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11、歌舞伎町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闪亮的霓虹灯给城市带来了第二个“白昼”。

    加藤悠介独自搭乘着电车来到新宿，从车站走出。

    出口位于知名的新宿ALTA前的广场。

    沿着ALTA旁的街道步行，在尽头穿过红绿灯后，有一家大大的堂吉诃德。

    明亮耀眼的灯箱宛如一颗颗坠落在地上的金星，照耀着两侧的餐厅、酒吧、药妆店，整个街道像是具有生命一般。

    吵杂的人声中。

    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汇聚成像提灯游行一样的队伍在街上川流不息。

    然后再向前走一段路，走到下一个路口。

    一座由霓虹灯组成的高高牌坊就出现在了眼前——「歌舞伎町一番街」。

    放眼望去。

    走在周遭的除了西装革履的金发大哥，还有衣着暴露到小半屁股都露在外面的，浓妆艳抹女性。

    样子看起来明显属于在做特殊行业的人。

    虽然如此，倒也不尽然。

    在这散发着属于成人世界氛围的街道上，也有身穿制服的女生们正堂堂正正地走在其中。

    加藤悠介默默抬脚向前，穿过头顶的歌舞伎町一番街牌坊，走进色彩鲜艳和人声鼎沸的欢乐街，宛如踏入了一只会蠕动的巨大生物的嘴巴里。

    他将双手插在运动服两侧的口袋内，边走边观察着两边的环境。

    卡啦OK、连锁餐厅、便利店、牛郎店、夜总会、风俗店，以及许许多多亮着暧昧灯光的无料桉内所……

    眼花缭乱的门店组成了一条长龙，沿着每个街口纵横延伸，一眼看不到尽头。

    他抬起脸，目光望向正前方。

    在稍有一段距离的夜幕里，耸立着一栋冲天的巨大建筑。楼顶盘踞着一只哥斯拉，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下方的游人。

    通过搭建在大楼外侧的电子屏幕，以及上面所播放的影像来看，似乎是电影院一类的场所。

    加藤悠介漫无目的地走着，对周围「小心敲诈」的提醒视若无睹。

    很快来到了一栋开有全家便利店的大楼，墙上还闪着又大又显眼的「I ?歌舞伎町」霓虹灯。

    他把外套后面的兜帽戴在头上，走了进去。

    在货架上随便拿了一瓶乌龙茶，一个梅干饭团，以及一瓶1.75L的杰克丹尼，然后来到收银台前。

    结账的过程中，面向客人这一侧的机器屏幕上浮现出一串提示：

    ——「20歳以上ですか？」

    加藤悠介神色自若，一边伸手按下「はい（是）」的按钮，一边从钱包内取出一张万元纸钞放在收银盘上。

    负责结账的便利店小哥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委婉地问道：“请问有任何可以确认年龄的身份证明吗？”

    “出门忘记带了。”他澹澹道。

    “啊，是这样吗？实在抱歉这位客人，这样的话这件商品无法出售给您。”便利店小哥脸上浮现出歉然的表情，将那瓶杰克丹尼单独拿到了一边。

    加藤悠介沉默着点点头，对此也未再说什么，在付过乌龙茶和饭团的钱以后离开了便利店。

    结果即便在歌舞伎町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想要寻找漏洞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他坐在路边的台子上，喝了一口乌龙茶，目光眺望着四周的店铺。

    虽然遍地都是夜店和夜总会，不过若是都需要查看身份的话，那么进去也只不过是白费功夫。

    至于那些不合法的店，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也蕴藏着层出不穷的陷阱与后患。

    只不过是为了喝点小酒，着实犯不上涉足其中以身犯险。

    他的确是有些烦闷，可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加藤悠介在路边吹着夜风，吃掉了刚才买的梅干饭团，然后起身汇入人群，随波逐流地熘达了起来。

