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第117章:在那一刻脆弱而无助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正在往回赶,约莫还需要半个小时后到达别墅。”赵特助看了一下腕上的时间,说道。薄西顾反手在桌上敲击了两下,“不用送到别墅,直接送去茗品居。”
赵特助:“是,老板。”
在赵特助离开后,薄西顾给裔夜打了个电话,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只是说,要送给他们一件礼物。
当五花大绑的中年女人被送到茗品居的时候,裔夜跟盛夏对视了一眼,然后将人送去了警局。
裔开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结果。
周风谨来找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模样,“怎么,害怕啊?”他戏谑的打趣她。
裔开心没心情跟他斗嘴,横了他一眼,继续握着手机,默默的等待消息。
周风谨揽着她的肩膀,安抚道:“放宽心,裔叔叔不会让你有事的。”
“可是……被我拐卖的那个女人,她……她已经被人那两个人贩子卖出了,还被……被侮辱了。”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造成现在的结果,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安和愧疚的。
这一点倒是出乎了周风谨的意料,他只是临时接到裔夜的电话,让他如果没事的话,就来陪陪小姑娘,省得她一个人乱想,周风谨从裔夜的口中已经得知了那名中年妇女被找到的消息,却没有想到……
她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卖出去,还被人给强奸了。
当然,相比较于裔开心的愧疚和不安,周风谨除了微微感到有些诧异以外,也没什么多余的感受了。
裔开心是被娇养在阳光下的娇花,裔夜和盛夏用尽全力给女儿创造了一方象牙塔,希望她能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所以她的心思单纯,对世界的认知非黑即白。
但周风谨不同,他是男人,天真和过度的仁慈,不属于他,因为苏简姝的关系,盛夏和裔夜将他当成了半子,俨然是将他当作继承人培养,在盛夏和裔夜逐渐衰老甚至是死亡以后,他会成为裔开心的另一道屏障。
这是共识,除了裔开心以外,所有人都达成的共识。
父母的心头所爱,必定是要为她筹谋的深远。
“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是天道循环,跟你没关系。”周风谨说道,“她手下贩卖的无辜女孩儿不知道有多少,如今阴差阳错的让她也成了一回儿待宰的羔羊,冥冥之中,这是老天在惩罚她。”
“所以,你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就别瞎想了。”他笑着说。
裔开心抿了抿唇,虽然还是有些恹恹的,但情绪明显是好了不少。
“裔小怂,你来跟我说说,就你那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胆子,是怎么成功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还顺手把人贩子给买了的?”他打趣她。
小姑娘抄起怀中的抱枕就按在了他的脑门上,“不许叫我裔小怂。”
周风谨笑着闪躲,两人很快就闹成了一团。
对于这两之间的相处模式,茗品居内的佣人早已经见怪不怪,各忙各的,没有去打扰他们。
只是,当佣人转身的时候,余光却瞥到一伫立在门前的男人,他不知道是站了多久,肃穆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看着客厅内嬉闹的两人,眼神中的神采说不出是落寞还是冰冷。
“薄西顾?”周风谨躲闪的空档,瞥到门口的男人,停下了嬉闹的动作。
而裔开心的反应更大,几乎是在周风谨“薄西顾”这三个字落下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陡然被定住了一下,一动不动的。
薄西顾将她下意识的反应看在眼底,眼神拧了拧。
“薄老板大驾光临,是来找裔叔叔的?”周风谨不动声色的将裔开心挡在身后,问道。
薄西顾肃穆的眸子看向他,惜字如金道:“不是。”
周风谨:“哦?”
“裔开心。”他的唇齿中吐出这三个字。
周风谨瞥了一眼明显带着抵触情绪的裔开心,“薄老板找开心做什么?”
