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小丑 第二百七十五章 祷告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荒芜神教，前任教皇？蝛

    这一刻，苗瑞的瞳孔，是无法控制住的骤然收缩，他身为心灵主教，海军上将，苗家家主，就算济骏在他的眼前被狂暴海的巨浪吞噬，他也只会眨眨眼皮，心中叹息。

    可此刻，他却失态了。

    「苗瑞，拜见荒芜教皇。」

    苗瑞声音颤抖，嘶哑，跪倒在地，头深深地埋着。

    一旁的王易瞥了一眼苗瑞，心中有些感叹，可转眼又是一声叹息。

    神教，终究是暗界的山，黑夜，秩序，荒芜，这三座从第二纪时遗留至今的大山，抗住了这个纪元的黑暗。

    山，就算在被黑暗吞噬，它也依旧是山，在被彻底压垮之下，芸芸众生，那些异变者的后代，那些凡人，终究是能享受着岁月静好的。蝛

    天塌了，个子高的来顶着。

    而教皇，

    是神教的最高者，

    真正的，在暗界的至高者，

    作为三神教之首的荒芜，其现任教皇的存在，也仅仅是因为陈无道的退位。

    其实，王易这时心中是有着疑惑的，他无法理解，能够如此弑神倒吊的陈无道，为什么还不能拯救这个暗界。

    伪神，也是常人口中的神灵，一直都是天，王易也理所当然的这样认为，同时，作为曾经伪神傀儡的他，比寻常的异变者，教会人员，比那些主教，都更清楚伪神的可怕。蝛

    可自从陈无道出现后，

    他的天，塌了。

    陈无道，简直就是一个不该存在于世界的异类。

    这样的人存在，王易都无法相信，即使现在，真正摆脱了倒吊的他，都无法相信这短暂时间中发生的一切。

    太过于恍惚，太过于梦幻。

    这样的陈无道，做出什么他都不意外。

    可唯独，陈无道没有表露出任何救了这个暗界，屠尽诡异的意思。蝛

    难道说，

    诡异的背后，还有着更可怕的东西么？

    忽然，王易想到了第二纪时的事情。

    超凡路径...从序列6开始，逐渐被污染...

    污染，是如何出现的？

    为什么辉煌了整个第二纪的超凡，会被污染逐渐变成如今的...诡异？

    王易深吸口气，他看向跪在地上的苗瑞，这些事，已经不是他管得了的了。蝛

    「起来吧。」

    陈无道说了一声，没有废话，抓住了苗瑞的大臂，下一刻，一只手一个人，再度走入了拉链背后的灵界空间。

    当三人再度出现，已经来到了海岛之神污染源位于暗界的锚点。

    那是一片狂暴海上空的荒芜，陈无道落在海面上，额头露出些许青筋，神情略显狰狞中，一只像是巨鲸般的海兽从海底探出了头，发出了凄惨的哀嚎。

    下一刻，陈无道的靴子踩在了海兽的背上，海兽的哀嚎戛然而止，转而，瞳孔化为了灰色，整个身躯泛起破败，些许紫色的斑点从深蓝色的肌肤上涌现。

    苗瑞看到这一幕，瞳孔微微收缩，这是陈无道完成了对海兽的改造。

    是...「诡术师」路径的恐惧级「驯兽师」在主教级「诡秘主教」阶段的能力延伸么？蝛

    「诡术师」路径的天使，苗瑞有所耳闻，

    忽然，苗瑞想起了一件事，

    在黑夜殿堂的一次圆桌会议上，那是追溯到几十年前的会议了，当时的苗瑞，曾听自己的父亲提到过，圆桌会议上，三教对于如何培养新的玩家，同时完成那个神秘的天使仪式的只言片语。

    有一位主教，要踏入天使

    。

    那一场仪式，要以整个暗界的基层玩家为祭品。

    塑造一个脱离于暗界的世界，唤命真实以「现实」，当这个虚假世界的存在，被全暗界超过一半的人认为是真实存在的，仪式，也就成功了。

    也是自此，七十二次都，与主都的消息，被彻底隔绝。蝛

    似乎，父亲的死，也和那场仪式有关。

    在死前，父亲告诉了自己许多，其中他提到过，在那个夜。

    苗瑞的瞳孔有些泛红，这些传说中人类最高层的信息，似乎在此刻得到了些许的印证。

    他是心灵路径的，记忆是不会出错的。

    「诡术师」路径的天使，尊称为...

