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七 磨牙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客厅内窗帘紧闭，又没有亮灯，显得甚是黑暗。

    鹿鸣在屋内的几个方位，分别点上了几只蜡烛，用作照明，屋子太大，蜡烛的光晕又太过微弱，只能勉强看的清客厅内的轮廓，鹿鸣将这一切弄好之后，去卫生间冲了个凉，头发都没擦，还在不停的滴水，浑身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他的肌肉上，腹部的肌肉凸显出傲人的轮廓。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鹿鸣有所动作了！

    首先，他抖开了一面坛布，鹿鸣将其平铺在了客厅的正中央，坛布的四个角分别用镇坛木压实了。

    这镇坛木之前一直被鹿鸣摆在法坛上积灰，这时候也给取了出来，他心里也是没底儿，自己毕竟不清楚徐福振的实力，还是稳妥一点好，小心使得万年船。

    镇坛木平时就受鹿鸣的香火，早已经被香雾熏的发赤，一共四块，体型微长，长方形的样子，模样很像镇纸，表面漆有红漆，正面刻有“万神咸听”四个古体字，两端也刻有乾坤、坎离四卦。

    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能添上一把火，这镇坛木就好比家中的保险丝一样，有总比没有强！

    将这些物件摆好之后，鹿鸣转身将屋门反锁，电话线扯断，手机关机。确定自己中途不会被外人打扰之后，他还恶补了几根士力架，补充体力和热量，没办法，面条啥的根本不顶饿，吮吸着手指头，鹿鸣左手端起了一个半截竹子做成的小碗。

    这个竹碗儿也叫水盂，是用来盛水的，样子如茶杯状，碗口却比三才碗儿大上一圈儿，竹碗儿杯面上刻绘有“五岳真形图”。

    （注：五岳真形图，道教符箓，据称为太上道君所传，有免灾致福之效。今河南登封县嵩山中岳庙内存有此图的碑刻。）

    拧开一瓶农夫山泉，鹿鸣小心翼翼的往竹碗儿内倒了大约半杯，然后将那三枚落宝金钱也扔了进去，随着金钱落入竹碗儿内，鼓出了一串珍珠气泡，鹿鸣也抓紧回到了客厅正中央，将其放在了坛布之上。

    紧跟着，鹿鸣也盘膝而坐，就这么坐在坛布跟前，双目微闭，双手自然垂在两腿之间，口中默念着上清灵宝济度金书，开始净场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从里屋飘出来的香味儿很快充满了屋子，鹿鸣身上的水分也在一点一点的蒸发，变干，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蜡烛都烧没了一半，鹿鸣这才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竹碗内的落宝金钱，金钱表面的金箔脱落了，露出底下的一些灰青色，那种铜钱特有的锈迹！

    “哼！”鹿鸣冷哼了一声，嘴里暗道：“我就说，这落宝金钱肯定有问题，感情是个镀金的，这里面的铜钱……”

    鹿鸣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弯下腰想低头去看，奈于光线太过薄弱，根本照不进碗内，鹿鸣只瞧见竹碗儿内的金色光晕越来越少，本是清澈透明的水也逐渐变得浑浊起来，全部被铜钱的本质给污染了！

    竹碗儿内盛着水的水面上，开始一个跟一个的鼓出很大的水泡来！

    水泡里面裹着一股烟雾，从碗底儿升腾起来，然后爆开，烟雾也随之扩散……

    气味儿刺鼻，这是……尸体的腐臭气息！鹿鸣赶忙捂住鼻子，腾出空挡扭头去看四周的蜡烛，蜡烛的火苗也在跟着气泡的频率微微抖动，想要熄灭，他顿时大呼一声：“我操，不好了！”

    鹿鸣立刻就想爬起身来，想往里屋卧室内跑，可盘膝而坐的时间太久，下盘都已经麻痹了，根本动弹不得，就跟没有了自己的双腿一样，因为血液不流畅，还隐约带有针尖刺腿的错觉，鹿鸣只好用上半身扒着地板，费力的朝卧室方向爬去！

    这六丁六甲坛自从鹿鸣设立到现在，一共用过一次，坛前的许多工具都还在，并没有消耗干净，比如说符纸，毛笔，朱砂等，倒也省了他不少麻烦事儿，朱砂在磁碟儿里共计一两二钱，足够用了，旁边还摆有一个笔洗，当然在这里不能叫笔洗，而是称呼为墨池。

    一边趴着，鹿鸣还不时蹬腿，想快点让腿缓过劲儿来，一边扶着墙壁，鹿鸣一瘸一拐的来到六丁六甲坛跟前，勉强站起身子，坛前的供香已经烧完了，鹿鸣抓起一把香灰，还有连同旁边的一叠朱砂混在一起，洒进了墨池之中，抄起一根毛笔在池内扰动……

    手端着墨池，鹿鸣再一次回到客厅内，那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儿更加明显了，竹碗儿里的水好像开锅了一样，“咕噜噜”的越发厉害起来，坛布都被竹碗儿内漾出来的水弄湿了些许！

