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今生 第六十章 香爆大铜鹅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回家的路上，白姨打来了电话，要我带点熟食回家添个菜。说是杨露搞突然袭击上我家吃午饭，没有提前报饭。

    路过聚香楼，正巧赶上他们的外卖香爆大铜鹅新鲜出炉。浓郁奇特的香味塞满了整条街。哗啦啦，人们早就在外卖窗口前排上了一条长龙。

    杨露最喜欢吃这家的香爆大铜鹅。因此，想都没想，我就加入了长龙。

    这是地道的海门特色菜，仅此一家，别无分店。而且，聚香楼的老板有个牛哄哄的怪规矩：香爆大铜鹅每天上午十一点半准时出炉。一年到头，无论春夏秋冬、阴晴雨雪，每天只做三十六只。并且全部打包外卖。就是在他的店里吃午饭，也得去外卖窗口去排队买。没卖到的，对不起，明日请早。

    我数了数，前面只有不到三十来号人。看样子还是很有机会买成的。

    “小姑娘，你也爱吃这个吗？”我后面的一位穿着精致却很得体的阿姨八卦的问我。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一名政府工作人员。

    我转身笑笑：“哦，还行。家里来了客人，要我加个菜回去。”

    “是吗？”阿姨眼睛亮亮的，上下打量着我，“还是个乖乖女呢。我儿子最爱吃这个。这段时间他很忙，都没在家里吃上几顿饭。刚刚打电话来说今天要在家吃午饭。我是特意来买给他吃的。”

    谁会关心她的儿子爱吃什么！我只是礼节性的回了一句：“哦，这家的铜鹅的确不错，您儿子很会吃啊。”

    结果严重失策，完全说错了话。

    一提到“儿子”两个字，就象找到了一把打开阿姨话匣子的钥匙。她的口才很好，从她儿子的口味谈起，引申开来，先后讲到了他儿子的相貌、人品、性格，甚至人生格言，乃至远大的理想和未来的发展。一气呵成，滔滔不绝。

    佛曰：一切都是缘。真不知道，我跟这位萍水相逢的阿姨结的是什么缘。只是偶然碰上，一起买只铜鹅而已。跟她素味平生的我也被莫明其妙的拉上，叽哩瓜拉的陪她一顿胡侃。搞得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只是，看到她对儿子的一腔炽热的母爱，实在不忍心打断她。跟别人炫耀自己的儿子，也许就是一个母亲感到最幸福的时候吧。

    反正是在排队，闲着也是闲着。我傻傻陪着笑脸，跟上她的节奏，“真的吗”“太好了”的附和着。老爸讲过，做生意吃的是人气饭，靠得就是与人为善，和气生财。我就权当是一次口语交际练习好了。

    好在价钱是固定的，铜鹅是打好包的，因此，成交很快。不到十来分钟就轮到了我。

    这下我后面的阿姨傻了眼，因为我买的是正好是第三十六只香爆大铜鹅。肯定是前面排了好几个大铜鹅的粉丝，他们多买了几份。于是，香爆大铜鹅提前卖完了。

    后面排队的人见卖完了，说着“真倒霉”“真扫兴”之类的话便四下散了。

    可是阿姨迟迟不肯走，眼睁睁的看着我付钱买鹅。

    看来，她的儿子还不是一般的爱吃这种香爆大铜鹅。

    我提着袋子准备离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阿姨失望的眼神让我想起了白姨。

    上高二那年，我们班组织春游。白姨知道我爱吃一种当时海门热卖的汉堡包。于是，大清早的跑去排队给我买。结果据说也是轮到她了，就卖光了。回来时，白姨的眼神就跟这位阿姨现在的一模一样。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人轻轻捏了一把。我提了提袋子，很沉的。一只成年铜鹅连毛带肉有近十来斤重，烤熟了也起码还有四五斤。白姨只是要我加个菜而已，应该也用不了这么多。

    想了想，我一咬牙，对大婶说：“阿姨，要不我分一半给你吧。”

    阿姨喜出望外，连连点头称好。

    卖鹅的老板也很热心，主动提出帮我们把铜鹅一分为二。只是分到头和脖子时，他犯了难：“这个怎么分呢？”

    我看看阿姨，阿姨看看我。吃过香爆大铜鹅的人都知道，这个鹅头和鹅脖子是精品，最好吃不过了。杨露吃铜鹅也就只吃这两样。

    阿姨轻轻说了声：“我儿子最爱吃的就是鹅头和鹅脖子。”绝大多数人的爱好都是相同的。杨露也是最爱吃啊。

    我想了想，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案：“这样吧，鹅头归你，鹅脖子一人一半。阿姨，你看这样行不？”好人做到底。就当成全了一个伟大的妈妈。

    半个鹅脖子也够杨露啃上一会儿了。

    “那好，真是谢谢你了，小姑娘。”

    老板麻利的分好了，再次帮我们打包。可是打到一半，又停住了。

    “这个，调料也只有一份。”

    “你没有多余的吗？”阿姨急了。没有他的独家调料，要盐没盐，一点辣味都没有，会白白的浪费一只铜鹅。

    “老板，那你帮忙将调料也分成两份吧。”我今天真是做足了好孩子。

    老板犹豫了一下，下了很大决心说：“这个调料汤汤水水的密封好了，不好分。得，小妹妹，你人好，够爽快。我今天也破例一回，我再去为你们调制一份。稍等两分钟。”

    “可是，我还要回家做饭呢。”阿姨有些得寸进尺。

    我好脾气的笑笑，把调料包放进她的那袋外卖里：“阿姨，你拿去好了。我不急的。”

    这下，她彻底满意了。脸上泛着红晕，笑成了一朵喇叭花：“乖，真得乖。小姑娘，真是谢谢你了。傻小子要是娶了你，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

    说得我脸上烫烫的。这阿姨估计是哪个居委会的领导，专门负责做媒牵红线之类事宜的。

    回到家里，白姨卤料时，看到只有半只没头的香爆大铜鹅，很是意外。我便很随意的跟她讲了讲事情经过。

    白姨眼睛竟然有些湿润，喃喃的说道：“小蕊，你真的懂事了。”

    饭桌上，杨露满足的啃掉了半只鹅脖子。自然，那只鹅腿还是归我。我这人不会吃，无论鸡鸭鹅，凡是带翅膀的，都只吃腿，其余零件一概不感兴趣。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