咱们观察团里有工部派来的观察员，到时候一起去，别让人家不认识赶出来。郡里也有派人在，叶大人也跟着去看看。还有卫戍部队，那大海兄也跟着去……”

    “去干嘛？”被点到的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参观学习嘛。然后看看能给矿场帮上什么忙。你像要是他们那里人手不够，我们在农闲时节可以有大量的劳力输出啊！我们可以组织一个劳工组织，专门负责人员派遣。把没事的人员都组织起来，分期分批送出去干活，这样也有一笔不小的收入呢。”

    “他们的开矿物品的需求、损坏物品的维修、人员日用品的采购，那真是一大笔开销啊！我们可以就近把服务搞起来，让他们减轻一点负担嘛。”

    “不过，矿场运营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已经有人把这些都垄断了？这倒是个麻烦事。我们这么一来，上上下下要触动多少人的利益啊？”方坚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丝毫不顾周围投来的古怪目光：“一点一点的往里渗透吧。要不然，我们在巨鹿原上再开一个矿，也挖矿石？”

    “别胡说八道了。”林紫轩忍着笑说道：“矿石是国家严格控管的资源，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自己开采的。当然，既然你能为老百姓想这么深，我们倒是也可以配合你去公关一下。就是你说的，不一定有用奥。抢别人的饭碗，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家哄的一下笑了起来。

    “那肯定没问题了。”方坚大喜：“有你这样的重量级大佬出马，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不听招呼？”

    “以势压人可不好，还是一点一点的做工作。”叶常林说道：“一开始就搞歪门邪道，对自己不好。”

    “嗯，谢叶大人指点。”方坚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想搞什么。至于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我们可以不做，但是不可以不知道。是吧，老郭？”他看向郭艾影。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郭艾影头也不抬的说道。

    “能不能别老在说正事的时候忙你的那些杂事。”方坚不满的说道：“好像我们虐待妇女儿童似的。要是干不完，回头我利用业余时间私下里帮你好了。”

    “你快算了吧。”郭艾影抬头蔑视了方坚一眼：“你哪次找我不是找事的。什么时候能给我帮点忙，那太阳就该跟月亮一起出来了。”

    “好了，没什么事大家就散了吧，明天都到各自的岗位上去。村长们不要急着做出什么成绩，先跟老百姓建立鱼水感情再说。搞不好关系，做事情会非常吃力的。另外，跟老百姓打交道要注意方法。任何事情都要从老百姓的角度出发去跟他们讲，让他们看到好处，这样才有效果。大家刚出来做群众工作，没什么经验，一定要注重在实践中学习。先做人民的学生，再做人民的老师嘛。”方坚又转回头去跟村长们说道。

    “方坚，你这一套套的都是哪里来的？”林紫轩跟在方坚后面走出会议室，口中说道：“你这个小子，怎么有这么多的斗争经验？真是搞不懂。”

    “反正不是靠做梦，信不信由你。”方坚郁闷的说道。

    “嗯。”林紫轩点点头：“我现在正好没事，就跟着研究研究你吧。”

    方坚大汗：“我有什么好研究的。大叔，你要是没事，可以去跟后面书院里的教员大叔聊聊，我看你们气质挺相像的。或者给那帮小孩子带带课，不也很有意义吗？”

    “世界上有意义的事情很多，没有人能够一一都做过去。”林紫轩深邃的目光看着方坚，让后面的清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到了第二天，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儿。

    方坚、林紫轩、蒙清华、叶常林、郭、马二人，以及一些无所事事爱凑热闹的好事之徒，加上顺道去上任的村长铜牛。一行人穿着便装，骑着大马，以秋游的姿态溜溜达达的向目的地、关西县最大的矿石开发地明珠矿场进发了。

    飞驰了大约半个时辰，已经来到了一座巍峨的青山脚下，这是铜牛的目的地靠山村到了。大家谢绝了他的盛情邀请，飞马而去，留下铜牛一个人自己去村里上任。

    又跑了半个来小时，拐过了大山的山脚，一片巨大的盆地出现大家的眼帘。现在大家走的是一条小路，此时马上就要汇入一条宽阔平实的大道。道上车马来来往往的奔驰着，跟一路上的幽静景色构成了巨大的反差。

    道路的旁边，是一大片绿色的原野。像是一块巨大的翡翠一般，镶嵌在无边的大地上，一直延伸向远方。抬眼望去，给人心旷神怡的美妙感觉。

    一辆辆沉重的载重马车车队从盆地深处驶出，在一队盔甲鲜明的卫兵护卫下向巨鹿原驶去。马车上都贴着宽大的封条，上面写着一些数字，还盖着通红的大印。

    往盆地里面方向去的车马也不少，大都是空车，也有装满货物或者蔬菜、粮食的大车在路上。

    方坚一行人向着盆地的方向奔去，不久就看到远处扬起一阵淡淡的烟尘，还能隐隐听到嘈杂的人语声，看来矿场快到了。

    这时，在大路旁边一条小岔道的尽头，一个小小的草棚子映入众人的眼帘。

    那是一个简陋的小棚子，一根高高的木棍上挑着一块布片，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茶’字。草棚子下面摆着几张方桌，十数条长凳。现在不是饭点儿，草棚子下面十分清静，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过去歇息一下，喝口茶再走吧！”林紫轩开言道。大家都没有异议，跑了半个上午，大家的嗓子都一阵发紧，正好喝口茶解解渴。

