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乌鸦先生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可凯撒却尽到了一名绅士所有的品德，只让自己的身体化为一堵坚固的屏障，再无任何其它的举动。而他的提醒传入少女的耳中却好似如虚无缥缈的空气般惨遭无视，哈蒂依旧没有半点想要移开自己的倾向。

    反而像是在享受眼下的时光，享受于不再警惕设防而袒露自身脆弱一面的体验。

    更享受于一个值得信赖的男孩肩膀，没有恶意，没有阴谋，没有代价。

    只是简简单单只是个温暖的肩膀而已。

    想要咳嗽的喘息声慢慢停歇了下来，女孩颤抖的身形也渐渐趋于放松与平缓。那舒适的暖流虽然不能真正医治病因，却让不安的心有了暂时的归宿。哈蒂无视着凯撒的话，转而少女莫名其妙用低沉沙哑的嗓音提出无厘头的要求。

    “可以夸夸我几句吗......乌鸦先生。”

    那听起来就像是长不大的孩子在睡觉前向自己的父母撒娇才会说出的请求，也使得凯撒苦笑一声，不清楚哈蒂小姐到底是把自己当做了什么。是已故的亲人，还是个摆在贵族小姐床铺上的大型玩偶。

    不过这请求毕竟不算过分，而且很容易便能满足。

    “我得承认小姐您身上的优点就算是说上一夜都有可能说不完。”凯撒提了口气，闭上双眼恭敬的继续说道。“首先您的美貌和聪明的才智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世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想要得到您的青睐，能和您一起困在暴雪天里也是我的荣幸。”

    说完这些，听得哈蒂小姐没有反应，于是凯撒换了口气又说道。

    “再说就是您超前的眼界和绝佳的审美角度，还有您的易容术也是曾让我惊讶不已，竟然可以伪装的和我一模一样，别说是胡安，就算是我自己看到了也得犹豫一下子。”凯撒温柔的笑着，似乎在接连的夸赞声中渐入佳境。

    “除此之外还有太多，比如说您的学识也是令我钦佩......”

    一口气的话还没说完，却听见依偎在自己身侧的哈蒂苦涩的笑了笑，打断了凯撒的话语。

    “已经足够了，乌鸦先生......你说的这些都不是发自真心的，别以为我这幅样子就听不出来人在撒谎了。”虽然女孩的话语只像是虚弱的玩笑，可那笑声中带着苦涩以及哭泣般的沙哑，随后又在挣扎般的“咳咳......”咳嗽了几声。

    凯撒困惑的眨了眨眼想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不过刚张开嘴唇不等发出第一个音来，又听见哈蒂小姐微笑着继续说道。

    “我明白乌鸦先生的肩膀早已经另有所属，所以我只借用一晚......就只是今天一晚，求你了......”声音越发的微弱，越发的可怜，凯撒从未见过哈蒂小姐有过如此卑微的姿态，也从来无法想象到这幅姿态会呈现在自己面前。

    一时的哑口无言让凯撒陷入了沉默，虽然困意全无但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只能感受着哈蒂滚烫的脸颊紧贴在自己的身上蹭了又蹭，额头冒着热气仿佛已经在无声无息之间烧的更重，嘴里发出的呢喃声也已然变得模模糊糊听不出准确的意思，凯撒只能好似听清其中的几句。

    “别走......妈妈，我害怕......”

    恰到此时，户外的狂风卷席着不知哪里的瓦砾撞击着窗户发出刺耳的响动，来自大自然的怒火虽未将人造的玻璃彻底砸碎，但也留下了道道渗透冷风的缝隙。

    就当一股凉飕飕的风吹进阁楼的瞬间，那壁炉中摇曳的火光随之变成了微弱的火苗，不再跳动，不再闪烁，只是默默地燃烧着最后的“口粮”，唯有在最后的时刻在拼命的摇摆几下，但还是熄灭在了燃尽的尘埃当中。

    黑暗袭来，唯有点点火星作为无意义的抵抗。

    待到最后一丝丝的光亮也消失之际，阁楼里变得异常安静无声，仿佛万物都在寒流中冻结了起来。

    唯有灰烬中散发出一股的烟味，弥漫在黑暗里......

