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三百四十七章 遗憾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再次睁开眼时，故事已经结束了，火炉的光芒依旧，只是残酷的现实将母亲的身影带离了他的身边，只剩下了空落落的失望……

    旁边沙发上的克洛希娅已经趴在扶手上沉沉地睡去，而老伯爵则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将小女孩抱进了怀里。

    “走吧孩子，已经太晚了，该回房间休息了。”

    伯爵虽然看向这边，但却像是知道小切萨雷已经醒来，只是淡淡地说着便抱着克洛希娅向着门口。

    刚走出几步又被男孩疑惑地叫住。

    “伯爵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的妈妈真的去到了那个世界里，她还能看到我吗，能够陪在我的身边祝福我的未来吗？我需要她……我更希望她还活着……”

    小切萨雷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孤独地抱住了自己，在沙发上缩紧了身子。

    老伯爵站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轻轻拍着怀中的女孩似乎担心将妹妹吵醒，简单地思考了一下便缓缓开口说着。

    “死亡是神明赐予我们每一个人的恩典，没有人能够真正地拒绝它，你应该学着用平常心态去看待这件事情。”

    说着，他看向怀中克洛希娅的睡颜，小女孩晶莹剔透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湿了老伯爵的衣服，但伯爵却温馨地一笑而过。

    “切萨雷，我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没有我，没有匈雅提家，你就无法长大了吗？你就会因为无能为力而抛弃你妹妹了吗？”

    “当然不会！”小切萨雷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突然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让睡着的妹妹哽咽了一声，随后又赶忙压低了声音。

    “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照顾妹妹的……无论要经历什么，我要像母亲那样，永远的能够保护家人。”

    一番的回答既没有得到老伯爵的认可，也同时没有得到否定，老人只是平静地继续说着。

    “生命与死亡都是一个人注定要经历的事情，一个人的离开也注定会成为他身边其它人的遗憾，但并不会让任何的事态陷入绝对的末路。”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摇头又再次向着门外走去。

    “生命总会自己找到属于他的出路，无需任何人自负的长时间成为灯塔的角色，就比如说我，切萨雷。”

    老伯爵侧脸瞥向男孩一眼，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这个家族其实从始至终都不需要一个伯爵的存在，每个人就算是离开这片土地，他们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生活，并且努力会让日子越发的美好，这就是生命的本质。”

    老伯爵顿了顿语气，随后抱着克洛希娅踏出门去。

    最后留下的尾声极其的微弱，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一样。

    “你们从来不需要我，是我需要你们，而且真是太好了……你们都在这里，都在这里……”

    再之后的事情便是老伯爵将两个孩子带回了房间里，而伊洛娜早已经忧心忡忡地等候多时，像是担心他们两个会被老伯爵熬了汤药似的。

    而在切萨雷的记忆里，这是他和老伯爵为数不多称得上是亲密的时光。

    随着年龄的一点点长大，直到后来去到了卡尔流上学读书，都好似再也没有和老伯爵面对面交流的时间。

    老伯爵总是把自己关在顶楼的房间里，偶尔的外出忙碌更是没有机会看到他的身影。

    他是好人，阿兹莱尔·伊甸·匈雅提，一位到最后也没有给自己留下墓碑的好人，这一点切萨雷直到现在也依旧如此认为。

    只是会带有遗憾，他虽然继承了匈雅提的伯爵爵位，却从心底认为自己绝对做不到老伯爵的那般优秀。

    不过或许正如记忆中老伯爵说的那样。

    匈雅提家从来都不需要一位伯爵的指引，而是他需要这个家族，没有人能真正地脱离群体，而群体却可以随时抛弃他们的领袖。

    点点有雨滴从高空中落下，砸在了切萨雷的面庞上，将思绪重新带回到了母亲的石碑前，兄妹两人结束了对老伯爵的回忆。

    闲聊之间站立的姿势也不再像最初那么刻板僵硬，让彼此更像是无话不谈的家人。

    “不知道伯爵他老人家现在还好吗，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回去看望他们。”

    克洛希娅只是随口说着，却让切萨雷顿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思虑再三，视线尴尬地挪向一旁，僵硬又苦涩地笑了笑。

    “是啊……不知道匈雅提家那边怎么样了呢。”

    早晚会有一天克洛希娅会知道真相，也会知道她的哥哥已经有了伯爵的爵位，但大概不会是今天。

    切萨雷实在不想在母亲的墓碑前谈论这些，所以还是将老伯爵的死讯以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暂时隐瞒在心里，

