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怀表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凯撒也曾思考过，或许这块怀表回到自己的手里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用途，没人说得清自己目前的状况最后会以哪种凄凉的方式死去。

    可能是突然的心力交瘁，在睡梦或是白天里猝死，也有可能因为脏器的衰竭最后躺在病床上狰狞地死去。

    但毕竟这种情况在任何的医术上没有前例的记载。

    皮肤溃烂，失心疯，粉身碎骨变成一滩烂泥，这些可怕的折磨都有可能随着状况的一步步恶化而发生，如果真的要面临一系列可怕的遭遇，倒还不如让几口毒药入喉，给自己一个痛快的结局。

    不过在那天到来之前。

    凯撒准备先试一试这药粉的毒性，过几日便是教皇口中圣诞晚宴的日子，一边庆祝圣人的诞生日，一边招待洛尼西亚帝国方的礼团，交接一处也好共同赶赴瓦尔京皇帝的订婚宴。

    届时，胡安·波吉亚和圣殿骑士团的罗奇团长不出意外的话都要在当天出席，不然就会被扣上做贼心虚的罪名。虽然匈雅提家族向来与国家间的外交不产生联系，也不太可能收到晚宴的邀请。

    但只要一切顺利的话。

    只要当天自己能够通过某种暂时还没有想到的办法偷偷混入其中的话。

    或许……？或许可以一口气直接解决掉两个后患无穷的家伙。

    男孩看着手中的怀表，看着藏在怀表中的毒药，劳瑞恩伯爵在生前可能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这小巧精妙的设计用来暗杀简直太过于完美。

    没有类似的前例，会让任何的守卫对这平平无奇的小家伙放松警惕。

    就算是当着大众的面前掏出一块怀表也不会令人起疑，只要不被近距离盯着看，甚至不会有人发现这怀表上的玄机，无声无息便能办成许多魔鬼的行径。

    这场暗杀将成为一切的关键所在，也是凯撒结束一趟看望“老师”的旅程之后紧接着便要规划起来的事情，同时也将是自己留在翡冷翠的最后一件大事。

    小心翼翼地将装有毒药的凹槽关闭，凯撒将怀表收回到了胸前的口袋里。

    马车窗外还能见得到象征文明的路灯光亮，车轮也在平稳地向前没有太多的颠簸，时而向着上坡倾斜，时而又向着下坡加速，似乎度过了一座弧形的桥梁。翡冷翠城毕竟是座庞大的城市，想要离开城区到达郊外还是需要些时间。

    就算是走最快的捷径，也至少要到明天的下午才能抵达皮埃蒙特的修道院。

    只祈祷着这套旅程不会变得太复杂，也希望这短短几天内庄园那边不要出现太多的幺蛾子。

    理论来说，胡安·波吉亚那边理应忙着处理自己身上的烂摊子，无论对外还是对内，他总得把自己从谋杀圣女的案件中挑干净才能有下一步的举动。

    应该没有时间来对付自己，至少不会有太大的举动。

    但愿如此。

    “庄园留了雷纳德的话应该没问题吧……”凯撒在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总觉得自己这位好似靠得住的兄弟又好似并不那么靠谱。由于夜晚的街道空无一人，宽敞得很，路灯又十分的明亮不用担心撞到什么前方的异物。

    马车便跑得越来越快，车夫的缰绳也抽得越发的放纵起来。

    而就当伯爵的轻声细语之后想要叹息之时，一声乌鸦的低鸣响彻沉浸的黑夜，那声音熟悉又令人烦躁。

    不知是错觉还是凯撒已经能够分清每只乌鸦声音的细节，“啊——啊——”的两声刺耳的鸟叫绝对是他所认识的那只渡鸦发出来的声音。

    随着鸟叫声响起，整个车辆的速度也忽然间慢了下来，像是车身的重量突兀地翻出了几倍，压得拉车的马匹使不上力气，痛苦的嘶鸣声响彻夜晚。

    又听见前面的车夫对此也困惑地高声叫了一嘴。

    “诶！怪了？”听见他更加用力地挥动缰绳，又把马鞭单独提了出来抽打在马屁股上，天真地以为是马儿偷懒不愿再跑了，可任由他怎么残忍的抽打，那马匹只是持续不断地哀鸣，速度越发的迟缓了下来。

