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利益链条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凯撒在庭审上也见过那家伙，浑身上下被类似于毯子的长袍裹得严严实实，马背微微的颠簸就让他浑身上下数不清的金属挂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衣服上还有些凯撒从未见过的图腾纹路，这些线索无疑证明了他与这里其它人不同的信仰，甚至是不同的出生地。

    正常来说，异教徒不太可能光明正大地走在教宗国的城市内，更不可能混迹在一个正统教义的家族部队当中。不过很快凯撒便想到了某个死人不久前所说过的话语，想到了关于罗姆人的事情。

    倘若说脑中浮现的假设是正确的。

    那么无疑证明了包括圣殿骑士团和科隆纳家族在内，都是和胡安站在了同一个利益链条之上，那杯送给自己的毒酒也在他们的计谋之中，都是属于用阴谋阳谋，不断针对自己的敌方势力之一。

    地面的震颤并未就此停止，还有马蹄声正在接近。

    但胡安的急脾气显然顾忌不了那些，与凯撒的金色眼睛对峙了片刻，手指间摆弄的飞刀突然回到了掌心内并调整成了标准的投掷手势。

    脸上由于某种病态的兴奋让青筋暴起，嘴角也在上扬的同时将飞刀抓到自身身后蓄力，接着又快又猛地朝着身前投去。

    一条标准的弧线也由此在空中划过。

    然而凯撒眼看着利刃朝着自己的眉间飞来，没有任何一丝的偏差可言，却同时没有躲闪的想法产生。

    某种自信让男孩的脚步立于原地，甚至抬头挺胸双眼紧盯着迫在眉睫的危险，而挡在他身前的恩佐也与此同时将手中的半截路灯挥舞。

    动作略显笨拙，但仍是不顾自身安危试图将飞刀拦下。

    刹那之间，雾气被破开的轨迹发生了某些奇特的变化，一支“不速之客”的箭矢从侧方以更快，更迅捷的速度飞出，于黑夜间发出了刺耳的嗡嗡响动。

    就在不到一秒的偏差之内，两个飞行物撞击在一起，同为金属的顶端摩擦出了火花。

    箭矢的力量远超于那柄飞刃。

    即刻便将其从空中拦截了下来，箭头插在了地面，飞刀被射出了一个几乎断裂刀身的开口，也叮当两声于石质的地面上落稳。

    如此的变故让胡安略感诧异，但一向易怒的他，此时却意外地表现平静，抬眼看向了箭矢飞来的路口方向。

    看见一位女仆打扮的姑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边的雾中，栗色的发丝很是蓬松，脸蛋还带着点点雀斑。

    正是去到匈雅提新庄园工作不久的小女仆茱莉亚。

    她的手中还握着长弓，身子保持着拉弓射箭的姿势，貌似是一路赶来累得满脸是汗，又在确认了自己及时射落了飞刀之后，女孩的身体才突然瘫软了下来，松了口气。

    抱着双膝委屈兮兮的原地蹲下，将长弓架在了膝盖之上。

    “终于赶上了……”小女仆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着，晃悠着身子像是下一秒就要被自己紧绷的神经弄到崩溃，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后不久的一瞬间，小女仆身侧的雾气中也再次出现了新的动静，一匹花斑的快马破开雾层疾驰而出，马背上的“骑士”也是自己一方的熟人。

    甚至有些“熟”的过头，那家伙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夜也依旧只穿着短袖的衬衫，见到雷纳德不等将马匹停稳便翻身跃下，赶到凯撒的身边时。

    凯撒说不清是终于让悬着的心落地，还是因为见到雷纳德的脸后，生理感到本能的厌烦。

    抬手捏住了鼻梁，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等雷纳德以一副漫不经心的笑意，开口想要对这里的状况发表些言论的时候，凯撒便先一步踮起脚来恶狠狠地拽住了雷纳德的衣领。

    瞪着对方有些吃惊的眼神，满是鲜血的双手也同时将对方的领子染得猩红，又对着雷纳德厉声咆哮着。

    “去你妈的雷纳德！你再来晚一秒我就要死了！”

    男孩说完，雷纳德也用他浓厚的眉毛表达出了深深的委屈，不急于挪开男孩愤怒的双手，而是保持着被威胁的姿势，无奈的耸了耸他脑袋两侧宽厚的肩膀。

    “你往天上打的那发信号虽然确实够亮，但时间也实在是太短了，雾又那么大，我已经是带人全速前进了。”

    说到这里，雷纳德宠溺又关心地笑了笑，伸手便想要摸摸凯撒嘴唇上的伤，嘴里又继续说道。“虽然过程困难重重，但我这不还是赶回到你身边了嘛，小伯爵。”