    众人放慢马速，不一会儿，就来到草棚子前面。翻身下马，让马匹在附近的草地上吃草，人们都来到草棚下面，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客人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一个身穿蓝布短衫，看上去干瘦利落的老头从屋里探出头来，跟大伙儿打着招呼。

    “客官们，是喝茶还是吃些点心？”

    “你这里还有点心？”清华高兴的叫道：“有什么点心，说来让我听听。”

    “小姑娘，”老头很喜欢清华的样子：“我这里有现成的油茶和焦脆烧饼，吃了一个想两个，吃了两个不想走啊！”

    “是吗？好啊好啊！”清华高兴的一拍手：“给我们每人来一碗油茶，先来上五十个烧饼，吃完再要。方坚！付钱。”

    “吃完再付不行吗？”方坚沮丧的看着清华。

    “行！太行了！”小老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马上就好！”

    屋里的大锅上，油茶正在冒着扑扑的小泡。旁边的火炉边，烧饼正烤在炉膛里。不一会儿，热腾腾的油茶和烧饼就端到了大家的眼前。

    小老头确实没有撒谎。油茶清香可口，烧饼香脆扑鼻。大家饿了一个上午，现在吃到热乎乎的美味，舒服的感觉那是没治了。

    小老头给大伙儿上完吃食，也不进屋，就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点着一锅旱烟，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着，一边问着方老板：“小伙子，你们这是去矿上吧？”

    “是呀！”方坚一边吸溜着喝油茶，一边答道。

    “是走亲访友，还是……”小老头打量着这一大帮人。

    “我们去看看，考察一下有没有什么能赚钱的营生。”方坚答道。

    “奥。”小老头眉头微皱：“你们是外地来的吗？”

    “不是，关西县的。”

    “那在矿上有认识的关系吗？”小老头关心的问道。

    “没有，我们也是先来看看有没有挣钱的路子。”

    “唉，那你们可是来错了。”小老头叹口气，磕磕手中的烟袋锅子。

    “怎么讲？”马腊梅来了兴趣，从旁边问道。

    小老头四下看看，好像瞅瞅有没有碍眼的人，然后说道：“这里不太欢迎本地人的，你们恐怕要失望了。”

    “为什么？”方坚奇怪的问道。

    “唉。”老头又叹一口气：“看你们这些人也是初来乍到，肯定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小老儿不妨提点你们几句，省得到了矿上吃亏。”

    大家都来了兴趣，纷纷凑过来听老头讲典故。

    “这个矿上有四大害，你们务必要知道。回头到了矿里千万小心，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严重？”林紫轩的眉头微微一皱。

    “也是这明珠矿场天高皇帝远！被矿里的几个官经营的如铁桶一般。简直成了他们的家天下了！”

    “这第一害叫做虎，指的是矿上的总调度使胡得贵。他在矿上总负责，除了平时的各种孝敬照拿不误外，还垄断了矿上的人员调度。据说每年吃的空饷，都能堆成一座金山。好多人进去矿里，要是不听招呼，不几天就失踪了，连骨头都找不到。而这个人的编制和待遇还在，各项费用每年向国家照领不误。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不爱用本地人的原因，本地人要是平白无故失踪了，还不闹个翻天吗？外地人就不同了，人在不在了家里都不知道。就是想找也找不到这里来。”

    “这第二害叫做伥，指的是工部督办常石民。他主要在设备和废料这一块下手。每年不知有多少低买贵卖、谎报支出的情况发生。因为他们都已经连成一片了，每年来核查的官员也查不出什么端倪，还以为一切正常呢。”

    “第三害叫狼，指的是兵部督运使郎越才。他的贪腐范围主要是在矿区周围的各项产业中收取保护费。你要是孝敬不到，马上让你家破人亡，不得超生。”

    “第四害叫狈，指的是一个矿上的泼皮，叫贝铭。他依仗着自己姐夫郎越才的势力，带着一帮打手在矿上胡作非为、鱼肉百姓。不知有多少人因为他一个不顺眼，就被打得终身瘫痪，甚至死于非命。而且这个狈还十分好色，许多矿工的家属都被他祸害了，现在都被逼在他开的妓院里接客。”

    “好多不明究竟的外人来到矿上，不知为什么就被这些人盯上，然后就会吃上一个大大的亏。轻则破财，重则送命。”

    他叹息着，看着两个美女：“你们两个最好别被那狈看见，否则就是不可测的大祸！”

    林紫轩的脸色阴沉下来，仿佛能够刮下一层寒霜。所有人都沉默了。

    如果这老头说的话属实，那这个明珠矿场就是一个盘踞在枫云国的巨大毒瘤。其实大家都已经信了个八、九分。一个老头，没有必要向一群不知身份的客商去陷害朝廷的官员吧？

    方坚点点头：“多谢老丈直言。我们一定会加小心的，见事不好，我们赶快跑，应该来得及吧？”

    “但愿吧！”小老头摇着头，不置可否。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