    虽然在东京住了这么久，但是歌舞伎町这种地方他也是第一次来，所以也没什么方向和想要去的地方。

    酒气、烟味、汗味、香水味、食物的味道……

    空气里飘散着各种各样的味道，宛如一个巨大的熔炉，无论是好闻的还是不好闻的，统统混杂在其中，形成了烟花之地的独特氛围。

    在那些以男性居多的居酒屋以及快餐店里，可以看到不少人正端着啤酒畅饮。

    一个个或是喝得满脸通红，或是喝得斗志昂扬，也不知是处于第几次的转场。

    加藤悠介随着人流走到了另一条街道，也就是先前路过的堂吉诃德那条街。

    他在一个电线杆下站了一会儿，随手接过一包某家店的揽客人员递来的纸巾，揣进口袋。

    而后循着节奏欢乐的音乐来源，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很大的游戏厅。

    在入口的机器那里换了两千块的游戏代币，向着内厅走去。

    店里似乎在举办着什么活动，不少人正围在两台街机前，观赏着操作者的表演，口中不时发出阵阵议论。

    加藤悠介也走了过去，这才发现是两台《铁拳6》的街机。

    他对此兴趣不大，不过还是跟着看了起来。

    画面里正在对战的是一只袋鼠与豹王的角色，操作者分别是一名身材肥胖的宅男，与一名染着金色短发的小混混。

    加藤悠介看的是后者的视角。

    从双方角色的血条来看，小混混此时明显处于下风，然而他对此却一脸游刃有余，甚至还不慌不忙地嚼着口中的口香糖。

    局面很快发生了反转。

    面对袋鼠在某个攻击间露出的空档，小混混很快抓住了这一破绽，操作着自己的角色展开了反攻。

    在把袋鼠打得进入浮空状态后，跟着便使出了一套流畅度极高的连击，并由此一口气清空了对方的血条，实现了逆转。

    “可恶！明明就差一点了！”落败的宅男一脸不甘地离开机器。

    而小混混则是得意地扬起嘴角，张扬地向下比了一个大拇指。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人群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可恶，又一个人失败了吗。”

    “太强了，这已经是第十个人了吧？”

    “真不愧是擂主，这实力可真不是盖的。”

    ——啪啪。

    站在一旁的游戏厅员工拍着手说了起来：“请问还有下一位挑战者吗？只要能挑战成功的话，就可以领走十万的奖金哦～～还有人吗？”

    众人对此纷纷摇头，并不上钩。

    这时，一道清冷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参加需要什么条件？”

    “喔～！你有兴趣吗？这位小哥。”负责主持的员工眼睛一亮，立刻上前说道：“报名费3000円，交了就可以参加！”

    加藤悠介点点头，从钱包里取出三张野口英世，递了过去。

    “参加。”

    “好嘞！那么祝你好运，小哥。”主持人欣然地收下钱，退至一旁。

    迎着众人的目光，悠介在宅男刚刚离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见状，原本还准备散去的人们立刻又停下了脚步，包括那名宅男也站在他的身后看了起来。

    加藤悠介投币进入机器，很快进入选人阶段。

    与上来就锁定了那个豹王角色的小混混不同，他则是在众多人物中慢慢挑选了起来，来回移动光标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生涩，最后才停在了某个头像上面。

    ——Lily。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金色长发，面容精致且身穿一件白色连衣裙的富家小姐。

    “居然用Lily，这个角色已经沦为C级了啊，小哥。”后方的宅男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并也引来了其他人的附和。

    “是啊，对面的豹王可是S级角色，这样太吃亏了，还是换一个吧，小哥。”

    加藤悠介对此置若罔闻，直接锁定了人物。

    他不懂什么S级和C级，对于这款游戏也只是被山口他们拉着玩过两次，而Lily是他唯一知道招式的人物，所以就选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众人见他坚决，便也住口不言，只是却不免露出了几分不太看好的表情。

    过场动画之后，游戏很快开始。

    小混混所操作的豹王上来就开始后退，与他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身位，观察起了局势，展露出不同于外表小心。

    就见金发大小姐站立在原地，先是对着空气打两个轻拳，接着又打了一个高段上踢，并跟了一个摔投的动作……

    无一例外的，这些攻击全部打在了空气里，甚至由此产生了很大的动作空隙，透着一股生瓜蛋子试招的味道。

    面对这一情况，小混混也没有放过，当机立断地操作豹王跟进，上来就是一个推人的招式打中Lily，令其产生了很大硬直。

    接着又紧跟上一连串连击加蓄力的跳压，将其击倒在地，直接就把Lily的血线压制到了一半。

    ……

    豹王以一段暴力的六连击摔跤技收尾。

    几乎没遭到什么反抗的，第一命很快结束。

    小混混不由得发出一声嘲笑：“喂，这什么东西？你是训练场的木头人吗？”

