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三百三十八章 公主殿下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当他坐回到了工作的位置时，先把桌面上的复杂多样的文件逐一铺开，又小抿了一口烧熟的咖啡，才缓缓地开口说着。

    “她很好，从这扇后门出去穿过花园，你会在第一栋红房子里看到她。”说着，教皇便垂下目光抬起笔忙碌起了日常的工作。

    “这么简单的路程，别让我再派个人牵着你的手过去。”说完这些，他不再理会切萨雷一眼。

    而切萨雷却得到这一趟旅程最重要的信息，像是已经死去已久的心跳重新在胸腔中跳动，呼吸都随之变得通畅。

    激动得难以压抑住自己的嘴角，想要快步离开之前还不忘向着教皇鞠躬敬意。

    “十分感谢您，教皇陛下。”

    这是切萨雷最后的礼节，也是限制他脚步的最后束缚，话音落地的瞬间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速度，向着办公室的后门以快要跑动起来的速度大步迈了过去。

    将那扇推动了几下，接着用力一拽才将其打开，切萨雷没有半点迟疑地踩着石质台阶离开。

    甚至忘了回身关门，让后院的冷风呼啸地吹进了室内。

    而就在切萨雷前脚刚离开不久，教皇办公室内的立柜突然动了动，微微地从内打开一条缝隙，露出一缕从脸到腰的大白胡须。

    名为黎塞留的老人抖抖索索地冒出头来，确认切萨雷的确已经离开了才从立柜中钻了出来。

    他还是和以往那样穿着一身红衣主教的修袍，但或许是布料不够厚实，又或是老人上了年纪体质较弱。

    黎塞留赶紧几步走到了通往教堂后院的矮门旁边将门关上，一边将双手捂在嘴边吐着热气，一边笑着打趣着。

    “这孩子的确有您年轻时候的风采，罗德里克大人，而且以后一定会比我们这一辈人更加出色。”

    坐在办公桌后的教皇对于黎塞留奇怪的出现位置毫不意外，依旧忙着桌面文件的批阅，并且抛开对方无聊的话题，转而淡淡地开口说着。

    “你刚刚根本没有必要躲起来，黎塞留，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更不会因为我的红衣主教在场而发生任何的不便。”

    教皇冷漠至极的语气让名为黎塞留的老人低耸着肩膀，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

    随意的选了一把房间内的座椅，整理了几下下身的服饰便坐了上去，反复考量的沉默之后，黎塞留神情严肃地问向教皇。

    “那件事情……您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

    问着，而教皇满不在意地回应。

    “他又不是个聋哑人，用不着什么事情都要亲口告诉他，很快他自己就会知道了。”

    说着，教皇将一摞改好的文件推向一边，左手的手肘撑在了桌面上，右手扶住了额头，似乎一点点的偏头痛正在折磨他的神经。

    “话说回来黎塞留，那小子进门之前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千万别告诉我，我最信赖的红衣主教已经到了老糊涂的年纪，我还想着多用你几年呢。”

    教皇的提醒也让黎塞留一拍脑门想起了什么。

    “老了老了……确实爱忘事了，您最近应该没有精力关注您儿子那边的事情。”

    话刚说到这里，看见教皇扶着额头的姿势忽然变得僵硬了起来，唯有那锋利的眼神如刀子般投中老红衣主教呼吸的喉咙，黎塞留意识到自己的形容有问题，便马上改口道。

    “我不是在说刚刚那位，是……您另外的两个儿子，尤其是正在圣三一上学的那位。”黎塞留顿了顿语气，老人闭上双眼捋着胡子缓缓说着。

    “他最近和约翰神父走得很近，而且有科隆纳家族一直以来背后的支撑，据听说，他作为学生已经在那所学校里形成了自己的势力。

    甚至还有自己私下的钱财来源，这样下去，就快要把那里的人脉资源全都吃尽了。”

    教皇在听到这些话后慢慢地坐直了身体，沉默当中用左手不断抚平着自己心脏的胸口，侧过目光看向能够展露出后花园景色的窗外。

    眼神越发的锐利，没人知道他心中所想，只听其说着。“不，没人可以一帆风顺，事态总会随着时间变得公平。”