薄西顾跟他对视一眼,却并没有回答。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似乎带着无声的火药味。
裔开心对于这种情况很不舒服,从后面戳了戳周风谨的手臂,“我先回卧室了,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
周风谨点头,“去吧。”
裔开心在走之前,鬼使神差的就朝着薄西顾看了一眼,却不成想更好跟他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小姑娘一瞬间宛如是受了惊的兔子,连忙敛下了眉头。
上楼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鬼在追她。
“薄老板,我们聊聊?”在开心上楼以后,周风谨转过头,看向薄西顾,说道。
薄西顾理了理袖口的纽扣,转身。
被晾在当场的周风谨:“……”
赵特助一直跟在薄西顾的身边,将他的举动统统看在眼里,出了茗品居以后,谨慎的犹豫着措辞说道:“老板,周风谨日后多半是要接管裔氏集团,您这样无视他的作法,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薄西顾肃穆的眸子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赵特助,你多言了。”
赵特助一凌,“抱歉,老板。”
……
从警局出来的裔夜和盛夏是被局长亲自送出来的,只是即使两人亲自走了这一趟,也没能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因为这一系列的案件,检察院对这系列的案件已经提起公诉,也就是说,这一切都要看最后法院的判决。
“大律师,关于开心的免责,你有几分的把握?”裔夜回头问道。
大律师阖上手中的文件资料,“百分之九十。”
“三天后开庭,我希望那时你能想办法弥补那百分之十。”裔夜沉声说道。
大律师:“是。”
回到茗品居之前,盛夏转道去找了薄西顾。
对于她的到来,薄西顾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而是早有所料的模样,给她端来了一杯清茶。
时隔多年,盛夏在看眼前的青年,早已经没有办法从他的神情和举止中看出什么。
薄西顾见她盯着自己看,温和的笑了笑,“开心的事情,解决了吗?”
“还没有,三天后开庭才是最终的判决。”盛夏并没有隐瞒。
薄西顾端起手边的茶杯,杯盖在上面滑动了两下,抿了一口后,说道:“盛阿姨放心,开心不会有事。”
他说的肯定,似乎是胸有成足,盛夏略略诧异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薄西顾笑了笑,“今天早上,我跟检察院那边的王检察长喝了杯茶,对于开心的案件,他认为……应当以批评教育为主,毕竟开心是受害者,也是小孩子心性,没有想要伤人的意思。”
恐怕,不单单是喝茶这么简单。
只是这种事情,谁也不会吐出于口,不可否认的,因为他这句话,盛夏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你费心了。”
“开庭的事情,盛阿姨和裔叔叔不用再担心……”他顿了顿一下,继续说道:“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盛阿姨能不能帮我解惑?”
盛夏:“什么疑惑?”
薄西顾放下手中的茶杯,在盛夏面前是一如既往的偏柔和,“开心似乎,有些怕我。”
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话语,盛夏倒是楞了一下,说道:“是不是你的错觉?”
薄西顾弯了弯唇,“盛阿姨,我能感觉的到。”
盛夏顿了半晌,看着他依稀可见曾经模样的面庞,轻叹了一口气,“有件事情,如果不是开心这次的事情,我早就该找你谈谈。”
“您说。”薄西顾说道。
“小宝,你在国外究竟是在做些什么生意?”盛夏忖度的问着,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什么异样。
薄西顾:“金融。”
“你没有跟我说实话。”盛夏看着他说道。
薄西顾眸光顿了顿,扯了扯领口的领带,“您想听什么实话?”
盛夏看着他数秒,“做金融,怎么会在街角枪杀两人?”
薄西顾扯着领带的手僵硬在原地,瞳孔骤然一缩,却很快的恢复如常,如果不是盛夏一直看着他的神情变化,或许还真的发现不了。
“盛阿姨,我做的是本分生意,怎么会在街角开枪?这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他当年开枪的时候,周围并没有人,已经过去两年,都不曾传出过什么,远在大洋彼岸的盛夏是怎么知道的?
盛夏明白,对于心思深重的人,你若不事先抛出点什么,就不要妄想能从他的口中探听到什么。
“两年前,开心曾经去欧洲参加过一场比赛,回来后,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薄西顾默然转过头,看她:“开心?”