    直到最后再也挪不动半步。

    整辆马车停滞了下来，停在了道路的正中间。

    见此状况，凯撒已经显得见怪不怪了，只感慨自己好像每一次独自乘坐马车的经历都不顺利，手摸了摸腰间，突然想起自己为了方便看望教皇所以并没有随身带上武器。

    但这并没有让男孩变得慌乱起来，而是让凯撒冷静地抬起一根手指伸进了自己的嘴唇里。

    朝着舌头下面湿润的地方轻轻一抹，确认着那些在自己身体内蠕动的菌丝暂时还有着充分的活性，因此也不需要再担心些什么，防身足矣。

    无视着马车夫困惑不解的声音。

    凯撒推开车厢门朝外面望去，幽幽的路灯照亮路边的民房建筑，繁华程度还不算不上是到达翡冷翠的城市边缘地带，准确来说，是刚刚离开市中心而已。男孩左右的观望见不到半个人影，也见不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直到凯撒眉头一皱，低头向着马车的轮子看去。

    坚固的橡木轮子打磨成型，然后被涂上了多层的漆以增强其耐久性和美观性，车轮的外缘还镶嵌着金属的质地，以保证其本质的坚固以及减少磨损的影响。

    工艺相当不错，是作为贵族才能享受的奢侈，不过再奢侈的轮子也总不应该莫名其妙地发着光吧？

    流光溢彩的斑驳光亮像是条条坚韧的绳索缠绕在车底的四个轮子上面，将其牢牢地捆住，自然也无法再继续旋转起来，别说是一匹马儿，就算是两匹，五匹高头大马也恐怕挣脱不开那魔法导致的束缚。

    只是……那些呈现出实体的固态魔力，凯撒总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出奇地熟悉。

    随即一步跳下车来，车厢外要命的冷风吹得男孩头晕目眩，随着位置离开了市中心，旁边可以阻挡强风的建筑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矮，导致风变得更强，冻得凯撒牙齿都开始打战，极其不适的感觉令人讨厌得很。

    顺应着直觉，凯撒朝着车辆正前方的道路抬眼望去。

    果然，在两侧路灯的光芒未能形成交接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位妙龄少女的身影，精致的小皮靴在夜色中发出“哒哒”轻盈的声响。

    夹克衫，百褶裙，纤细的手指压着那顶棕色的小猎鹿帽，当帽檐缓缓抬起时，也露出了那张秀色可餐的可爱脸蛋。

    那只小猫头鹰翘了翘发梢上粉色的“羽毛”，微笑的唇角不失礼貌，双手朝着两侧优雅的摆动以此对着马车夫欠身行礼。

    “很抱歉先生。”

    突然出现的哈蒂小姐用她那甜甜的嗓音说着，语气中带有一丝并不明显的歉意。

    “我想要借用您的车去往皮埃蒙特的拉格朗齐修道院去拜访一位失踪的朋友，虽然这可能会耽误您之前的行程和计划，但我相信一点点的金子可以弥补您的损失。”说着，哈蒂小姐行礼过后抬起头来。

    而当少女的视线与男孩尴尬地对视在一起时，哈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许多，嘴角慢慢地下压，直到笑容完全消失。“伯爵！？”在确认自己真的看到了凯撒·波吉亚之后的哈蒂小姐像是被吓了一跳，受了惊似的把眼睛睁大了一圈。

    那天生小小的翠绿瞳孔与上下的眼皮都不挨着，露出了四面的眼白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的庄园好像在完全相反的方向，而且现在早已经过了零点，这条路直走下去可是要出城的？”

    那双小眼睛在眼眶里四处乱转，快速地打量着凯撒身上的每一处地方，试图寻找出更多的细节出来。

    没有武器，没有事先准备御寒的衣物，身上也没有受伤的痕迹，哈蒂小姐双手抱在胸前，嘟着嘴巴又歪着脑袋费心地思考着。

    而凯撒的反应也是出奇的惊讶，尤其是听到对方和自己竟然同一个目的地的时候，难免会怀疑这是否只是偶然那么简单。

    “哈蒂？”凯撒也困惑无比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按照之前你自己的说法，此时此刻你应该在安奎拉诺解决你哥哥的遗产问题才对，为什么我在翡冷翠还能看到你？”

    双方似乎都因为这次相遇而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彼此之间除了纯粹的意外，还有点点不知所措的成分掺杂其中。

    抛开两人尴尬的对峙，那坐在马车驾驶位上的马车夫更是满脸的疑惑和发懵，时而看看年轻的伯爵阁下，时而看看前方站在灯光下的甜美少女。“呃……？”车夫摘下了自己的礼帽扣在胸前，喉咙中发出一连串清嗓的动静。

    “打扰一下二位先生小姐，您们……”发觉离奇的事态越发与原计划截然不同的车夫表情很是滑稽，抽搐的侧脸勉强挤出恭维的笑意，奈何自己的身份有限，着实也不敢对这二位穿着打扮就是贵族阶层的孩子大声质问。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