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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山庄 第156章 那个叫陶桃的女孩子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秦南浔不应该在拘留所吗怎么会……反应过来后,秋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推开他转身向外走去。忽略了被动静吸引的阿莲大惊小怪的“发生什么事了这时候不应该在学校吗”,她闷头走路掏出了手机。

    在此之前姜遇已经给她发了多条信息通知,在拿出手机的瞬间铃声更是就没间断地响了起来,秋玹接通电话,那一头传来姜遇焦急的嗓音。

    “秦南浔被保释了!而那个女孩子她们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就说不能参加开庭了。今天上午的时候他的律师过来了,说是证据不足需要变更强制措施。”

    “对了,昨天晚上我和严回有点事所以没去,听说桑婉宁找你去了?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

    “秦南浔那畜/生我真的无语。”似乎是真的被气得不行,姜遇冷静下来之后还是克制不住地又骂了两句。随后还是在顾及着未成年人在场的情况下不要说脏话才勉强止住的。“不过还算好,只是保释而已,就是那家人我估计多半是受到收买了。你知道的那女孩子她们家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在出了那种事之后……唉。”

    秋玹沉默地听着,突然问了句“他们家是在本市吗要不你把地址给我下我去问问。”

    姜遇显然吃了一惊。“你去问吗你不用上学……哦也是,那也行,反正我们之后肯定也要跑一趟,你就当去探个路吧。自己小心,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看了眼发过来的定位,发现是在有点偏的临近郊区。秋玹站在路口打车,她握着手机长舒了一口气,想到当初去监禁室看秦南浔的时候他确实是说去找律师和相关人士解决的。

    但是秋玹当然不可能帮他,姜遇和严回更加不可能了,而据阿莲说老太太和管家这几天根本就没出过门。所以来探监的人要么是秦南浔以前的那些“人脉”,要么就是……

    杜若和秦霄。

    她像是幡然醒悟一个人站在路口沉思着,连出租司机临近眼前了都没怎么发觉,还是在那师傅的接连几声中回过神的。

    “让我看看,这个地方唔……有点偏啊小丫头,你一个人去郊区干吗,没有大人陪吗?”

    出租车司机十分自来熟和热心肠,秋玹向来不太擅长与这类人相处,只得敷衍了几句糊弄过去。

    原以为表明了不愿交谈的态度他就会放弃,没想到终究是低估了在较长时间的驾驶行程中师傅的话痨程度。

    “诶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是学生吧,怎么这个时间点不用去上学吗?”

    刚想到的关于秦霄与杜若的思绪被打断,秋玹无奈地抬眼看了他一眼,道:“我请病假了。”

    “啊,怎么会这样啊。你去医院了吗,有没有吃药?唉,像我儿子就是,你们年轻人都这样,仗着自己身强力壮的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就会知道了……”

    秦霄或许还可以理解,但是之前在她与杜若的谈话中不难看出杜若对于秦南浔也并没有多少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深痛欲绝的。那她又怎么会帮秦南浔……

    “对了小姑娘,你给我的那个地址,我就说这么那么眼熟呢,我想起来了!”师傅的嘴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这时又惊呼一声道:“很少会有人去那里的,你是不是要去找人啊,因为那里的房子都是类似于连栋的老式平房,所以家家之间也熟。以前那家就有个小姑娘经常打车回家呢,我就说这地址眼熟,那小妹妹似乎是在城里上学然后每个月都会打车回家的,有好几次我都载到她了!”

    秋玹顿了下,突然也不怪师傅像bb机一样的嘴了,她坐直了一些,问道:“那女孩子是不是十岁左右的样子,扎着一个粉红色发绳的麻花辫?”

    “哎对对对,就是她!我就说你们肯定认识啊,你现在就去的是她家吗?不过我也真的很久很久没再见过她了,估摸着算算她现在也能有二十几岁了吧?唉,时间过得是真的快。嗯?对了,你怎么知道她十几年前长什么样子啊?”

    因为她的岁月永远的中止在那里了。秋玹沉默一瞬,终是说道:“我看老照片翻的。”

    “哦哦这样啊,”聒噪的师傅此刻也颇为感慨,“那等你待会见着她了记得替我问声好。”

    “会的。”

    可是也不对啊。谢天谢地,师傅似乎也是口渴说累了,后半程的时候狭小的出租车间内便安静了下来。秋玹靠在后座的车窗上去看那跳动着的打表器,现在鲜红的数字已经快要跳到200了,更不要说现在才刚刚过了行程的一半。

    从市中心打车过去绝不是一个便宜的价钱,而姜遇却说那个叫“陶桃”的女孩子家境条件不是太好。事实上这个“不是太好”还只是一种含蓄的说法,从传回的档案上来看这家人的生活一直以来过得相当拮据几近贫寒。

    而以这样来看,她又怎么可能每月都花费一笔对她来说相当昂贵的打车费回家呢?

    秋玹自觉摸到了一点表层,随即微微探了探身向那司机师傅问道:“请问您还记得第一次接到那女孩子是在什么时候吗?”

    “啊,这我怎么可能记得,不过……唔,让我想想,似乎是在十几年前?那时候她应该上的是六年级吧,我好像听她同学这样讲过。”

    “不过说到这里,唉,我感觉那小姑娘是不是有点自闭症的倾向?啊你别误会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啊!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按道理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算是内向也不会向她表现得那么、那么……唉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她就好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自己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的。”

    “而且……她很奇怪。”

    “哪里奇怪?”

