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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我要情投意合,心心相印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屋内寂静。

    窗外又响起雷声,而后簌簌,似乎落了雪下来。

    冬日深长。

    两人的呼吸在这中间,一个悠长,一个压抑。

    贺云初说完话,没有再去看他的表情,她垂眸抠自己拇指上的一片倒刺。

    良久,卫司韫僵硬道:“如果你只是因为我如今的身份,那大可不必担忧,我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手无缚鸡之力。”

    “如果是生方才的气,那我给你道歉,我喝了酒,脑子不清醒。”

    贺云初说不生气是假的。

    大半夜,这于她而言,莫过于暴力侵犯。

    即便有难言之隐在前,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结识这些日子以来,她承认自己对容锦这个人产生了一些依赖。

    毕竟三番两次,容锦都有出手相助的功劳。

    可他们的关系仅止于此,要一起生育一个孩子,倒也够不上。

    “答应你的解蛊依旧作数,往后你得空前,先让属下来报我一声,我提前准备。”贺云初撩起眼皮,沉静地道:“除此以外,不要再翻窗子来找我了。”

    言下之意,便是断绝来往。

    卫司韫胸腔起伏,竟因她的话产生一股错觉。

    仿似被抛下。

    他攥住贺云初的手腕,将人拉至面前:“我们几岁了?要学小孩子玩闹掰吗?”

    “小孩子?”贺云初吃痛冷笑:“小孩子不喝酒。你放开!”

    卫司韫送了些手劲,却没放开。

    他掌心滚烫,几次张口想为自己辩驳。

    可话到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

    说自己身世凄惨,遭亲爹设计陷害么?

    还是说愤懑无法纾解,所以借酒消愁?

    贺云初说得对,这些都不是他夜半逞凶的理由。

    所以他无从解释。

    贺云初抬眸时,居然看见‘容锦’眼中一闪而过挫败。

    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像是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却不会挽回。

    卫司韫到底是松手了,灼热的手掌离开手腕,他给贺云初掖了一下被角。

    “你睡吧。”他说:“孩子的事不要急,你再好好想想,你究竟是觉得养在外的孩子身份是问题,还是当真怕我不能护你们周全?”

    “我们?”

    “你们。”卫司韫定定地道:“我今日失手伤你,确实不对,但是孩子的事是两码事,我会负责到底。”

    他如此笃定,反倒叫贺云初愣住了。

    卫司韫见她肯听,想干脆将身份也全盘托出。

    他不是容家的庶子,他是堂堂太子。

    即便卫凛对他心怀龌龊,可他嫡皇太子的身份不假。

    这些年卫凛即便没有分得他多少权柄,可卫司韫自己私下,手握的实权不在少数。

    他不是少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可是贺云初闻言却说:“我嫁过太子,最后被休收场,你知道我从中悟出了什么么?”

    “......什么?”

    “没有情感,婚姻犹如儿戏,即便成了婚也可以被休下堂,我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因孩子成婚不是我要的意义。”

    卫司韫吐了口气:“相敬如宾,休戚与共,不就是成婚的意义?”

    贺云初摇头:“我要情投意合,心心相印。”

    情投意合。

    心心相印。

    贺云初知道自己多少有些痴人说梦了。

    在如今官民阶层分明之下,女子说这话,难免贻笑大方。

    可是卫司韫没有笑,他目光沉沉,不知想到什么。

    也显然,他们之间并没有情投意合,更谈不上心心相印。

    贺云初翻身,用被子将自己裹紧。

    她下了逐客令:“天色不早了,容大人早回吧。”

    身后没有动静,过了一会,衣料的窸窣声渐起。

    卫司韫没有走窗子,门开了又合上,声响放的极轻。

    贺云初叹了一口悠长的气。

    ·

    卫司韫下来时,脸色太差。

    蔡柄吓得忍不住一个激灵,忙迎上去:“主子,七小姐听劝没有?”

    宫里马上就要忙除夕宫宴,偏偏这时候几个大事又都撞在一起。

    他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卫司韫环视一圈,落在踟蹰的媚儿身上。

    他招手,从蔡柄身上取了个钱袋。

    那钱袋沉甸甸,价值恐怕成百上千两...黄金。

    香姐眼睛都看直了。

    媚儿:“这是——”

    “贺云初算我托付在这里,稍后会有两个女侍卫派过来。”卫司韫交代道:“她现下的身子,堕胎想必凶险,你们帮劝一些,不能叫她碰堕胎药。”

    小柳儿从未听他说过这么长的话,一时愣了。

    这位一向冷若冰霜,可今夜,瞧着却分外不一样。

    卫司韫也不知道自己交代这些有什么用。

    贺云初会医,她若是铁了心,他也拦不住。

    媚儿胆战心惊地应下了。

    卫司韫要出门,她又开口道:“前两天送来的人参,姐姐一直没舍得吃,她说太贵重了,我去取了你带回去?”

    卫司韫没明白:“一根人参也较劲?”

    媚儿心下叹气。

    你们其实心里都惦记,可背地里又要嘴硬,何苦呢?

    她说直白了一些:“贺姐姐得空就逮着人参看,若是当真不稀罕,着人送回去不就是了,容公子当是为何?”

    卫司韫满心是贺云初方才的话。

    他未接触过儿女情长,更不懂女子细腻的心思。

    倒是蔡柄接了暗示,紧着道:“媚儿姑娘说的我家主子明了,他近日事多抽不开身,往后定然来的勤快些。”

    “怀孕的女人敏感。”香姐逼着自己的视线从钱袋子上挪开,帮腔:“她又是直率性子,可是嘴硬的女人都心软,哄哄就好了。”

    哄?

    卫司韫:“怎么哄?”

    这个么。

    媚儿与小柳儿面面相觑。

    恩客们哄她们的时候都是砸银子,银子砸的多,还能高兴不起来吗?

    香姐对这门清:“香车宝马,金银细软,女人呀,有了钱才能安身立命。”

    蔡柄抹了一把汗。

    他怎么觉得这主意馊馊的?

    七小姐看起来可不是香车宝马就能哄好的人。

    不料卫司韫沉吟片刻,道:“多谢。”

    直到人离远了,香姐拍着胸脯,惊魂未定:“他说谢我?”

    小柳儿道:“谢我们。”

    “天爷诶。”香姐松了口气:“方才在云初房里头,他的表情让我觉得要杀人。”

    小柳儿认同地点头:“香姐,你说一个容府庶子都这般气势,那当今太子,是不是我等见着就啪叽死掉了?”

    香姐顿觉脖颈上寒风四起:“这太子若是有一日来我琉秀坊,我先给你们跪了!”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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