    正如雷纳德说的那样，如果不是今晚的大雾阻碍了视野，他本应该更早地抵达现场。关于那个在空中亮起的信号是由无数的冰晶反射月光所形成的光柱，也正是凯撒刚不久前用手杖使用出的唯一魔法。

    在凯撒发现自己的火蛇失灵的同时，便也意识到了作为老伯爵遗产的手杖也在自己的手中发挥不出功效。

    所有的魔力在经过自己的身体时都好似变成了流淌在血液里的剧毒，非但无法起到理想的效果，反而会伤害自身。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凯撒还是将手杖留在了身边，并以此计划作为万一发生意外状况的后手，就结果而言，凯撒狰狞的表情显然并不满意，而且雷纳德的安慰也没有起到太多正面的效果。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男孩的嘴唇边时，则被凯撒愤怒地一把甩开。

    接着，黑发的男孩脚尖垫得更高，按住雷纳德的肩膀，闭上了双眼，让自己血迹斑斑的鼻尖凑到了对方的脖颈附近用力地嗅了嗅，尽力让味道穿透鼻腔内的淤血。

    让雷纳德身上的酒气涌进了正火冒三丈的脑海里。

    就在凯撒的双眼再次睁开的瞬间，缩小的瞳孔让四周露出眼白，凶残到可怖，无视着旁边的大块头恩佐，以及胡安以及科隆纳家族的骑兵们还在不远处观望。

    凯撒目无旁人，只专注于死盯着雷纳德的脸，咬牙切齿地说着。

    “等我回去后，如果发现你把我的新庄园弄得乱七八糟，我发誓我会干死你！”

    令人胆寒的语气终于让雷纳德的脸色僵硬了起来，也不禁地倒吸一口凉气又反复吞咽着口水，鼓起勇气最后对着凯撒调侃了一嘴。

    “你是说在上面的那种……还是在下面的那种？”话音刚落，眼看着凯撒亮出嘴里被血染红的后排尖牙，男孩的喉咙里也在同时发出血液翻腾的咕噜声和野兽的低声嘶鸣。

    雷纳德这才明白了眼前的年轻伯爵现在是真的很生气，先是将自己肩膀上越抓越紧的男孩双手松开，小心翼翼地倒退安抚着凯撒的情绪，随后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转过身来看向了在场另一位年轻的男孩。

    看向科隆纳家的队列前方，骑在马背上那位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胡安。

    雷纳德以并不规范的姿势向着胡安行礼，敷衍到有了几分冒犯的嫌疑。“尊敬的……”雷纳德苦恼地以两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

    “什么什么波吉亚殿下，无论您带着那么多的兵马是来做什么的，之前又与我这位伯爵朋友有什么冲突矛盾，能否今晚给我一个面子，就这么算了？我们各回各的家，各回各的床，没必要节外生枝，不是吗？”

    说着，雷纳德突然轻声笑了笑，摊开双手又继续问向对方。

    “差点忘了确认一下，殿下您应该还记得我是谁吧？”

    问题提出片刻之后，那马背上的另一位男孩抬起了他那高傲的头颅，以轻蔑的神情犹豫了几秒。“美第奇家的纨绔子弟，长公子雷纳德…？”

    胡安从他的嘴角不屑地“嘁”了一声，牵起缰绳，让身下的马匹带着他从众骑兵的身前反复游走。

    “如果是二十年前，你那美第奇的名声倒的确会让人多少害怕一下，只可惜今非昔比，如今的美第奇就是头快要老死的狮子，就连路过的鬣狗都能从你们家身上扯下一块皮来。

    竟然还有胆量在我身前，提什么面子？不觉得可笑吗，雷纳德？”

    胡安刚一说完，话音还未掉落在地便被雷纳德又立刻拾起。

    朝着那位马背上的男孩方向踏出一步，借着身高的优势，雷纳德无需让手臂高过头顶便能指着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胡安。

    “您是不是贵人多忘事，你对于我们家族可有亏欠，您单方面的撕毁了与我妹妹凯瑟琳的婚约，这件事您不会是忘了吧！？”

    这件事被甩出来的同时，也让雷纳德身后的凯撒微微一愣。

    虽然心里清楚，庞大的美第奇家族定然不可能只有雷纳德一位子嗣，但也从未听到雷纳德提起过他的家族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有过婚事的事情。

    感到意外，但也无伤大雅。

    并且这件事也没有让胡安的表情产生任何的波动，不以为意，甚至压根没有听进耳朵里。

    “我再重复最后一遍，雷纳德，你的家族已经完蛋了！

    未来的教宗国，乃至这个世界都不会再有你们美第奇的位置，无论是你，还是你以外的兄弟姐妹，都注定是时代的垃圾！在任何的地方，都不可能再掀起任何的风浪！”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