    「缸中之脑」。

    海兽，在狂暴海上急促，蝛

    陈无道双手背于身后，眼神微微眯着，周遭的空气在虚无与真实中不断变幻，他在依靠灵性为海兽指引真正的方向。

    污染源，被规则之神隔绝于一个个独立的小空间中，那些小空间不存在于灵界，也不存在于暗界，而是一个个由规则之神独立创建的小世界中，在那些小世界中，也存在于独立于小世界重叠的灵界，所以旅者的「旅行」一类的灵界穿梭类能力，依旧可以在污染源世界使用。

    但从暗界的灵界，是抵达不了污染源的灵界的。

    只能依靠这样锚点的方式，再以陈无道作为天使位格的手段，才能在如今衰败的规则中，寻找一丝丝破绽，从而抵达。

    同时，在四级污染源的边关，也就是对应于暗界的锚点附近，人类三教的驻军，也是镇守在那里的。

    这段路，有些难走，因为锚点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而从暗界以规则之外的手段进入污染源世界，这本就是一个寻找规则漏洞的过程。

    四级污染源，因为其特殊性，规则是留给了人类「路标」的。蝛

    而三级污染源，是没有路标的，除非里面的「人」接应，不然，在混淆的锚点之地，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被混淆了，往左往右，偏移了一点点，就永远无法抵达终点。

    幸好，海岛之神因为其特殊性，被三教作为了试点，也就有了人造的「路标」存在。

    但即便如此，抵达，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毕竟，这是在找规则之神的漏洞。

    大约走了两日，陈无道等人抵达了锚点的最后地带，看到了那层虚无的壁垒。

    壁垒之内，便是海岛之神世界了。

    也幸好，苗瑞作为主教，身躯脱离凡人之躯，一半的肉身以灵性诡异组成，几天不进食问题也不大，而王易精通古法的同时，也练过辟谷，此刻有些虚弱，但也没有大碍。蝛

    急促狂乱，更没有钓鱼的时间，虽然在场的都不是普通的异变者和凡人，但狂暴海连接污染源的锚点位置，哪有寻常生灵，更何况在如此急促的情况下，陈无道不发话，他们也没人敢开话茬。

    忽然，陈无道闭上了眼，周遭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有些狂乱。

    一股股浓郁的诡异气息，在周遭流淌，

    苗瑞目光炯炯的看着，这股气息他有些熟悉，这是...祷告的气息。

    是低序列的异变者，在向这条路径的暗界最高者祷告的气息！

    「屏息，不要感知。」

    陈无道忽然低沉道。蝛

    苗瑞和王易一怔，几乎下一个瞬间，就封锁了自身对外的一切感知，沉入了心灵深处的世界。

    他们很懂，

    正是因为懂，才能感受到恐惧！

    为什么陈无道要这么说？

    为什么文湾有许多黑夜

    之神的雕塑，却从没有神的容貌，而是一个个刻画着黑夜神徽的石柱？

    因为，

    不可直视神！蝛

    而半神的真身，天使的真身，若是真正展现，都能让底序列的异变者失控，让凡人变成疯子，或是暴毙，也是一样的道理。

    此刻，

    陈无道的背后，

    展现出了一尊无法描述的神影，

    陈无道的口中发出难以抑制的低吼，他的双目通红，在声嘶力竭的压抑这股力量，但它感受到了感应，感受到了作为诡异的祈祷，祷告，那是祂通常不会感受到的，人类的祷告，对于祂而言，是懒得理会的，

    但诡异，是高傲的，是稳定的，是走自己的诡异形成时就决定的路，是很少向高位祷告的，几乎不会的。

    但现在，祂感受到了。蝛

    祂在躁动，

    那虚影，是一个无法描述的半透明肉瘤，被一根又一根的粗大锁链所束缚，被勒出了痕迹，无数只眼睛在肉瘤上眨动，一段段复杂晦涩的符号在肉瘤的深处涌动...

    他的原罪路径，名为「落败者」，其怪诞级，名为「无力者」，惊悚级「自杀人」，恐惧级「普通人」，这条路径，被暗界誉为除「无法杀死的三条路径异变者」外，作为骇人的诡异路径，其诡秘程度，与「诡术师」路径如出一辙。

    但许多普通异变者，都不清楚这条路径主教级的尊称。

    无力者阶段，它可以让人丧失力量，对诡异力量的掌控。

    自杀人阶段，它可以让人用自己的力量完成对自身的自杀。

    在普通人阶段，它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般，没有任何异变者的气息，并且，不仅仅是他自己，他也可以让对方，丧失对自身诡异力量的掌控，变成一个...普通人。蝛

    而没有了诡异力量傍身，许多意志不坚定，心灵有瑕疵，吸收不彻底，逼近疯狂的异变者，将彻底失控。

    这是一条防不胜防的路径，他能让人变得平庸，和自己一样平庸，一样的碌碌无为。

    所以，他的主教级名称是...

    「无为主教」。

    也正因这条原罪的恐怖，即便是作为祂的伪神级的-神灵诡物，也被赋予了其余二十一条诡异路径共同的束缚，这是约束，也是它自己的原罪！

    「永封亚孽」

    这是祂的名字。蝛

    而此刻，祂展露了，祂躁动了。

    其实，若是王易可以看到这一幕，他忽然就会明白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事情了。

    他曾对陈安展示，倒吊所掌握的三条路径的神灵级必需品「本源诡物」。

    分别是倒吊夺走的那位最初的「白痴」路径的神灵的权柄「倒吊的主」，而如今的倒吊曾经的名字，是「倒吊人」路径的神灵「不缚之神」。

    一百年前，倒吊找到了「星星」路径的本源诡物，成为了「彷徨阶梯」。

    这是倒吊掌握的三条路径的本源诡物，也成为了三条路径的伪神。

    若没有规则之神的镇压，倒吊早已离开了黄昏彼岸的神国，降临了暗界。蝛

    而这样的倒吊，能被陈无道找到黄昏彼岸的神国发起挑战，甚至如今生死不明...

