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连时间都改变不了的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这回约饭,许涵也带了她的男朋友,很青涩的大男孩,跟莫勿一样滴酒不沾,许涵却说他是个调酒师,这很让卿生惊奇,不能喝酒怎么品酒,不能品酒又怎么当调酒师呢?男孩连忙解释:“我以前是能喝的,当然现在也能喝一点,不过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体内就缺乏了乙醇脱氢酶,酒量变得很差了,但我嗅觉特别敏锐,再加上以前积累的经验,所以现在还能继续做这行业。”
“他以前挺能喝的,就是因为喝太多酒,大约自身机能产生了抗酒性吧,才让他缺乏了脱氢酶,烈性酒现在是一点不能沾了,低度酒能喝点,但能不喝就不喝。”许涵笑:“不过今天你第一次见姐姐,点杯低度酒意思下也可以。”
“别啊,让他陪我吧,要不你们都喝酒光我一个人喝奶多没意思。”莫勿很体贴的替男孩解了围。
卿生却忽然想起陈琳好像也有这种乙醇脱氧酶缺乏症,可……7月13日那天他好像买了一瓶红酒?
“小詹如果喝红酒的话,能喝多少?”卿生问。
“8度红酒他只能喝小半杯吧,还不能喝急了。”许涵拿着自己的杯子晃晃:“就这么点,耗上两小时喝完大约不会醉。”
“你们两,换个地方聊酒的事,我得和小詹熟悉一下。”莫勿提出抗议。
他是故意的,想让两姐妹有更多的独处时间,聊点私房话。
许涵和卿生就去了餐厅外的小庭院。
“姐,我其实挺烦恼的。”许涵挨着卿生,共坐在一张秋千椅上,晃着晃着,眼圈有点发红:“我妈现在挺痛苦的,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意识到她在许总的心目中一点分量都没有,但她就是不肯结束这种根本不健康的婚姻关系,明明倍受煎熬,但她害怕从新开始,我不知道该怎么劝服她,我想也只有你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卿生的确明白许涵的心情。
“我之前也不懂我妈为什么一定要折磨她自己,她也是花了很多年,才从痛苦里走出来,还是她真正经历了生死一线,从鬼门关回来,一切渐渐豁然开朗。其实我想长辈们并不一定比我们清醒,但就像我们不愿被约束,我想她们,也应该自己作抉择。”
“那我就作好她的后盾。”许涵仰着脸,她笑了:“有我在,爷爷奶奶就不敢给我妈气受,至于许总嘛,他其实挺怕我们两的,更怕莫勿这个大魔王,你不知道,这回莫勿可是把他胆子都给吓破了,我妈妈悄悄跟我讲的,许总从申江回去就想把邦治干脆交我手上,他就担心啥事没做到位,莫勿又给他挖坑儿。”
“你就真没想过回去做掌舵人?”卿生问。
“我现在还嫩了些,需要历练,我们家就那情况,别指望能跟莫伯伯似的聘请职业经理人管理,我的志向其实本来也在商场,最近我考虑了下,我坚持的自由仅是婚姻自由感情自由,家族企业嘛,这个担子我可以挑起来,不过姐,邦治的股份你也应该持有……”
“免了。”卿生连连摆手:“那是许家的家业,何阿姨的家族也有帮扶,我家没有出过分毫力气,哪有连葱都不出一根,直接捧着碗去分肉汤的道理?”
“行吧,那我就不和你客套了,但你可不能和我见外啊,我们是亲姐妹,对了你生日是哪天?我生日是9月4号,可马上就要到了。”
“记着了,期待下收生日礼物吧。”
“太妙了。”许涵使劲晃了下秋千椅:“我就想要你的签名,我可是你的书粉呢,你得给我幅你亲手画的画,落印签名,姐你的喜好我早了解了,你期待下明年,看我能送你啥礼物。”
秋千椅晃啊晃,许涵又使劲拍了拍额头:“对了姐,二姑其实挺想见你一面的,我跟你说,全家人我最喜欢的就是二姑,她很智慧,是个坚定的道家思想崇拜者,喜欢的是清静无为顺应自然,她想见你是觉得她和你一定谈得来,她收藏了幅你的画作,仕女图,她居然觉得你画的是她,哈哈,你猜到是哪幅图了吧?”
“妙玉?”
“对的啊,我觉得挺奇怪的,妙玉又不是道姑,明明是女尼,二姑又不信佛教,怎么会以为你画的是她?”
