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三百五十二章 沉稳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切萨雷望着那群寸步不让的人士，又回过头来看见另一众修士以及零散的几名卫兵已经赶到。

    前后堵住了走廊的两端，让切萨雷进退两难，并似乎担心惊动切萨雷一样，缓慢的移动，逐渐向着男孩靠拢将他包围了起来。

    “让开，让我见他！”切萨雷愤怒地低声吼着，但身前的人固执地不愿挪开，身后的人又在不断逼近。

    不过切萨雷并不想就此退步，随着瞳孔立起，他的手摸向腰间，不顾代价地将那把镂刻蔷薇花的佩剑拔了出来。

    在他亮出武器的同时也让这糟糕的事态再次的升级，几名跟随至此的士兵也警觉地握住了手中的利刃伺机而动。

    “冷静点伯爵，好好想想你到底在做什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卫兵的声声警告当中，切萨雷将剑刃压低，尖锐的锋芒划破了地面昂贵的地毯，向着教皇的大门一路拖行并越走越快，渐渐向着那群挡在门口的修士们冲刺了起来。

    刚刚还态度坚决的修士们随着剑刃上的寒气不断接近他们的身体而忍不住颤抖不已。

    身体的本能压制住了保卫教皇的勇气，双腿不经过思考地向着旁边躲闪，将他们身后守护的大门让了出去。

    随着“咚”的一声巨响。

    教皇房间的大门被切萨雷的身子向内撞开，两扇门板吱呀呀地响着，似乎门轴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室内的光亮也在顷刻间泼洒在众人的脸上。

    就当那些卫兵手持着利器踏在了门框外，冲向了切萨雷的身后之时。

    只见那名冲动的男孩竟然将手中的剑随手的丢向地面，剑刃直挺挺地插在了办公室内的地板上，并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办公桌后不为所动的那位神座之上的男人鞠躬行礼。

    “教皇大人，我有一事不解，特来请教。”

    尽管声音中还带着明显的锐气，但切萨雷突然转变的态度也让门外的卫兵和修士们震惊不已。

    本已经高高举起的武器也呆滞在了空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时全都愣在了原地，目光只能投向了教皇，等候着命令。

    教皇的模样和几小时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中途没有任何休息的时光让他的容貌显得更为疲惫憔悴。

    他坐在办公桌后认真地写着书信，自己的身边发生了如此性质恶劣的事件也不足以换来他片刻的抬眼。

    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出戏法上演一样冷静得让人觉得可怕，像是一台只知道工作的机器。

    直到他的笔锋在纸张上落下最后一笔，将其折叠装入信封，涂上蜂蜡并盖好教皇的印章，将其规整地放置一边后才甩了甩手腕，示意门外聚集的闲杂人等退去。

    待那几名士兵放下了武器，欠身行礼后倒退而去。

    教皇这才又从桌子上堆积的文件中挑选着什么，沾了沾笔墨，没有抬起眼皮地问着切萨雷。

    “他们把克洛希娅接走了吗？”

    像是明知故问，但切萨雷咬着牙强忍着愤怒还是明确地回应着。“是的，我的教皇大人。”

    切萨雷紧闭双眼，愤懑的气从鼻腔涌出，双拳几乎快要攥出血来……随后强迫着自己放松，将满腔的怒火暂时强压了下去，开口反问着。

    “所以教宗国和瓦尔京停战了吗？”

    问题丢给了教皇，而那位声调始终没什么起伏的男人，抬起的笔杆在半空中停滞了片刻，短暂思考过后缓缓回应。

    “是的。”他应着，随后又在新的文件上认真地书写起来。

    “停战是必然的事情，如果瓦尔京的部队从卡尔流城市的废墟继续推进，你们那个所谓的新卡尔流就是纸糊的笑话。

    接着便是更多的城市会受到灭顶之灾，他们要的并不是占领，而是血流成河的威慑。”

    教皇用其平淡的声音解释着，偶尔挑起的眉毛也不过是因为手中文件上的事情，与房间内站着的切萨雷完全无关。

    “所以一个未到婚龄的孩子就能换来和平？就能让瓦尔京退军？”切萨雷苦笑了一声，难以置信地问着，而答案要等到教皇落下他手中的最后一笔才开口回应。

    “直言来说，瓦尔京的现任皇帝并非是一个心智健全的年轻人，他对于侵略我国的计划本就没有抱有太大的战略希望，而且其似乎对于年幼的公主情有独钟。”

