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动荡时代我为人 第七十三章 请恕我拒绝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威廉并不是所有人的保姆，他不可能手把手的指导他的子民，这事儿该怎么干，那活该怎么做，这需要那些临时选拔出来的政务官，和各个代理组长、班长充分发挥自己和手下人的主观能动性。

    庸者下，能者上，赏罚公正，这是任何一个团队走向兴盛的不二法门。

    当威廉强行定下这个基调之后，虽然也造成了一些波澜，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手下的整个子民群体却是爆发出了一股令人心季的活力，不管是身负重任的官员，还是普通的平民力工，亦或是外来的难民，俱都绽放出了昂扬的精神，他们对未来的美好生活充满了希望。

    实际上能够激发所有人的美好情绪的主因并不是威廉，而是威廉带回来的那件来自洛山达之光的圣物，这一点让人们的领主颇为失望。

    区区一个死物，竟成了人们心中的精神寄托，对此威廉是极为不赞同的，不过在想了想之后，他还是决定把这玩意儿利用起来，毕竟多少也是个宝物，岂能因噎废食呢。

    当然，关于如何安放圣物这一点，威廉没有搞什么神殿、祭坛、预言池之类的神神叨叨的玩意儿，他着人建造了一座喷泉。

    几个出身于咏唱水泉女神教会的德鲁尹和牧师接下了这份工作，这些自称和平主义者的人类和精灵，由一个容貌清雅秀丽的半精灵女士带领。

    这些人建造的喷泉堪称是绝妙的艺术品，她们以暗渠的方式引来匕首瀑布上游的河水（只有少数几个人看懂了这一点），然后在瀑布镇规划中的城市中心的广场上，建造了一个微型瀑布和镜面一般的水池，微型瀑布的水流从一块怪石的顶端流下来，缓缓的注入水池中。

    在怪石的顶上还竖着一座用大理石凋琢的独角兽凋像，独角兽人立而起，摆出一副对天长鸣的姿态。

    圣物就安放在喷泉的瀑布顶端，独角兽凋像的下方，汩汩水流冲刷着它，并逐渐被侵染成拥有神圣力量的圣水。

    每当圣水的浓度达到一定的程度，独角兽的独角就开始往空中喷洒金色的圣水丝雾，开起来就好似独角兽在使用神圣之力一般，然后镜面水池就会开闸放水，将圣水稀释后没入专门设置的明渠，通过明渠将圣水送到各个街道，以供居民免费取用。

    而最巧妙的地方在于，整个明渠网却是组成了一个独特的神圣法阵（防护邪恶），当圣水充盈整个明渠时，法阵就会暂时被激活，任何身怀邪恶力量的生物如果现身法阵笼罩范围内，就会遭受来自神圣力量的侵蚀和烧灼。

    这个法阵的威力很大，至少威廉的新慑魔女仆——海瑟薇女士就无法在法阵起效的时候待在里面超过三十秒，否则她就会被净化成一滩恶魔灰尽。

    对神圣法阵的建造颇有微词的海瑟薇，偷偷的告诉了她的主人一个秘密，那位领衔建造喷泉的半精灵并不是凡人，而是一位身具神力的圣者。

    对于这一消息威廉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只用了一天多时间的情况下，就把一座精巧别致的喷泉给建造出来的，更别说还设计并建造了那些组成法阵的明渠网络。

    在这个天神下凡，圣者降临的时代，单独的圣者其实很难有所作为，而没有神的支持，那些牧师和信徒基本上与普通的平民百姓没什么两样。

    但是当二者结合在一起时，情况就会变得大不相同。圣者与信徒组成的团队就像一个拥有无限能量的超级炮台，他们可以尽情的输出圣者所能提供的所有神术组合，而不用担心法术位的消耗，当然信徒的疲劳度还是需要考虑的。

    不过这位圣者的身份有点让威廉犯滴咕，她应该是水泉与和平女神埃达丝，自然之神西凡纳斯的女儿之一，想想当初橡树之父对威廉留下的威胁之语，却是让他有点对这位性格过于平和的女神圣者不怎么待见。

