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三百一十八章 燃烧的天空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话音响彻广场，而高空之中的某个庞大的物体似乎即刻做出了回应。

    位于卡尔流城正中间的乌云不断的向着四周冲散，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更高更远的地方突破下来。天空中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如同一座高耸的山峰从反方向突破了云层，仅仅是露出了它微微的一角，所掀起的冲击波如激荡的波纹传至无尽的天边。

    乌云燃烧了起来。

    天空燃烧了起来。

    世界仍是一片的灰暗，只是无数的火焰在人们的头顶翻滚弥漫，犹如一片燃烧起来的汪洋，很快又如同天空崩塌了一样，从那笼罩一切的巨大阴影之中出现了数不尽的火球降临世间，它们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燃烧着的弧线，像是跳动着末日的舞。

    然后砸中城市，让一道火柱升起，回馈天空的赠礼。

    同时电闪雷鸣依旧，甚至愈加愈烈，倾盆泼洒的雨点带着灼热的高温如同岩浆，落于地面的同时掀起一片难以忍耐的蒸汽，让空气都跟着烧了起来，大地，废墟，植被，一切肉眼可见的事物都被高温所包裹缠绕。

    被死亡爬上了脊背，在劫难逃。

    远在城市另一边的瓦尔京百夫长看着天空所带来的异象也不禁感到了恐慌的压力，哪怕极其不愿承认，但那高空中目前只露出一角的黑影貌似正一点点的落下，要落在这座城市之中，那时候，这里绝不会还能存在任何生灵。

    大地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使得她从可怕的景象中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的部队早已跑了大半，而剩下这群愚忠的人瑟瑟发抖还在等着百夫长的命令，直到百夫长亲自用瓦尔京语高声喊出了一句话大概是撤退的话语，这些人才惊恐的逃出这条即将寸土不留的小巷。

    百夫长刚也要转身离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倒地不起的希尔顿和切萨雷两人，产生的情感是可怜或是同情？绝无可能，她拖行着大剑走向切萨雷的身体，无情的将武器抡起就要照着男孩的脖子切下。

    战斗总要有个最后的了结，仅此而已。

    从天而降的火球宛如一道美丽的流星划过天际，然而美丽只是暂时的，唯有毁灭的嗡嗡声依旧。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砸中了小巷两侧的阻碍掀起了一阵由火焰与废墟交融起舞的气旋，剧烈的震颤使得巷中的场地更为宽阔。

    焚烧着的烟尘从撞击点升腾而起，遮蔽了一切肉眼的视线，倾盆的雨水宛如被烧开了一样丝毫没有让状况产生任何的好转。

    异常的高温燃烧着一切可以燃烧的物质，就连空气中的杂质都随之燃起，变成绚丽的火花随风散起又被雨水冲落地面。

    可这一切的景象都不曾影响到百夫长双腿的重心，仍有一切认知的事物都在崩塌瓦解。

    女人的身形不曾有半点摇晃，只是高高挥舞起大剑有了些许的犹豫，就像其说过的，百夫长并非缺乏礼节，至少她不会残害已死之人的尸骸。

    所以面盔下的眼神紧盯着切萨雷一动不动的身体，看着男孩前身压倒在瓦砾堆中，脸庞侧面朝下，脑子的受损使得切萨雷的表情柔弱无害地松弛了下来。

    以不同幅度微微睁开的双眼已经失神，瞳孔涣散，男孩的舌尖不受控的吐在唇外，洁白的牙齿轻轻咬合在上面。

    四肢扭曲，身形僵硬，鼻孔与口腔没有呼吸的进出，切萨雷的胸口也不再有任何动静，看起来心跳都已然停滞。

    没有人还会觉得那是活着的东西该有的样子，任何文明的医学都不可能还能将碎掉的半个脑子重新缝合，再塞回到破碎的头骨里。

    如果说切萨雷身上还存在着的轻微变化，就是男孩右手的无名指还未褪去刚刚魔法的副作用，被冻成了一小节硬邦邦的冰棍。

    似乎是由于体温的流逝，那一点仅存的霜寒再也不会融化了。

    举在高空的大剑停顿了片刻，听得百夫长附带着狼牙装饰的面盔下用教宗国语轻缓地说着。

    “出色的谎言，但你骗不了我。”说完剑刃随即落下，可预料中砍断脖颈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在下一刻出现。