    说着，教皇放下了手中的笔，疲惫的身子向着椅背靠去，像是不经意地抬起沉重的眼袋看向了切萨雷的眼睛。

    “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伯爵，克洛希娅还没有到她符合婚龄的年纪，这一点瓦尔京的宫廷内部也会如约遵守，不会举行仪式。”

    教皇的语气顿了顿，接着以加重的声音向着切萨雷宣读着。

    “两年。”教皇说着。“如果你还想着见到你妹妹的话，你只有两年的时间，但仅凭着一个住在森林里的野人家族，你不可能有着去到瓦尔京的机会，更不可能把那个孩子完整的带回来。”

    切萨雷听出了教皇话里有话，谨慎地眯起了眼睛，难以想象那个办公桌后的男人到底规划到了哪一个步骤。

    “你又想让我做什么？教皇大人。”切萨雷恭敬地问着，看样子仿佛和教皇一样的冷静。

    而教皇也似乎很意外事态的发展竟会如此的顺利，极其微弱地轻哼了一声，挺起腰来打开了他桌前的抽屉。

    从中拿出了一封黑金色的信封，或是文件，隔着一定的距离看不清上面的内容，切萨雷也不敢盲目确定。

    “我替你申请了圣三一学院的入学文件，一切的准备工作都无需你这个伯爵操心，你只需要在上面签字，然后乖乖地去读书就好。”

    听教皇平淡地说着，切萨雷只当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样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问着。

    “这是什么玩笑吗？我听不出两者有什么必然的关联，我的妹妹被那群北蛮人带去了冰天雪地里，你却想着让我去上学读书？”

    然而面对着疑问，教皇却像是将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只将这份黑金色的文件推到了桌子的边缘，便再次捡起笔来投入下一份工作。

    “那是你的妹妹，要怎么做也需要你自己去想。我不追究你粗暴地闯入我的办公室，也不强迫你签下这份文件，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你离开这里，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工作环境。”

    教皇的态度明确，此后也便全神贯注地投入进了工作当中。

    切萨雷凝视着教皇的身影片刻，无声地苦笑了一下，紧接着用力地深呼吸。

    “尊敬的教皇大人，虽然我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这些，但这并不是我想要解惑的问题。”

    切萨雷的声音吸引到了教皇的注意，那位前额的发丝已经尽数斑白的男人先是眼神凶狠地抬起，随后才缓缓直起脖颈。

    “那你到底想问的是什么？伯爵。”

    在回应教皇之前，切萨雷先是微笑着回过身去踏在了门框上，对着门外几位尚未离开的修士咬着牙问候着。

    “你们是要进来听吗？”诡异的金色眼眸，盯得那几名修士背后发冷，连连摆手向着走廊的远处离开。

    见门外再无其它人偷听，切萨雷才把两个门板关紧，然后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向着教皇的座位逼近，双手拍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发出闷响。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切萨雷恶狠狠地盯着教皇的眼睛，刚刚所表现出的一切冷静都不过只是为了听清教皇的说辞，而现在表现出来的才是他真实的情绪。

    “你没有亲眼看见卡尔流发生的事情，那里的市民被像是猪羊一样被他们宰杀！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在陨石掉落下来，那座城市已经几乎没有活人了！”

    切萨雷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那场灾难的景象涌入脑海，愤怒和恐惧让他拍在桌面的手都在不禁抖动。

    “而你现在却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拱手送给了那群畜生？我知道是为了和平，知道是为了保护更多的国民，但你……！”

    切萨雷愤怒的低吼，握紧的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忍不住挥打在教皇的脸上，但他只是情绪几乎失控地转过身去，向着天花板发泄似的挥动双臂。

    然后再次转回身，盯着那张依旧冷漠的脸。

    “这对克洛希娅不公平，这对我不公平！我不能接受……教皇大人，我也没有其它过分的需求，我就是想听见一句你亲口道歉的话，哪怕不是由心的，我现在立刻就走。”

    切萨雷死盯着那张苍老的面庞，期待着任何上面可能出现的表情又或是回应。

    就这样等着，教皇却始终是冷漠地打量着情绪激动的他，最后以讽刺的口吻缓缓吐露着。

    “难道这就是你作为一位伯爵的沉稳？”

    教皇轻蔑地说着，而这并不是切萨雷想要听到的话语，反而将他崩溃的情绪带向了更为无边的深渊。

    “沉稳？”切萨雷倒退了一步，并冷笑出声。“而你呢教皇大人！你除了所谓的沉稳以外几乎一无所有！”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