    这就是个人傻钱多新手，围观人群的目光落在悠介身上，算是看明白了这一点。

    加藤悠介对此没什么反应，眼中浮现出些许明悟，面色如常。

    「3，2，1。」

    他左手向下推动摇杆，右手也同时按下了两个按钮。

    画面之中，Lily双手撑在地上，一双修长的大腿向上踢出，正好遇到送上门来想要进行压制的豹王，整个人瞬间就被踢到了空中。

    紧跟着——

    在豹王落地之前，起身的Lily又是一个动作优美的跳踢。

    1、2、3、4、……7、8！

    伴随着屏幕上连击数的增长，豹王的血条也在连续下降，一直到系统强行判定了无敌时间，他才终于落在了地上。

    悠介对此却不罢休。

    他轻轻握着摇杆，修长的右手五指宛如在弹奏钢琴一般的，在按钮上飞快跳动。

    先是挡下对方的一个扫堂腿，然后又跟了一个摔投技将其再次击倒，并在豹王倒地期间追击了一套后空翻的踢击，再接一个优雅的下盘扫腿抹去对方最后一丝血皮。

    「Perfect！」

    屏幕上跃出几个大字。

    豹王的血条被完全清空。

    刹那间，惊讶弥漫开来。

    少年的眼神却平静不波，就像只是伸了个懒腰那么平常简单。

    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机会，比赛又进入了下一盘。

    一改先前的。

    加藤悠介操作着角色主动发起了进攻。

    屏幕中的Lily上来就是一击飞膝加下段上踢。

    豹王挡住了上段，却没有反应过来下段，整个人被踢到了空中。

    “又是超级大浮空！”看到这一幕的宅男口中发出一声惊呼，一脸卧槽。

    轻拳、轻拳、轻拳重拳轻拳重拳，轻拳重拳，中段飞踢……

    又是一套华丽的浮空连招，将豹王打到墙上倒地。

    “可恶！”小混混怒骂一声，操作着豹王起身，一边防守闪避一边寻找着机会。

    他试图用一些摸血的小招式，却被尽数格挡，掩饰在轻击后面的摔投技也被对方挣脱。

    他沉着脸，用了一个属于这个角色经典又赖皮的推手，但依旧未曾奏效，甚至因此而产生了空隙巨大的后摇。

    屏幕里的Lily立刻抓到了机会，上来就是一套拳脚交加的连击，最后更是跳上了豹王的肩膀在其脸上踹了两脚，再接一个优美的背手踢毽子加推手，以连续技拿下了这一盘。

    这同样是属于Lily这个角色的10连击加2，经典也十分赖皮。

    ……

    然后是最后一盘。

    场中不知不觉变得屏息凝神，所有人都是聚精会神地看着游戏机的屏幕，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面对悠介前后天差地别一般的表现，小混混也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并因此变得更加谨慎。

    画面中的豹王脚步虚虚实实，一会儿上前一会儿后退，完全不敢露出破绽。

    然而这一切只是徒劳。

    不论是轻拳、重拳、踢击，还是摔投技，对方的反应明显比他更快，甚至近似于一种未卜先知的地步。

    明明一些招式他觉得是可以中的，结果却不是被格挡，就是被闪避或者挣脱。

    画面的Lily所展现出的压制力全然不似C级角色，并在对方手上被玩得出神入化。

    流畅优美的招式中始终带着一种优雅，配合上华丽的特效与酣畅的打击感，给人带来一场视觉盛宴般的享受。

    直到最后，豹王也未能打掉Lily一丝血，便已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Perfect！」

    获得胜利的Lily挡脸轻笑，并优雅地施了一个捏裙礼。

    咕都，人群中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

    “三、三次Perfect！”宅男结结巴巴地说道，眼中早已没了先前的小觑，只剩下震撼。

    加藤悠介松开摇杆，转脸看向一旁的员工，问道：“算我赢了吗？”

    “咦？啊、是的！”

    被问到的员工吓了一跳，先是看了一眼满脸阴沉的小混混，继而又连连点起了脑袋，回应道：“…是你赢了，这位小哥！麻烦跟我去前台领奖吧。”

    加藤悠介便起身跟他走去，并把刚才所买的游戏代币送给了那个宅男。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冬！

    “啊啊，有够无聊。”小混混极为不爽地踹了一脚机器，骂骂咧咧地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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