    蜡烛也灭了好几根，如今只剩墙角处的两根在苟延残喘，火苗一抖一抖的，无风自动，随时都可能会熄灭，本就黑暗的屋内，变得更加昏暗！只剩下了钟表“滴答”“滴答”的摆动声响儿，还夹杂着鹿鸣浓重的喘息声。

    鹿鸣定了定神儿，他目前还摸不清状况，只得抄起毛笔迅速的开始在墙上书写起来，他没有选择用符纸，想想也知道，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他必须赶在蜡烛全部熄灭之前完成手下的工作，看样子那几枚铜钱里面肯定带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顺着墙面，鹿鸣就跟写狂草一般，顷刻之间墙面被画满了大半有余，毛笔的笔尖都写的都乱了，狂沾着墨池内的朱砂，他脑子里一团乱麻，越写感觉越不对，心里不晓得怎么回事儿，竟然有些慌张起来，这可不像是他的风格。

    蜡烛终于还是没挺住，熄灭了！

    鹿鸣瞄见了这个苗头，在蜡烛即将熄灭之前，将墨池内的朱砂泼洒了脚下，自己则站在里面，蹲下了身子，竖起耳朵开始听！

    眼前这一下闹得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鹿鸣跟个睁眼瞎一样，神马都看不见，索性直接把眼睛给闭上了！

    他既无奈，又没办法，想要搞清楚这落宝金钱里的门道儿，只能是这样，他只好警觉的蹲在原地，竖起耳朵听着屋内的动静，客厅里现在很空旷，稍微有点声响都会像回声一般，被扩大数倍！

    有了，是脚步声……

    还有悉悉碎语声……

    紧跟着，磨……磨牙声……

    由远及近，在鹿鸣的耳边接连响起，这声音就围绕着客厅内四处乱晃，在鹿鸣跟前左右徘徊，就是不敢靠近鹿鸣，想必是这脚下的朱砂香灰，还有墙上的符箓的缘故，鹿鸣强行节制着自己的呼吸，他往前磨蹭了一步！

    这声音好像很怕他一样，随着鹿鸣的靠前，远离了一段距离。

    一阵风扑面过来，鹿鸣闻到了鼻腔里，差点连隔夜的大便都从嘴里吐出来，这……这是在朝我吹气？想到这儿，鹿鸣心中顿生一阵恶心之意，妈的，敢挑衅我！？他忍着愤怒，凭着印象，一点点朝客厅中央靠近，同时靠着耳朵也随时警觉着自己身体周围的情况！

    他其实也怕，对于屋里出现的东西，他没有任何眉目。

    鹿鸣伸出手在地板上摸索着，摸到了之前铺在地上的坛布，心中稳妥了一些，顺着坛布，鹿鸣抓起两根镇坛木紧握在手心中，学着“午夜拍案惊觉”的模样，将两块镇坛木在手中大力一撞！

    “砰！”镇坛木一撞击，发出一声闷响，干木头都发出多大的动静？撑死也就是闷闷的一声脆响儿而已，可这声音好像对那个东西刺激极大，竟然“嗷！”的一叫唤，紧跟着一下剧烈的“咣当”！

    鹿鸣一听便知道是顶门的动静，这东西想跑？那可不行，鹿鸣心里想着，用六丁六甲坛请出你来可不是让你跑的！

    “报个名号吧？名号吧？号吧……（回声儿）”鹿鸣跟个盲侠一样，蹲在原地询问着，手里还想继续再敲镇坛木，继续逼迫它！没有回应，呵呵，还挺硬气！？鹿鸣只好又“砰！”的敲击了一下镇坛木！

    这一次有回应了，是用指甲在挠墙一般，“呲呲啦啦”的，正在鹿鸣的右侧，鹿鸣赶紧转动了一下角度，凭空举起镇坛木，将身体对准了发出声音的位置，随时准备给这东西来上一下！

    这挠墙的动静越来越大，逐渐变的有些刺耳儿了，鹿鸣短暂的听一会儿还行，可这动静时间一长，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这噪音他实在消受不了，忙抬起胳膊想去掩护耳朵，人也不受控制的往后退着。

    “兹拉”客厅内的墙上窜出一道火星子！

    鹿鸣虽然闭着眼睛，可黑暗里猛然之间窜出一道火光，他甚至敏感，他感觉到了，这“兹拉”又一下，火星子更大了，鹿鸣心里有些惊讶，紧跟着睁开了眼睛去看，同时鼻子边也闻到了一股烧火的味儿，有些发涩！

    会是什么呢？

    正在他纳闷，疑惑的时候，“兹拉”又一道火星子凭空亮起来了！鹿鸣看到了，浑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手中的镇坛木都没抓住，脱落了，掉在地上发出两声“咣当”声，鹿鸣控制不住的喊出一句微弱的“啊！”

    客厅内火光一闪，立刻又被黑暗吞咽，空有一些磨牙的动静儿……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