    然而切萨雷微微发愣，不知所措的样子，竟然引得妹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女孩的手掌轻轻地捂住了小嘴巴像是在掩盖着自己的笑声。

    她的金发轻轻地飘动着，落上点点的雨滴显得更加的灵动。

    笑声如同悦耳的鸟鸣，融化着任何结霜了的心灵。

    只是切萨雷不明白妹妹在笑些什么，于是好奇地问着。“怎么了克洛希娅？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话一问出，妹妹的笑声也才慢慢停歇了下来，眨着明亮的眼神回望着哥哥的眼睛。

    “哥，你还记得我们刚入学不久的时候吗？你有一次和坏学生打架，当时也是下着雨，而哥哥你在看见对方来了好几个人时，也是刚才那副表情。”

    妹妹的话也让切萨雷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嘴里断断续续的笑声也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远处响彻雷声隆隆，雨势比想象中的要大上许多，天空上原本细密的雨丝变得粗重，如同银色的绸带在空中飘舞，听得雨滴砸在墓碑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雨水让墓园显得凄凉，也让兄妹两人无法再长久地陪伴在母亲的墓碑旁，这便是离开前最后的闲聊了。

    如此想来，这大概也是今年入冬之前最后一场大雨了，而在切萨雷人生中第一次与人打架的经历，那一天则是入春后的第一场雨。

    记得是在圣卡尔流学院外的一条人迹罕见的小巷里，那时候附近的街道正在施工重新铺路，导致那条巷子变成了一条死胡同。

    没有极特殊的情况根本没有任何的路人会从那里经过，而切萨雷之所以会带着克洛希娅出现在那里。

    是因为那一天正好是妹妹的生日，而切萨雷听人说那条巷子里新开了一家点心餐厅，价格实惠而且极其美味。

    当时的小切萨雷刚到卡尔流那座城市不久，对于各个街道的状况都很不熟悉。

    最重要的是，他想象不到原来有那么多的人对于他匈雅提私生子的身份会抱有极大的恶意，于是刚出森林不久的小兄妹很轻易地上了他们的当，被人堵在了死路里。

    路旁有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树被雨水打得摇摇欲坠，后来没有挺过那一年的冬天。

    路面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在凹凸不平的地砖上形成或大或小的水洼，而被狠狠推倒的小切萨雷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摔进了一旁的水洼里。

    水花四溅，溅起的水珠将他身上的校服淋得湿透，浑身上下沾满了淤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了面庞，狼狈异常。

    艰难的想要爬起身，但是骨头似乎已经受伤开始颤抖，嘴里也被呛了一口污水，连连的咳嗽。

    “哥哥！”

    克洛希娅担忧地跑了过来，不顾淤泥弄脏她身上的衣服，用尽娇小的力气将已经是少年的切萨雷扶起。

    那时候的克洛希娅已经将她天资的美貌渐渐展露出来，年纪轻轻便有着令同龄人倾慕的可爱容颜。

    五官精致，肢体柔软，身材更是纤细玲珑，同样穿着带有裙摆的女孩校服，却搭配着那闪亮的金发犹如行走在童话世界的公主一样。

    也正因为第一次走出阴暗的城堡，所以克洛希娅总是对着学院内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一双璀璨的大眼睛和总是开心嬉笑的唇角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男生的心动。

    哦对，切萨雷想起来了，这起打架事件发生的起因就和这有着必然的关联。

    当时在巷子里被殴打倒地的可不只是切萨雷一个人，被一度小看的匈雅提私生子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好对付，当时对方至少有三个人被打得失去了行动能力。

    捂着骨折的地方倒地呻吟。

    而其中那位面朝着大地倒下，四肢扭曲，脸部完全浸泡在水洼里的男同学则是第一个被切萨雷解决的家伙，令人恶心作呕的家伙，切萨雷早就忘记了他的名字。

    这正是因为这个同学在学校里不断地骚扰克洛希娅，从最初只是言语的搭话，到后来完全丧失绅士精神的肢体接触，散出闲言碎语，动手动脚，跟踪，甚至是发出不恰当的邀约。

    在被切萨雷发现之后，没有任何的犹豫地在他脸上留下了明显的拳印。

    为此，切萨雷还因殴打同学被关了学校禁闭，罚抄了万字的经文。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