    这个女神的性格和信徒教义在凡世之中并不讨喜，用某种不太文雅的话来说，埃达丝是一个世间少有的和平圣母婊。

    这厮的神谕信条是：

    绝不采取任何仇视他人的敌对行为——即便遭受外来攻击时亦是如此。

    每当遭逢外来攻击时，埃达丝和她的信徒们总是借着战术性的撤退，来使对手陷入过度扩张的泥沼（跟某位三哥圣雄有点相似），直到最后情势便会转而对她有利。

    埃达丝的主张令很多人都感到极度不适，尤其是那些遭受了苦难，或者心怀愤怒和仇恨的复仇者，更是对水泉与和平女神不屑一顾。

    不过埃达丝的信徒并不少见，甚至很多大城市的统治阶层都致力于推广埃达丝的教会，毕竟这个女神的教义在愚弄民众，软化人心方面着实很有一手。

    威廉自是不喜欢这位埃达丝女神的教义和主张，这特么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接受的东西。威廉崇尚的是有节制的大复仇主义，这才是一个人、一个群体甚至一个民族可以立起来的精神内核。

    有一句话叫做“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遍数威廉前世，华夏大地的历朝历代，每当一个王朝衰败的时候，都免不了受到来自北方（或者西北）的游牧民族的侵袭和压迫，哪怕是强秦、盛唐也不例外，更别说两晋、宋、明等朝代了。

    而唯独两汉则不然，不管是西汉的末期，还是东汉的末期，哪怕中央王朝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却几无来自北方游牧的威胁。就算有不长眼的，也挡不住随便一两个地方诸侯都能把游牧骑兵当小崽子殴打。

    造成两汉这种独特情况的原因，却是两汉所盛行的大复仇主义所塑造的全民尚武精神，进而引申出了一个“一汉当五胡”的典故，却是与后世的那些“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洋大人板载”、“好圆的月亮”、“香甜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威廉对埃达丝女神的理念很不认同，相应的他自然也不想让这位女神圣者在他的地盘上传播教义，这玩意儿除了降低降低治下民众的反抗精神，让他们变得更加温顺驯服之外，可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正相反它的害处却近乎无穷无尽。

    毕竟，阉割血性对任何一个群体来说，都是一种根基的掘断。

    威廉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却也不想弄一个烂摊子留给后来人。于是他指派慑魔海瑟薇成为埃达丝及其信徒的监督者，当这些和平主义者向威廉的子民宣扬“忍让”理念时，海瑟薇被授权可以直接打断她们的行为。

    这个工作实在是太符合慑魔的口味了，毕竟她们被创造出来的核心价值就是与一切神的神职人员作对。海瑟薇迫不及待的跑到疑似埃达丝的圣者跟前，大摇大摆的充当着她的监督职责。

    海瑟薇的慑魔身份并不能瞒过圣者的眼睛，这些和平主义者对她有着很深的戒备。

    不过海瑟薇却是极为精明或者说狡猾，一开始她并没有展露自己的獠牙，而是任由这些泉水女神的信徒自由的探讨她们的女神的理念，甚至连圣者展现神迹吸引周围干活之人的眼球也不管不问，这让埃达丝圣者及其信徒在不知不觉中就放松了警惕。

    于是乎，有些忘乎所以的和平主义者们，开始向周围频频往这边瞩目的平民宣讲她们的理念，而且很快就有一大批人聚集了过来。

    贫瘠的思想和朝不保夕的生活，让费伦的平民很容易就会被任何一种信仰理念所蛊惑。

    当一群人兴致盎然的听着埃达丝信徒的演讲，以至于连城镇修复建造工作都被耽误了。但是在慑魔的暗中指示下，充当工作监管的领头人并没有阻止人们的行为。这让埃达丝圣者都有点忘乎所以，于是她直接亲自上场宣讲自己的理念，圣者作为具有神之威能的存在，她的言语中自带着近似于【律令】的神术效果，以至于众人听的是如痴如醉。