    那，

    陈无道，又怎么会只是一条「诡术师」路径的天使那么简单？

    「无为！」

    陈无道的耳畔，响起了声嘶力竭的呐喊声，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但陈无道却能感受到，那声音，从眼前的壁垒之内传递。

    那是信徒，对于神的祷告。

    稍显狂躁，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虔诚的呐

    喊！蝛

    「无为！」

    「无为！」

    「无为！」

    每一声无为，陈无道身后的「永封亚孽」，都变得更为狂躁。

    它已经饿了太久，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进食过了。

    「聒噪！」蝛

    陈无道忽然怒吼，他的身躯周遭扩散出一个又一个虚影，那些影子没有具体的形态，却无一例外的出现后就疯狂的融入了那束缚住蹂躏的铁链之中。

    紧接着，一个禁闭双眸的婴儿，从陈无道的左侧浮现，婴儿头颅奇大，额头上有着一个诡秘的符号，是一个圆环勾勒出的神秘图案，仅仅是看上一眼便会陷入永远无法抵达的真实之中。

    陈无道的右侧，浮现出一尊铁王座，肃穆与铁血的气息狰狞而出，倒立的尖刺仿佛诉说着多少人为了争夺它而付出过的腥风血雨。

    若是曾经的陈权在此，见到这铁王座的那一刻，定为眼红而愤怒无比。

    那是...

    「黑皇帝」路径的本源诡物「铁王座」！

    随着陈无道的怒吼，随着「诡秘源泉」与「铁王座」的浮现，那团被束缚的肉瘤，那「永封亚孽」躁动的幅度，终于小了些。蝛

    陈无道睁开双眸，一只眸子漆黑中流转着无色漩涡，另一只眸子黑红交叠，化为深邃的漩涡，他凝视着那团肉瘤，低沉道：「汝若再聒噪，吾便将汝丢入暗界，宁养那暗界壮大，百年后吾再与之一战。」

    听到这话，那肉瘤终于停止了颤动。

    作为本源诡物，它有着这条路径上至高无上的位格，但相对于位格，它并不存在灵智，只存在本能。

    本能的，生存，以及，感受到诡异的祷告后的兴奋。

    诡异没有形态，他们传递疯狂与污染，实际上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延续自身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人类三教与诡异定下试点，诡异方会同意一样。

    他们不在乎自身的死活，只在乎自身的意志，污染，能否延续。蝛

    可诡异与诡异间，也是有着互相的争斗的。

    就像是那位「不缚之神」亲手夺走了「倒吊的主」的权柄，融入了自身，成为了完全不同于原本倒吊的倒吊一般。

    当肉瘤停止了蠕动，陈无道耳畔的祷告声，却还没有结束。

    「无为！」

    「无为，我不知道现在的你，最高的你，是谁，在何处，但我向你祈祷，若你能借给我力量，助我度过这一关，往后余生，我愿将我全部对无为的虔诚，供奉于你！」

    那声音声嘶力竭，带着属于诡异的疯狂与真挚。

    诡异，和人类不同，人类有谎言，有欺骗，而诡异，没有。蝛

    它们很真实。

    陈无道的目光炯炯，他看到了虚幻肉瘤中，祷告者祈祷的那一幕，读到了它的心声。

    虚幻中，一个诡异跪倒在地，心中嘶吼，真挚的咆哮着。

    【无为！若是无为可以借给我力量，从此供奉于祂又何妨！权！这是你对我的考验么！权！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么！

    权！我要向你证明，陈安是个废物，他不配与你并肩。

    这是你对我的考验，一定是的！

    若是我解决了陈安，能站在你身边的，就是我了！蝛

    那个小姑娘，那堕落的转世，那陈安，都要死，全部人类，这些人类，都要死！

    权，我知道你对人类的憎恨，你虽然不说，但我懂！

    你被人类陷害变成诡异，你的复仇之火化为了你的斗志，化为了你的坚定，那美好的，没有纷争，没有陷害

    ，没有战争的世界。

    只有我能与你一同塑造！】

    听完这些那诡异的心声，

    陈无道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骤然一捏，那肉瘤消散，铁王座与诡秘源泉消失，周遭的气息，化为平静。蝛

    就连原本属于锚点处的虚幻和混乱，狂暴与屏障前的警告气息，都消失了。

    永远有着波涛与海啸的狂暴海，在此刻，在此地，竟是如此的平静，

    犹如一滩死水，犹如宁静山林中的水潭。

    周围的一切，都寂静的可怕。

    那海兽，也没了呼吸的声音。

    陈无道抬起头，看向屏障之内，瞳孔异色褪去，露出冰冷。

    「信徒，吾回应你的祷告。」蝛

    他忽然低沉开口，连带着回馈信徒的信息，传递到了那祈祷的诡异耳畔。

    「吾，亲自去帮你。」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