“二姑追崇的是道家思想老庄哲学,也不是道教,至于妙玉嘛,我一直认为她带发修行是逼于无奈,她并没有真正放下七情六欲,她身在清冷处,心仍在万丈红尘,也许二姑的无为,也是不得不以清静的信仰平息心里的不甘吧。”
“你这样一说,好像的确是,她还喜欢萧红,但对萧红的命运又一直惋惜心痛,其实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但遭遇的,仿佛也没什么不一样,萧红选择了出走,二姑却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因为她看清了,萧红看似摆脱了家庭的拘束,但永远无法摆脱受控的命运,拼尽努力的和命运对抗,最终还是活在一堆乱麻里。”
萧红的时代,和现在相去已远。
但一样有莫名其妙的洪水,裹挟着人朝向那注定的去处,卿生没见过许涵口中的二姑,她有一个认识的人,百年后的李凉玉,在事业上取得了极大成功的女性,所有人都认定她是独立的,自由的,强势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
陈琳一直扮演着婚姻生活里的卑微者,他曾经成功骗取了苏期颐和靳流水的同情,他努力塑造自己的人设,把李凉玉绑在道德的十字架上,动不动鞭子陈琳才有主动权,李凉玉似乎也在旷日持久地与他对抗,因为宋促至少没有受到陈琳的迷惑。
可李凉玉有温情的一面。
她默不作声的伸出羽翼,保护了对她大有成见的靳流水,她没有报复苏期颐,一直不断资助,哪怕明知宋促和苏期颐相爱,她没有因为自己的利益就给这对年轻人设置任何障碍和阻隔,她扶持新人,这才是她在业界大受肯定的基准,和李凉玉的行为相较,陈琳是阴暗的,自私的,虚伪的。
这是卿生现在的感觉。
孙博艺是一个非常专业的经理人,冷静、稳重、擅长权衡利弊,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痛恨陈琳,她绝对不会行为作假供的违法之事;关于聂老先生的人品,就算对他略有不满的那个记性不好的女邻居,都不好意思妄加诟病,可是聂老先生也选择了作假供。
李凉玉的阵营更独立,更“健全”,因此更难收买,他们愿意施与帮助应该和利益无关。
工作室当年申报的账务开支,果然没有给“柳暗花明时”的版权买断费,这已经足够证实孙博艺及其表妹在接受询问时没有如实供诉案情——虽然说“柳暗花明时”的真正身份其实和失踪案看上去无关,而签了正式合约却没将这笔支出入账准确来说是涉及税务问题,可卿生就这一事询问孙博艺等人时,事先说明了和失踪案相关,要求她们如实陈述,若受询人坚持与案情无关,可以拒绝回答询问,只要说谎,哪怕现在还不能以此为由对假供人申请强制调察,但把她们作为嫌疑人,仅只是要求电信部门提供通话记录是符合法律程序的作法。
孙博艺的表妹吴可,在国内果然申购了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下载了一个聊天软件并注册了账号,暂时还察不到聊天软件的详细记录,不过这个号码,还和另一个号码发生过联系,也只和这一个号码发生过联系,过于明显,根本就不用排察。
这个号码卿生知道归属谁,她的工作手机里也保存着那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两年前的7月13日晚,吴可申购的号码和另一个号码通话时间长达数小时,记录显示为接听来电。
这个发现证实了卿生的某种猜想,她代表沈嘉木,跟工作组其他的工作人员招开了一次视频会议,了解到仅凭他们现在手中所掌握的证据,还无法对涉案人员启动强制调察令。
卿生再次联系了聂老先生。
在聂老先生所在的国家,现在其实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但这回卿生只好打扰老人家的正常作息时间,她没有耐心再等到次日。
“聂老先生和米行舟的交情很不错吧?”卿生直截了当提问。
“是有一些来往……”
“老先生,您的别墅地势更高,我是指相较于米行舟和李凉玉的别墅而言,我还了解到您有观测星空的兴趣,您应该备有不少望远的设备,7月13日晚,是您在可星苑住的最后一晚,您应当也会对住了多年的环境依依不舍,我想您也许会最后一次在住处观望星空,或许还会利用某些设备,拍下可星苑的全景留作纪念,您到底发现了什么?”
“许小姐,这都是你的假设,你让我怎么作答?”
“您已经移民了,哪怕是作假供,我们也无法对您提出指控,可是老先生,陈琳已经失踪两年,我们是把这个案子当作命案侦察的,现在我明确告诉您,李凉玉和米行舟都具备杀人动机,您作为命案的人证,如果一意包庇凶手,我们必会申请国际司法协助,这不但会对您的正常生活造成影响……
老先生,您很疼爱您的儿子,但您看出他好吃懒做的缺点后,为了不再放纵他继续坐享其成,宁愿移民,用这样的方式强迫他自立更生,您很果决,我也愿意相信您是一个品行正直的人,事涉人命,您难道真的要因为和米行舟的私交,就隐瞒真相包庇他的罪行吗?”
“行舟跟我说了,他和李女士不是凶手!他跟我保证了,我相信他!”聂老先生说完这话,心理防线其实已经崩溃了,他撑着头,沉默着。
卿生没有再继续逼问。
“好,我可以告诉你们真相,但我希望你们能调察清楚。”聂老先生终于移开了手臂,他点了点头:“两年前的7月13日晚,我的确打算最后一次在我旧居的平台上观测星空,而后我用夜视望远镜再次看了看我生活多年的片区,打算拍摄下视频,我当时虽然已经决定出国,实现年轻时环游世界的理想,不过多少还有些故土难离的情绪,我想留下一些纪念。
我看见了有一架租航,正从行舟的别墅飞离,我当时觉得挺纳闷的,就致电了行舟,他说他并不在平江,而是在燕平,否则不会不和我当面告别,我说了我看见的情景,行舟说兴许是他有朋友去平江拜访他,结果他并不在家,所以朋友就离开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陈琳失踪的事,这件事本来早就抛之脑后了,但前不久行舟忽然联系我,请求我如果警方问起两年前的事,让我一定要替他隐瞒。
是行舟告诉了我陈琳失踪的事,但他一再担保他不是凶手,他还承认了当晚我目睹的租航是李女士租乘,行舟说他和李女士相爱了,但陈琳不肯离婚,陈琳一直在折磨李女士,李女士那天是想和陈琳摊牌,但最终没有勇气,所以没见陈琳,乘租航离开了。”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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