怎么会……
可如果是这样,那裔开心见到他时不自觉的肢体僵硬和不安,就都可以找到理由了。
因为她曾经目睹过,他杀戮最重的一面,他曾经亲手解决过两个败类,社会的渣滓。
他动手的时候,甚至从来不曾有过犹豫和迟疑,但是在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他却在心底生出了几分的悔意。
如果可以重新做出选择,他宁愿……让那两个败类再多活两天,而不是选在那个时机动手。
即使当时他一直以为,并没有人看见。
“我杀的,是两名逃犯。”薄西顾解释道。
盛夏闻言拧了拧眉头,“逃犯?”
“是,他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薄西顾顿了一下,“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希望能当年跟开心讲清楚,里面涉及一些他人的私人隐秘……不方便过多的讲述,希望盛阿姨见谅。”
“既然是误会,那还是早一日的解释清楚的好。”听到他说的这话,盛夏也算是舒了一口气,到底是当年在她身边待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她并不希望薄西顾真的成长为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是误会的话,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以后,会打算在国内发展了吧?”盛夏问道。
薄西顾:“有这个打算,不过具体还要看现实情况,您也知道,有些生意场上的事情,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总是要将一切处理清楚。
盛夏点了点头,“有什么需要的话,跟我和你裔叔叔说,不管什么时候,你在我们眼中还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这话说出来,也算是变相的一个承诺。
薄西顾心口一暖,“好。”即使如今,他已经有足够的手段和能力去面对一切,却还是愿意承情。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盛夏便回去了。
薄西顾舍弃了清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摇晃了数下以后,仰头,尽数喝了下去。
次日,裔开心上完专业课,将近两个小时的课程,让她大腿直发麻,慢慢悠悠的站起身,缓了两三分钟这才恢复如常,小姑娘揉了揉肩膀,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该去锻炼锻炼。
不然这身体素质,真的挺让自己担忧的,尤其是每学期一度的八百米测试好像……也快到了。
想想自己上个学期跑完以后,跟要窒息死亡一样的经历,莫名的就打了寒颤。
怎么办?
有点恐怖。
在走出阶梯教室的时候,偶然遇到小广场上前凸后翘在练舞的几名女生,小姑娘悄咪咪的瞅了瞅自己跟没发育完全一样的身材,又有些悲伤的抿了抿唇。
裔开心同学就这样在自我悲伤的情绪中走出了学院,走在蝉声鸣鸣的林荫树下,抱着怀里的书,慢慢的走着。
悲伤挽秋的小姑娘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辆宾利正在后面缓慢的跟着她。
薄西顾原本以为,裔开心就算是反应再慢,也会在连两分钟之内发现,结果他看了一下腕上的时间,五分钟都过去了,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滴滴滴——”喇叭声响起。
裔开心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下一秒……
加快了向前走的步伐。
薄西顾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是认真觉得,她两条腿能比的过他开车的速度?
宾利横斜在她的正前方,缓慢的降下车窗,露出肃穆的眉眼:“上车。”
小姑娘僵持了一下,“我……不做你的车。”
这倒是……硬气了一回儿。
“你是选择自己上车,还是……我下车,抱你上车?”他给了她一个选择题。
裔开心抱着书本的手紧了紧,“这里是学校,你别乱来。”
“关于两年前欧洲街道口发生的事情,有些细节,我需要跟你聊聊。”他沉声说道。
他不提两年前的事情还好,一说出来,裔开心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了他面无表情宛如修罗一样,接连枪杀两人的场景。
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了退。
薄西顾将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打开了车门,在她肢体僵硬的状态下,直接拦腰将人抱了起来。
裔开心反应过来以后,就踢着腿,想要挣脱。
“你可以试一试,摔下去以后,疼的是谁。”他声音清寡道。
裔开心怕疼的很,顿时就不动了。
将人放到副驾驶上,扯过安全带给她系上。
“新城路上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去尝尝?”他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裔开心同学张了张嘴,“我不……”
“听说,半个欧洲出名的甜品他们家都有,其中波士顿派和轻乳酪蛋糕最为正宗。”他又补充了一句。
小姑娘一向无甜不欢的,闻言,就条件反射一般的吞咽了下口水。
薄西顾唇角勾了勾,加快了速度。
到了店内以后,裔开心迫不及待的便点了数个甜点,然后在等大餐的时候,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向四周看了看,“怎么没有人?”
不会是不好吃吧?
