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人 一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黑暗……森冷……

    比死还冷……无边的恐惧……

    不能呼吸。

    闻仕琰艰难的张开口，却被一大口海水猛然倒灌入胸腔，连呼叫都不能。潜意识深藏的记忆如同潘多拉盒里的魔物，一旦被打开，就争先恐后的涌进脑海。

    染成红色的海水……浓烈的血腥……亲人的断肢残躯……

    不断挣扎。不断下沉。

    从来没有暗淡过的记忆几乎要把闻仕琰逼至发疯。想逃离。想就此死去。

    前方却突然闪出一团柔和的红光，光线渐渐明亮扩散，能看见顺着海流舒展的海藻似长卷发，仿佛红珊瑚一般的艳丽颜色。靠的近了，才发现那双熟悉的眼眸中，连瞳孔也是异样的珊瑚色。

    美的惊心动魄。

    “小……三？”

    那异色的美人抱住还在下沉的闻仕琰，唇俯过来贴住他的，轻轻的渡过一口气。

    闻仕琰猛然睁开眼，周围的环境一片陌生，触目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同样雪白的纱窗，郁积身遭的血腥气息淡至消失，空气里却多了一点消毒药水的味道。

    一转头，就在身旁便看见了红三，眼睛里有来不及掩去的，满满的关切。

    “小三……”忍不住开口唤她，声音毫无意外的沙哑着。

    红三站起来扶他靠着床头坐起，一边轻声的说：“这里是医院，医生说你不碍事，把呛的水都控出来了。”

    神情又恢复到了惯常的平静无波，闻仕琰几乎要怀疑刚才看见的温柔眼神是自己的幻觉。不由垂下了眼，视线却正好落在红三的手腕上，细而白皙的的腕部，几道明显的指痕，看的出来被掐的狠了，淤痕青紫，肿起来老高。

    红三察觉闻仕琰的视线，便笑着举起手：“你抓的。”

    昏迷中的男人被噩梦纠缠，表情挣扎的艰难晦涩，偶尔意义不明的呓语，冷汗像是失了控一般，浸透了整个人。

    痛苦的让人不忍。

    红三本来可以放任这个男人在医院里将自生息，却还是在离开病房的一瞬间，又转身回来。她想，反正码头那里已经有人去收场，不缺她一个，不如就干脆在医院里偷一偷懒。

    给自己的行为找好了理由，红三心安理得的在病床前坐下来，守着还陷在梦魇里受苦的闻仕琰。

    找了条干净的毛巾想为他擦一擦冷汗，那个昏迷中的男人却在被接触到的一瞬间抓紧了她的手腕，眼睛睁开，似乎看清了靠近他的人是谁，嘟囔了一句“红三？”就又闭上眼睛睡去了。只是抓住红三的手再也不放，握的死紧。

    红三只好由他握着。那一刻仿佛山长水阔，而她伫立于地之尽头，身边只得他一个人，握紧了她的手，直握到从骨头痛进心里去。

    闻仕琰捧回那只累累淤痕的手，合进掌心里，抵在唇边，温柔亲吻。

    红三脸上一热，到底是没有把手抽开。

    “其实，我曾经是自由潜水的世界记录保持者，不携带氧气瓶的深潜记录是八分钟。不是你说的游泳白痴。”闻仕琰的微笑刚及唇边就淡去，微微垂了眼帘。

    “后来……朱莉亚出事了……”

    那一天，确定好营救朱莉亚的任务之后，闻仕琰接到了妹妹从剑桥大学三一学院打来的电话。说是父母今天从S城飞抵伦敦，要哥哥务必去接。

    那时距离行动开始时间还有十四个小时。闻仕琰通知过留守的王家明，就开车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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