    长夜漫漫而过，至于那狂风与暴雪是于长夜中几时几分才慢慢停歇下来的，没有人能够真正说的清楚，只知道当朝阳再次升起时，耳边已经听不见风在呼啸，雪在倾盆，那些不知道凭空着什么活过暴雪的鸟儿们从新生的光芒中匆匆飞过，发出悦耳的鸟鸣声响。

    整片皮埃蒙特地区都被厚厚的雪覆盖着。

    白茫茫的雪地，房屋，树木，街道，无一例外都覆盖着整洁无暇的银装素裹，又在晨曦的光照下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辉。

    再见那家尚未开张的杂货店，阳光缓缓照入那阁楼中悬挂的时钟，见到时针指着早上七点的方向。时钟旁边的壁炉无论内外都已然变得冰冷，而整个阁楼则更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到处都是被强行打开的货箱，到处都是木料的碎屑和拆卸下来的钉子。

    吃剩下的食物以及弄撒了酒水满地皆是，在地板上留下一片又一片污秽的水渍。

    只是到处再也见不到始作俑者。

    两位住了一天一夜年轻人没了踪影，早在天亮之前便已经出发踏上回往翡冷翠的旅途。

    至于这地方的后续，据说店主人在发现自己的店面被弄成一片狼藉之后尖叫的声音传出了三条街道那么远。之后当地的卫兵也很快便把修道院的凶杀案和入室抢劫联系到了一起，认定是凶手在暴雪天的当地于店内藏身。

    但直到最后，这个性质极其恶劣的案件也没有被查出个所以然，所有出城的驿站都没有看见可疑嫌犯的身影，只有一户老农报告他们家养的马儿离奇丢失了一匹。出于无奈，不懂变通的当地领主为了安抚民心自掏腰包填补了种种的损失。

    因为这件事，皮埃蒙特领主的名声好似还惨遭其它贵族们嘲笑了很长的时间。

    这趟让凯撒暂时离开翡冷翠城市的旅程也就此算是画上了句号，就此告一段落，不再被任何人所提起。

    回到了熟悉的翡冷翠。

    回到了那教宗国最为繁荣昌盛的首都之城。

    记得不久之前还是市民们各个人人自危，大街小巷因种种传闻和国家动荡而日渐萧条的景象。可随着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天气一天又一天的转凉，这座城市的大街上竟然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嚣，甚至要比夏日里更要热闹出几倍不止。

    自从大暴雪过后又零星的下了几场小雪。

    就算是翡冷翠城内的机械工厂二十四小时不停工的散发热气也不可能将这座城市的积雪彻底融化干净。市民们穿着出更加保暖的大衣，挽着衣袖毫无顾忌的走出家门与亲朋好友相聚，不再担心那些重装卫兵们恐吓的眼神，也不再顾虑主干路的封禁。

    所有的一切都在无事发生中变得安宁无比，哪怕是无时无刻都在惹起麻烦的新教徒们也突然间全都人间蒸发了一样，让教宗国各个阶层的人们都能过几天祥和的日子。

    只因为圣诞佳节即将来临，就在明日，而今晚便也是最后的【平安夜】。

    包括圣母大教堂在内的大大小小所有教堂都在今日里张灯结彩，所有的神职人员基本都要到场去举行一年一度，独特而又无比神圣的礼拜，以纪念最初的那位圣人诞生的日子，感激圣人的降临给世人带来平安与和谐。

    美好的佳节值得整个国家，整片大陆，乃至整个已知的世界为之庆祝。

    翡冷翠平日里凶狠的卫兵们也开始帮着市民将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装扮得精美而热闹非凡，从城东的圣三一学院到城西的重工业区，从城北的政治中心到城南的无法之地，节日的氛围在欢声笑语中扩散开来。

    无论是路灯还是雕塑，无论是树木还是建筑物，都毫无遗漏的被挂上了颜色鲜艳的布条彩带还有壮丽威严的教宗国旗帜。每个人的心被虔诚的信仰捆绑到了一起，放下了往日里的猜忌和种种恶意，只剩下对美好的憧憬感染着更多正在幸福或是感到孤独的人们。

    而在翡冷翠中的万物都在迎接圣诞节的时光里。

    唯独只有匈雅提家的庄园依旧是那幅黑漆漆的墙壁披着白雪花的模样，只不过房檐上蹲着的石像鬼雕塑因被积雪覆盖，看不见了原本伶牙俐齿的吓人表情，多少也可以充当个增添节日氛围的雪人看待。

    庄园的二楼有一间尺寸算不得太大的方厅。

    虽然有着排风透气的设计，但碍于位置处于庄园平面的中心处，所以四面墙壁都无法安装透光的窗户，平日里想要照明也只能点亮几个乌鸦形状的烛台。不过凯撒从某个狐狸家族的城堡布局得到灵感，决定将这间方厅改造成一间议事厅的模样。

    室内的东西不算多。

    一张铺着黑色的桌布，摆在室内正中心的圆桌，还有几把上等材质打造而成的舒适交椅。

    凯撒·波吉亚仍旧穿着常见的那套正装，修身的衣物经过清理过后显得男孩的脸色都精神了许多，修身的布料和皮革的束腰彰显出了凯撒那苗条的身材和恰到好处的肉体轮廓，既不像是某些人全身遍布肌肉，却又不显得孱弱枯瘦。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