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昨晚睡得好吗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许久之后,卿酒酒撤了手。如果瞿少陵在当场,就会发现卿酒酒的脸色跟刚刚病发时候的沈确差不到哪去。
——同样如白纸一般的惨白。
沈确无知无觉,他的长睫被光打了一层阴影覆盖在眼睑上,就如同将他平日的冷肃都遮挡了完全。
平添了几分深情。
“——蛊。”
卿酒酒喃喃道出一个字。
不是毒,也不是病,而是这个人身上带着一种蛊。
那大夫不敢下定论,看不出差错,一定是因为他也从沈确的脉上号到了不同寻常的脉搏。
沈确身上显然有两条脉息。
一条是他自己的,此刻平缓地跳动着,跟普通人无异。
另一条,是来自他心肺处的另一道起搏,只是太微弱了。
如果这样的脉搏发生在一个女人身上,会让人误以为她怀孕了。
因为只有喜脉,会有这样一强一弱的两道脉搏。
但是它发生在一个男人身上,更何况这人是沈确,更何况卿酒酒不是没有接触过蛊毒。
但是她觉得奇怪的却是,他身上的蛊虫虽然不确定叫什么,现在看来,却是跟沈确共生的一部分。
沈确身上根本不止蛊毒一种异常,而是还有一种虚浮的脉象,像一个黑洞,不断吞噬他的精气。
他非常不容易蓄积精气,也就是所谓的阳气,因此身体摸上去总是冷的。
这个蛊虫是他身上的症结,但却不是造成他这样的主要问题。
他的身体,在以前一定遭受过一定程度的损伤。
非常非常,致命性的损伤。
卿酒酒呆坐了半晌,又抬手去撩开沈确的袖子。
他的手臂是冷白的皮,皮肤细腻,身上不见一点伤。
滑入他的手掌,卿酒酒之前就研究过他的手,手上没有什么茧子。
以他的武力和剑术,一个人达到这个境界,不可能手上干净到这个程度。
还有他的脸.....卿酒酒刚才拿帕子擦过的,怎么都搓不出来另外一层皮。
为什么.....会这样。
卿酒酒没发现自己鬓边流下一滴细汗,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去碰沈确的鼻子。
明明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哪哪儿都不像,但是鼻子。
她记得季时宴的鼻子也是这样挺,普通人羡慕的高挺山根,在他脸上却是最不起眼的五官。
因为不论是眼睛还是唇,亦或者只是不大紧要的眉毛,季时宴的都长得很好看,是到了令人艳羡的地步。
但是面前这个人没有,他的五官是另一种好看——眸似鹰,唇上多了一个男人身上不该有的唇珠,很小,区别却明显。
这样的一张脸,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卿酒酒摸了一手冰凉,她坐在这里,突然有些茫然。
其实很少出现这样空茫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情绪。
卿酒酒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什么是主要的,什么是次要的。
哪些要这个时候完成,哪些可以放缓。
她靠着这股劲活了好几年,忙这个忙那个,直到云琅坐上皇位。
不,应该是说,直到季时宴死。
卿酒酒觉得不应该,因为都说坏人活千年,季时宴怎么会死呢?
她一遍遍派人去找,去确认,万人坑周围的路她熟悉的不得了。
甚至有一条枯草的小径还是她自己踩出来的。
可她连续找了那么久,那么用劲,要找一个尸体出来都做不到。
现在呢?
现在面前这个人,他说他叫沈确,拒绝卿酒酒的任何试探,拒绝跟她说实话。
可又让人几乎破口而出,他是谁。
“如果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问了。”卿酒酒伸出手背在自己眼角抹了一下。
才发现被湿意浸了一手背。
她站起来,凝视着这张脸看了挺久,最后站起身,开门出去。
瞿少陵更奇怪了。
他一直守在这里不敢去休息,因为怕卿酒酒有吩咐,也总觉得她今夜不太寻常。
等卿酒酒出来,看见她眼底藏的红,他连招呼都忘了打。
还是卿酒酒疲累地开口:“他刚才的症状,你跟我说一说。”
想必王妃是已经看过沈确的脉了。
瞿少陵回神,将刚刚发生的一五一十交代。
沈确交代不能告诉王妃,他没有告诉,但是王妃自己发现的,他当然也不可能隐瞒。
毕竟他是大周人,承安王妃才是他的旧主。
听到瞿少陵说那个红色丸子,卿酒酒打断他:“那瓶子还在吗?”
空药瓶宋鹤语没管,瞿少陵替着收起来了。
他从腰间取出,递给卿酒酒。
卿酒酒放在鼻尖闻了闻,残留药味她熟,几乎一闻就能知道里面掺杂了什么。
但是她脸色却一变:“全是毒。”
“什么?”瞿少陵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没有听明白:“王妃说什么?”
“制成这药丸的,全是毒药。”
蛊毒,药毒。
沈确的身体几乎全靠毒养着。
她记得某人曾经是百毒不侵的体质,现在....倒是更进一步了。
瞿少陵心下惶恐:“意思是,以毒攻毒吗?”
“恐怕不止,”卿酒酒握紧药瓶,看向瞿少陵:“这个药瓶我收走了,今夜我出现过的事,不要让他们任何人知道。”
意思就是当她没来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瞿少陵还是点了头。
王妃现在的情绪,真的太奇怪了,但是她要怎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他没有多问的资格。
静了静,瞿少陵听见今夜第三个砸向自己的问题:“你娶妻了么?”
“啊?”瞿少陵使劲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娶了的。”
卿酒酒又问:“什么情况下,你会在你夫人面前装死人?”
没等瞿少陵回答,她又说:“算了,我只是一时糊涂乱问的,走了。”
她回了屋,只有瞿少陵在原地呆了很久。
总觉得...这位沈大人的身份有问题。
第二日,卿酒酒到饭厅的时候,其余三人都已经在了。
她面无异色,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沈确给她盛了一碗白粥,他唇角还留有一丝苍白,视线停在卿酒酒脸上。
卿酒酒一眼也没有看他,仿佛还在生昨夜的气。
宋鹤语不知道卿酒酒这副神色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但是能看出来是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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