如果是这样的,她会觉得自己做了一笔很大的赔本买卖,毕竟跟薄西顾单独在一起,真的很考验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薄西顾:“我清场了。”
“为什么?”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问。
“方便谈事情。”他说。
裔开心“哦”了一声,然后就保持了沉默,眼睛时不时的朝着后厨瞥两眼,除此以外,简直乖巧的不像话。
甜点上来的速度很快,小姑娘看到甜品的时候,眼睛里好像会发光。
在美食的巨大诱惑面前,好像薄西顾给她带来的威慑也减弱到了遥远的国度。
所以说,有时候这人的反应慢一点,也不失为一件好处,起码……可以减少很多的烦恼不是?
“嗯,你想跟我说什么?”有了甜品做基础,她对他的畏惧感,也不再那么严重。
或许在某些吃货的眼中,投喂美食,大家就都可以做朋友。
薄西顾对食物的兴趣不大,但是看着她吃的眉开眼笑的模样,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盛阿姨说,两年前,你在欧洲一处街道口,见过我?”
裔开心咀嚼着蛋糕的动作顿了顿,半晌,慢慢的点了点头。
“亲眼见到我开枪击杀了两个人?”他又问。
裔开心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一开始见到我就害怕的原因?”他继续问。
裔开心还是点头。
他每问一句,她就点一下头,乖巧的不能再乖巧了。
薄西顾心情不错,促狭的问了她一句:“舌头被猫儿叼走了?”
小姑娘下意识的还要点头,却在中途摇头,大大的杏眸透着股灵动的娇憨,“才没有。”
薄西顾笑了笑,抽出桌边的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的奶油,“开心,有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单单是我们眼睛看到的那样,关于两年前的事情……”
说起那段沉重的往事,他嘴角的那么浅笑,也随之就消逝无痕。
要说起两年前的事情,就要从五年前说起。
当年,薄西顾刚刚在金融圈崭露头角,从被孙全的封锁中走出来,每天忙得昏天黑地,连睡觉的时间都变得极其奢侈。
这期间,对他帮助的最大,始终不离不理的,就是陈毅。
陈毅虽说是受了他父亲的嘱托,才来帮他的,但是却真的可以说是呕心沥血,是他这一路走来最强有力的支柱。
陈毅有个比薄西顾小三岁的女儿,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时不时的也喜欢粘着他。
薄西顾将她当亲妹妹看待,也会跟她谈起大洋彼岸,那里有了叫做开心的小姑娘……是如何的让他牵肠挂肚。
他们甚至一起约好了,等薄西顾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一起去华国待一段时间,陈慧香想要见一见被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姑娘。
他们甚至已经约好了具体的时间,只等那天的到来。
可有时候,老天爷就是喜欢跟人们开玩笑。
尤其,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还透着无尽的绝望和悲伤。
那天,薄西顾从竞争对手手中成功的落定了一笔订单,他和陈毅都显得格外的高兴,就想要打电话把陈慧香也一同叫出来,三人在外面庆祝一下。
但是他们接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有人接,这是以往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薄西顾眉头拧了拧,而陈毅则是直接感到心口的位置狠狠的一阵抽痛。
“陈叔,你怎么了?”薄西顾慌忙扶住差点踉跄倒地的陈毅。
陈毅紧紧的拽住他的胳膊,“回去,马上回去……慧香,慧香她可能出事了。”
或许是父女连心,或许是血脉相连的羁绊,回去的路上,陈毅的心跳的很快,眼皮也跳个不停。
冥冥之中他心中就是隐隐有个猜想——他的女儿,出事了。
薄西顾用最快的速度将车开回了家,门大开着……
只是在门口的位置就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陈毅的大脑一片空白,薄西顾垂在一侧的手指死死的攥紧。
客厅的中央位置是一片血泊,而血泊中央,躺着那个还没有来得及绽放花季的女孩儿。
她身上的衣衫凌乱,指甲上翻,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虚无的空气。
薄西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看的那么清楚,他甚至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对于生的渴望和……对于死亡的恐惧。
陈毅在当场就晕了过去,那么多年,再大的风浪都没能击垮的男人,在那一刻脆弱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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