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宫阙 妃子谋21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跟在景秋身后从幽静的小径里穿过去,东折西拐之后果然便见着行辕后苑之中的一处小门。景秋对着乌黑的木门轻轻击掌,吱呀一声,小门便被打开,门外是一驾并不起眼的油壁车。"我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我立在马车前竟不知为何记起了在虫二会里听到过的一首歌谣,那是远在千里之外一个叫苏小小的江南名妓谱的词曲。
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久相待。
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8
瞧着那泛着幽青色的油壁车变成了一个裂开嘴的巨大怪兽,冷冷地正朝着我嗤笑。记起那个凄凉哀伤的结尾,我的心头拢上些阴影,只是迟疑着不愿上车。
“梁小姐。”景秋才一旁催促。
我猝然觉醒,有些可笑方才的迷信,随手掀起了挂在面前的帘子一头坐进了轻车之中。
燕王府我从前就来过,景秋仍旧是带着我从后门进去,依旧是被肃戒过得一人也不见的院子,依旧是往日的景致,连我自己都含了一抹苦笑,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的见不得人,每次来都是如此得偷偷摸摸。
这一次来更加存了心思,于是还在心神恍惚,前面引入的景秋已经停下了脚步,她遥遥指着花荫深处的一角道:“主人就在那里等你,婢子没有资格过去。”
我呆了呆,如今隔的这样近了反倒是害怕起来,心中惴惴地不安,不知道该是如何面对他才好。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站在毒辣的日头下方有几分夏日的热意,更兼之自己心中起伏不定,骄躁难安,只是觉着浑身上下分外难受。
树上的蝉儿也开始吱吱地鸣叫,我缓缓迈开步子往那片阴凉处踱进。梅花纹的绣鞋踩在鹅卵石铺成青苔路,红绿相映,却是十分刺眼。
“你瘦了。”低沉的声音轻轻地扬起。
我抬头,正好对上他深色的瞳孔,剑眉星目,冷凝内敛,依旧是如常的装扮,只有走近看时才能见到他胸前用墨色的绣线纹了一条张牙舞爪的五爪蟒龙,按照礼制,亲王服蟒袍,用石青色,帝王服龙袍,用明黄色,那是一分也错不了的规矩。
我抬起双眸朝他不温不火地笑笑:“还好你没变。”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是注视着对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坐吧。”朱昱指了指他坐侧边上的蒲团。
我心中微微犹豫了一会儿,却依旧淡然地坐下。
“我把方珮络送进了宫里。”他如常的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唬得我大惊失色。
“你……”我愕然地抬头,见着他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生生地把后半句话压进嘴里。
“这是父皇的意思。”朱昱目光冷凝,目视着远方,仿佛自己并不在他跟前,“如今绥南军在青州作战,那原先是方裘之的部队。方珮络进宫既可以笼络那帮死忠,又是个质子,叫方裘之不敢轻举妄动。”他停下来,微微露出一些讥诮之色,“宫里传出来风声,怕是父皇还会封她为贵人,昭书这几日就会下来。”
我一愣,被惊得口不成言,哑哑道:“可是……可是……珮络和我一样都在青楼里待过,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入宫?御史,言官们会怎么说?”
朱昱笑笑:“你也太天真了。你这样的身份难道就做得了瑞王侧妃?自然也是会给她寻一个新身份,只是官样文章而已。自古朝廷要做的事,哪有想不出办法的?方家旧部自然明白,方裘之的女儿都嫁了父皇,那和武穆帝还能有什么牵扯,就算方裘之不愿意,天下舆论也会认为他已一心归顺了父皇。”
“如此……”我垂下头,口中苦涩,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因为自己的多心先是为了朱昱负了沈慕州,如今又是为了朱岱注定要负了朱昱。我自以为聪明,其实却是蠢得离谱。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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