    “我不知道该不该讲……不过你既然认识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吧。”师傅沉思半晌,道:“那小女孩人看上去很瘦的样子,十分瘦,甚至都有点营养不良的意思。但是她大夏天的竟然还穿着棉衣,你敢信吗,而且明明四肢和脸都那么瘦身体却好像十分臃肿的样子。”

    “我回去以后查了查发现好像是一种水肿?唉,希望她现在已经好起来了。”

    秋玹打开了姜遇传给她的档案,找到了陶桃六年级时的那一栏事件记录,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一小时后车辆缓缓驶入临界郊区边缘的荒凉之地,那地方果然十分破旧,尚未被开发的荒地平房比比皆是,一路驶来简直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秋玹付了钱与司机师傅道别,按着地址中的那个定位一路摸过去,觉得这简直是在考验她的认路水平。好在,很快,顺着连栋的平房,她找到了陶桃家的住处。

    敲门后过了好久才有人来开,是一个看上去还算年轻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个头和秋玹差不多高,满脸的痘坑油头满面,看上去就有点抽象的样子。

    “我说了我们家不会出席的别再来……你,哪位啊?”

    青年本来气焰嚣张的态度哽了一下,看着她似乎是有些愣神,随即换上了一副略微猥琐油腻的笑容。“小妹妹找谁啊,这么这个时候来?”

    “李琴(陶桃母亲)在吗?”

    “妈?她出去了啊,市场买菜去了,你找她干啥?”

    “你是陶桃的弟弟吧,那找你也行,介意我进去吗?”

    “哈,当然不介意,快进来吧,不用脱鞋。”

    她被领到沙发上坐下,婉拒了叫做陶山的青年硬要给她倒水的动作。她沉默一会,知道以之前陶家对于此事抵触的态度来看,如果直接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出庭作证了”肯定会被当场赶出去。

    所以秋玹酝酿一会,在眼前青年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的情绪中蓦然开口:“我是陶桃的女儿。”

    “……”

    “……”

    “孽/畜!你竟然还敢回来?!”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长久沉默中,另一侧的木质门板突然被一阵大力推开。一个发须都乱糟糟的中年男人大步走出,宽大的手掌重重拍在了陈旧的墙壁上。

    猜对了。秋玹这样想着,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他:“我为什么不敢回来,你们在怕什么?”

    “怕?怕!呵呵呵,我们会怕?!”看起来就像是个被通缉了的杀人犯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来,秋玹这才发现他的右腿似乎是有什么问题。他径直走到秋玹面前,喘着带浓重酒气的粗气就这样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不是已经攀上富贵人家的高枝了吗,怎么,还看得起我们这小破地方想回来?呵呵呵,晚了!一个杂/种而已,也配回陶家?”

    所以说陶桃确实是怀孕了且她的孩子似乎是被送走了。秋玹在心中快速更新着剧本,突然,又一阵开门声,一个穿着朴素的妇女随即走了进来。

    “老陶,不是跟你说了腿脚不好不要下地……呦,这是谁啊。”

    男人冷哼一声。“还不是你那好女儿生下的小杂/种。”

    “你说什么?!”女人放下手中的篮子,快步走来在看清了秋玹的脸后,神色晦暗了一瞬。

    “你怎么还敢回来?”她说,“是还嫌我们家不够丢人的是吗?”

    “丢、人。”秋玹笑了一声,目光只是看向结满陈年污垢的台桌,仿佛上面开出了一朵花似的。她突然道:“秦南浔给了你们多少钱?”

    “你说什么?”

    “秦南浔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不要出庭作证?”她突然一下子站起身,直面着那三人厉声道:“不在案发时选择报警就已经够懦弱了,现在等到人都死了竟然还拿着施暴者的钱选择沉默吗?!你们到底能不能明白啊,这件事错的人根本就只有秦南浔,从来就只是强/奸/者一人和那些旁观者们有错!你们不是她的家人吗,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你们在她痛苦绝望时又做了什么!”

    “让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一个人生孩子!孩子出生后不闻不问直接找人送走!拿着犯罪者的钱缄口不言!对光然白昼下的罪恶不闻不问!”

    “口口声声说着‘对于我女儿/姐姐的死悲痛欲绝’,可你们他/妈比到底知不知道就是你们亲手把她逼死的!你们他/妈和秦南浔那狗东西有什么区别啊?!啊!!”

    她想起在档案上那个小女孩青涩而拘束的笑脸,再结合出租司机寥寥几语就勾绘出那个在炎炎夏日里穿着棉衣挺着肚子的女孩子,只觉一股透骨冷意不受控制地从脚底蔓延上来。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三人,身体因为过激的情绪颤抖着,就如同得知卢照坤死讯时一样气愤而悲凉。

    这个世界是总有人在负重前行,总有人用身体将黑暗挡在身后。可令人心寒的是,却有更多的人隐藏在黑暗中,想着怎么样把这得之不易的光明毁掉。

    有那么一瞬间,她连带着把那名被称作为“黑暗”的支配者也记恨上了。不止因为被选中作为这什么狗屁行刑官,还因为“它”的漠视与不闻不问。即便她也清楚这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迁怒。

    陶父回过神来,脸色随即也因为愤怒而涨红。

    “哪里来的疯子,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呵,希望到时候你们看着自己女儿的尸骨时也能那么硬气。”她不想再多废话了,一把拉开门就抬脚往外走,顺便将这一段录音发给了姜遇,让他帮忙查一下陶桃真正的女儿的去处。

    十月的骄阳,散发着透骨的冷意。

    秋玹抬起头,感受到双目被灼热光芒刺得生疼。她站在原地停了一会,接着抬步继续往道路上走。

    “等一下!”

    身后有一道女声叫住了她,秋玹回过头。看见陶桃的母亲,那名叫李琴的妇女,此时正回头朝门内说道:“我鸡蛋忘买了再出去一趟!”然后径直朝自己快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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