    而是金属的剑刃在激烈的对撞中发出了清脆的响动，如同在这末日降临的杂乱乐章中突兀出现的悦耳音节。

    火花四溅，像是一朵朵绚烂的花朵于半空中盛开，并与燃烧着的空气与火雨交融在一起，闪耀出别致的星海。

    两把尺寸截然不同的锋刃架在了一起，挡在了切断切萨雷脖颈的上方。

    那把镂刻蔷薇的佩剑……百夫长倒是看着眼生，当百夫长顺着剑身向着持剑者的方向抬起目光，看见一位穿着血染的婚纱，红发的女孩气喘吁吁地站在她身前。

    安雅的身上已经看不见任何一片干净的肌肤，头发散落着被血水粘在女孩的额头。

    本就瘦弱没有太多肌肉的身子虚弱得像是倒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别说是继续战斗，就连流畅的呼吸对于女孩来说都是不可强求的奢侈。

    百夫长看着这位意想不到的敌人，不禁轻蔑地摇了摇头，用力压着手腕将大剑继续向下压去。

    安雅的力气简直不如她的一根手指头，用上了双手也无法阻止对方的发力，只能偏转锋芒，以剑身倾斜的弧度偏转百夫长大剑落下的轨迹。

    金属相互无距离地摩擦发热发烫，火花的颜色不断变换着，从金黄色到橙色，再到比鲜血更为凝重的艳红，直到新的旋律落幕。

    大剑砸向了切萨雷的身侧只差分毫的距离没有让男孩身首异处。

    将佩剑抽回的安雅只觉得双臂一阵不由自主的抖动，已然感受不到了手臂以及手腕的存在。

    只是麻木地将剑握紧，为了防止对方再次向切萨雷出手而主动发起进攻，哪怕身上有伤且已经筋疲力尽，女孩也丝毫不敢放慢自己的速度。

    翻转着手腕让安雅的手心中飞舞，被血淋淋的散发遮蔽住的目光坚定，如一只被激怒的黄蜂俯冲敌人，长剑似其毒针直击要害不含半点迟疑。

    百夫长见弱不禁风的女孩袭来只暗自冷笑了一声，扭转身形卯足力气将落地的刃翻转锋芒由此挥起。

    巨力掀起的风浪让倾盆而下的雨水都随之消散，形成了一片唯有灰烬与尘埃飞扬的灰突突空间。

    就连呼吸的氧气都微乎其微，也无法掩盖住安雅身形轮廓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阴影，一个……百夫长继续发力的手臂微微发愣，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烟尘中恍惚间仿佛有一双翼展向着两侧张开。

    但随着安雅的身子踩地而起，跃到半空中突破烟尘的屏障之时，那道根本不存在的幻影便与之消失，只剩下急速的剑超越了百夫长反应的速度切向百夫长的肩膀。

    百夫长从恍惚间醒来，因剩余的时间紧迫而不再避开红发女孩的这一击，反而用尽全力挥舞大剑准备以伤残换死亡，算准了安雅即将落地的角度。

    如死神的镰刀般绝无可能让其幸免的角度挥向了那只跃在空中的“鸟儿”。

    双向的锋刃向着彼此的主人奔赴。

    安雅的剑更轻更快，结结实实地切在了百夫长的肩膀上却没能伤及筋骨，只是豁开了表层的血肉。

    剑身上蔷薇的镂刻成了放血的凹槽，让被禁锢在体内的血找到了自由释放的渠道缓缓流出。

    就在安雅即将被向着侧腰奔来的大剑处刑之时。

    灵巧的身子做出了让百夫长意想不到的决断，她的剑固定在百夫长的肩膀上形成了新的重心支点。

    安雅的身形不仅没有向着地面落下，反而继续向上跃起，身形在百夫长的头顶倒立，艳丽的红色发丝受到重力与强风的影响从女孩的面庞上分离。

    当百夫长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时，与安雅的面庞贴得很近，看见那女孩深邃碧蓝的双眼中瞳孔垂直地立着，如一对刀锋般锋利。

    安雅眼眶周围的红斑随着距离无限的接近也让百夫长看得越发清晰，那绝不是什么哭的红肿的样子，更不是沾染上去的血迹。

    而是鳞，红色的鳞。

    是相较于鱼鳞更为坚硬整齐的菱形鳞片，不算是很多……

    如果仔细分辨更像是某种轻微的皮肤病症，或许以百夫长的战斗经验还有更好的办法将这只灵活的小家伙拖拽下来，但显然此时有着更为令其惊愕的事情值得百夫长为之思考。

    “你弄丢了龙？”

    不明所以的声音从百夫长的面盔下传出，传到了安雅的耳朵。

    那声音有点诡异，虽然明知道是百夫长开口说的，却更像是从安雅的脑袋里凭空响起，而且声线沉闷像是某种庞然巨物伏在耳边小声低吟。

    那突如其来的字眼让那原本已经如蛇眼般锐利竖直的瞳孔突然惊讶地扩散开来，回到了女孩原本平常的样子。

    神情复杂只知道这句话将会对自己的人生意义重大，却一时想不明白是好是坏，究竟会将自己引向哪里。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