    就在这位自称埃达拉的埃达丝圣者的演讲达到了兴之所极，近乎高——潮忘我的时候，慑魔海瑟薇却是突然放了大招。

    她对着整个聆听者人群释放了一发群体性的【思维震慑】，这种神术并不能对目标造成多少伤害，却可以打断目标的思绪，让其陷入暂时性的呆滞状态。

    可以预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埃达丝圣者很快就可以在瀑布镇收获一批虔诚的信徒，这对她们在瀑布镇扎下根基的计划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但是慑魔的这个举动却是直接打破了和平主义者们已入佳境的计划，却是把埃达拉和她的伙伴们气得七窍生烟，纵然以和平主义者们强大的容忍力，也禁不住想要对海瑟薇来几发【焰击术】。

    圣者碧蓝色的眼眸中少有的燃起愤怒的火焰，她怒视海瑟薇，忿然道：“恶魔！你居然敢挑衅一位圣者的威严！费伦的地面上不是邪恶能够撒野的地方！”

    说着她就要命令自己的信徒击杀慑魔，顺便说一句，恶魔不在和平主义者们的忍让范围之内。

    海瑟薇自是不想就这么被对方白白杀死一次，她连忙高声叫道：“奉威廉领主的指令，任何教派都不得随意在瀑布镇传教，除非获得领主的准许！埃达拉女士，你们的非法传教活动违反了领主大人的指令，并对城镇的修建工程造成了严重阻碍。”

    她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身为领主大人专门指派的监督者。我宣布，埃达拉女士以及你的伙伴，在获得领主大人的专门许可之前，你们不得在威廉领主的领地上进行任何教义宣传活动，否则你们将会直接被驱逐出境！”

    埃达拉和她的伙伴们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她们此生从未遭受过这般无耻的羞辱，这世上哪有凡俗势力插手神的信仰传播的道理。就算在邪恶的巢穴散提尔堡，那些近乎邪恶化身的统治阶层，也不会明目张胆的限制善良守序教派的信仰传播。

    作为拥有大智慧的圣者，埃达拉立刻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她收敛了心中的怒意，问道：“恶魔，我和我的朋友们相互之间探讨和平理念，这应该不会违背领主阁下的指令吧！”

    海瑟薇笑得就像一只偷吃了小母鸡的老狐狸，嬉笑着卖关子说道：“当然···违反啦！记住！埃达拉女士，是‘任何教义宣传活动’，包括你们之间的讨论，还有某些狡猾的家伙的自说自话，都是不被允许的。”

    一个精灵德鲁尹愤怒的尖叫道：“该死的恶魔！你干脆割了我们的舌头，让我们像哑巴一样在这里干活得了！”

    慑魔居然高兴的拍手道：“呀！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或许我应该建议领主大人对领地内的神明教徒施以割舌之刑。嗯，就这么办！”

    恶魔的话却是激怒了所有的人，他们都怒视着海瑟薇，包括那些刚刚从震慑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普通人。不过很快这些工具人就被他们的领班给怒斥着领走了，要面包还是要信仰，对于这些尚且只能算是伪信徒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为难的选择。

    接下来海瑟薇便开始忠实的执行着她的监督职责，每当埃达丝圣者或者她的信徒在谈话中提及有关埃达丝理念的语句时，慑魔就会耻高气昂的大声打断，并得意洋洋的对其进行斥责（针对信徒），又或者冷嘲热讽（只针对圣者）。

    于是一整天下来，埃达拉和她的伙伴们心中积累了海量的怒火，要不是她们的信仰理念比较特殊，随便换个其它教派的圣者或者信徒，早就撸起袖子不知湖死慑魔多少回了。

    当夜晚降临，所有的工人都停止了工作，进入了休息时间时。满怀怒火的埃达拉来到了威廉面前，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躲在领主身侧的慑魔，然后在愤怒中又不失优雅的对威廉说道：“领主阁下，我请求你在我工作的时间里，让这个无耻的恶魔远离我的身边！”

    威廉眉毛一挑，直接不假思索的说道：“请恕我拒绝！埃达拉女士。不过我想知道海瑟薇到底干了什么，竟让女士如此生气？”

    埃达拉却是被威廉的干脆直接的拒绝，把火气一下子给气没了。她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威廉，然后以平实的语言，竟然毫不添油加醋的把海瑟薇白天干的事情给述说了一遍，然后不等威廉回话，她竟转身径直离开了。

    威廉有点惊讶的看着埃达拉远去的背影，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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