    窗外，教堂的后花园是一片祥和宁静的圣地，绽放的蔷薇花已经随着天气转凉而失去了原本艳丽的颜色，默默地垂下头来等待凛冬带走最后的一丝生命。

    这里可以想象几天之前还是一片的美景，茂盛的树木，各异的花朵，还有绿茵茵的草地。

    而此刻，所有的生命都披上了一层萧条的薄雾，一只从远方飞来的红雀被冷风冻得发抖，浑身的羽毛都不再散发曾经的光泽。

    它虚弱地扇动翅膀飞落水潭边，试着饮下一口冰冷的清水来润滑它那几乎枯竭流血的喉咙。

    刚收拢脱羽的双翼，低下头来让鸟喙碰触水面的瞬间，切萨雷的靴底从它的头顶翻越而过，吓得鸟儿赶紧鸣叫着逃向天空。

    从水潭上越过，从草地上穿行，切萨雷迫不及待的心情已经不允许他再按照规定的小路行进。

    一心只想见到妹妹，除此之外心中再无任何其它的奢求。心里想着，这是他得到的奖励，这一直以来流了无数的血，哭了数不清的泪，只是为了这一刻的重逢。

    切萨雷实在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久到已经仿佛已经迷失了曾经的自我。

    为了见到克洛希娅已经变成了某种畸形的执念，但好在这一切都将迎来结束的时刻，他会在翡冷翠带着妹妹生活下去。

    在这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永远陪伴在亲人的身边，手指上银戒环彼此摩擦发响，不再会有菌丝让可怕的意外发生，不用担心自己会失控伤害克洛希娅。

    这一切都将是会是值得的，这将是新的开始，一个美好的新开端。

    切萨雷越走越快，到最后直接跑了起来，花园出去的铁门锁着，但他可不会再用任何的时间掉头回去，从教皇的手里要钥匙。

    面对着铁门速度不减反增，快步地蹬在铁质镂空的花纹上，几步便蹬上了铁门的上方。

    想起来，曾经在匈雅提城堡时，那扇阻隔外面世界的大门似乎与这扇铁门高度差不了多少。

    小时候望着这种高度只能望而却步，像是绝不可能超越的事情，事实上，一个多月前在圣卡尔流上学的时候，切萨雷都不会选择冒险做这种蠢事。

    但今夕不同往日，没有迟疑地从铁门的上方纵身一跃，吓得下面来往的行人连连尖叫，从地面翻滚了一圈便毫发无伤地起身继续向前奔跑。

    激动的眼神四处望着，一栋红色的小矮楼成为了最为明确的目标，不仅是符合教皇的描述。

    更是有好几位刻意巡逻的卫兵绕着那栋矮楼的四周走来走去，很是可疑。

    那栋建筑通体用红色的砖块建造，砖块之间用白色的灰泥粘合，将一种独特的纹路呈现了出来，上下分为三部分构成。

    最顶端是一座小小的钟楼，像是教堂大钟可爱的缩小版，中间是带着窗户的居住房间，而最下面则是一扇拱形且敞开的木门。

    门内便是通往二楼房间的旋转楼梯。

    望着那二层窗户的窗帘还在随风飘动，切萨雷尽可能平复着激动不已的心情，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像是冷静的正常人放慢了脚步。

    但还是匆匆忙忙地从那些卫兵的身边经过，来不及反应的士兵刚要拔剑，但看着切萨雷走进矮楼大门的背影又像是早就得到了指示。

    纷纷将剑收起，继续着刚刚的巡逻工作。

    切萨雷一步三个台阶的向上迈着，这栋矮楼的内部构造要比外面看起来大上许多，等结束最后一节台阶的迈越。

    切萨雷来到了一条很短的走廊，走廊铺着灰白色的地毯，不知为何，这种颜色竟然没有被踩踏得很脏，反而像是被喷了香水一样带着一股刺鼻的香味。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摆放着盆栽的窗户，而两侧则各是一间房屋，各有着一道房门，且看起来的样式也极为相同。

    这和切萨雷想象中的似乎有点不同，虽然不清楚自己的妹妹克洛希娅住在哪一边，但切萨雷也不准备就这样原地的等候。

    他随机挑选出了左侧的房门走了过去，用手指骨在上面轻轻敲打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回响。

    可门内得到的回应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那并不是记忆中妹妹的声音而是一个似乎很是虚弱的小男孩低声询问着。

    “您好？是有人在门外吗？”切萨雷听着陌生的声音有些发愣，这显然是他敲错了地方。

    “请等一下，我这就下床开门……”

    微弱的声音继续说着，随后传来的是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的响动以及极其痛苦的呜咽声，和在地板上爬行的声音，听得切萨雷心里发毛。

    抬起双手缓缓向后退去，希望着这扇门内无论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因此受伤。

    而在下一刻，走廊右侧的门从内向外被推开，立刻将切萨雷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一位修女装扮的人员一边从室内端着收拾好的餐具走出，一边扭着头向着里面的某人告别。

    “愿您有个美好的下午，公主殿下。”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