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冒牌货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毒?”舞曲的节奏迎来一个低沉的重音,戴着鹿面的里奥再也没有心情继续迎合起舞,只是抱着艾丽莎瘫软的身子站在了舞池的中央,也无视着所有旁观者的目光继续对着少女厉声质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清楚自己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里奥压着声音吼着,一方面是为了掩盖他此刻的脊背发凉,另一方面则是担心艾丽莎的状态已经听不见任何的低声细语了。
怀中的这朵黑蔷薇正在慢慢凋零......诸多的质疑也没有力气再逐一回应。
见到艾丽莎小姐苦涩的笑了笑,轻轻抬起双臂仿佛渡鸦展翅欲飞般环抱住了里奥的脖子,挣扎着踮起脚来只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嘴唇靠近男孩面具下的耳垂边,以便用尽最后的力气悄声说着。
“那杯威士忌掺着剧毒,恐怕先生您的社交使命也出了大问题......我现在的建议是,想办法找到点防身的物件,然后......”话语的尾音渐渐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呢喃,熟悉的昏厥感再次如一击重锤般朝着艾丽莎的脑袋里袭来。
自然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交代清楚,自然突发的一切状况都不在原计划之内。
枯萎的菌丝正在顺着少女的双腿流淌进靴子里又随后挥发的无影无踪,
再也无法继续维持下去,失神的瞳孔向上翻去,就连眼前的黑暗都尚未感知来临,少女便瞬间成为了断线的木偶般丧失了自己的所有,再想要挣扎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机会,如有千斤般的重物拽着她的咽喉。
将她坠入曾经几度逃脱过的深渊。更是完全听不见来自里奥的几声呼唤,宴会中嘈杂的声音和人影融汇成了同一片灰蒙蒙的存在,如名为死亡的裹尸布将艾丽莎紧紧缠绕,与现实完全隔绝。
是幻听,还是耳鸣,都已经不再重要。
只知道自己好似听到了什么,也就以此作为节点,沉沉的睡去了。
属于圣诞节的宴会继续进行着,并未由于一位小姐的倒下而被迫停止,但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暂且告一段落。无人留意到窗外的一只渡鸦正在悄声凝视着一切的发生,他漆黑的鸦羽即为破碎的斗篷,而猩红的眼便是剑刃贯穿胸膛所迸发出鲜血。
翡冷翠的雪仍在下着。
远在匈雅提庄园里的厮杀仍在上演,血越流越多,让庄园的一层形成了浅淡的血泊淹没了脚腕,而圣殿骑士与新鸦群卫士的尸体也随之越积越高,甚至堵塞住了几条走廊以及向上攀爬的楼梯。
月光在盔甲之上闪耀着寒光,战马的嘶鸣与蹄声响彻夜空。
剑刃相撞摩擦出激烈的火花,打砸的噪音接连不断,从庭院到庄园大厅,以至于每一条长廊每一个房间,无一例外皆被卷入战场。刚被翻修重建好的一切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被摧残践踏,化为一片可悲的狼藉。
血渗入地板,又从楼下的天花板滴落,仿佛在室内下起了一场真正意味上的腥风血雨。
这场攻防战远要比想象中的更加持久,钟表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九点整,而接下来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意味着鲜活的生命倒下,无论是圣殿骑士还是鸦群,双方的损失简直都可以用惨绝人寰来进行形容。
那些由异教徒转化而来的鸦群卫士不惧黑夜,哪怕头戴着压抑的鸟嘴面具也能够看清视野中每一处的阴暗,整座漆黑的庄园也成为方便他们行动最好的掩护,宛如一群栖息于暗处的凶猛野兽般狩猎着入侵者。
但奈何圣殿骑士的装备精良,白金色的铠甲披在身上让普通的刀剑都难以破开防护,甚至连近身都成为了难题。更不要说这次洛尔·拉·罗奇几乎带上了他全部的人马,数量之多简直足以攻下任何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想必是为了这一次的袭击准备了许久,从结下梁子的那一天起便准备着在圣诞节的当夜彻底铲除掉匈雅提家族在翡冷翠扎根的势力。
“战争”持续着。
无论鸦群们拼命反抗,城市内的庄园毕竟缺少堡垒或要塞般的防御措施,只能无力的仍由防线被一层又一层的攻破,一层楼又另一层楼的完全沦陷,直到几乎退无可退时才让战局陷入了僵局。
而骑士们的队列有条不紊,高举着火把试图将这些不知是人还是怪物的家伙们驱逐乃至杀戮殆尽。不过为了利益的最大化,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珍宝的房间,总有些故意掉队的骑士愿意冒着风险独自搜索这座面积巨大的庄园,
美其名曰搜查到底,实则只是为了能够将找到的好东西占为己有,想要在这场杀戮中谋取更多的属于个人的财富。
一名骑士紧了紧身上画着十字标识的斗篷,右手紧握着单手剑,左手高举着火把小心的照亮前路。这一路的冲杀使得他早已忘记自己身处于哪一层,更是不记得东南西北的方向,只能听得到厮杀声就在不远处响彻,与大部队的位置相隔无非几个转角而已。
他所在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昏暗,压抑,可怖,连半扇窗户都见不到,没有一丝的月光可以照的进来,火把的光亮把周遭的墙纸都映的阴森森的,唯有脚下的地毯还算是松软,只不过骑士踏着铁靴自然感受不到这份少有的温情。
比起恐惧,这名圣殿骑士的头盔里倒是传出了激动又欣喜的窃笑声,迫不及待的想要掠夺到一些好东西。火光中,他身上的盔甲并不像是平常士兵的铁罐头那么简单,而是由数百片的静钢锻造而成,每一片都经过了专业的打磨犹如镜面般光滑,无一瑕疵。
只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将白金色的外表涂抹成了猩红的颜色。
他浑身上下只有头盔上绑着的那片羽毛是柔软的。
除此之外覆盖全身的铠甲严丝合缝,铆钉和链接处紧密相连,没有留下任何一丝缝隙可以让剑刃穿透伤及他真正的皮表,面甲上设有细小的空洞来方便看清前路,整体也像是块厚重的铁板似的,不给敌人留有破绽。
这也正是骑士无比自信的主要缘由,他犹如一座站立行走的要塞般不可阻挡,相信着绝无任何的敌手能够伤他分毫。
走起路来虽然笨拙缓慢,但每一个脚印都能在地毯上留下可怖的足迹,脚步声音也好似掀起了一场地震似的,毫不忌惮的通知着这条长廊中所有可能隐藏着的鸦群们,他来了。
“出来出来,别藏着掖着了,这么大的宅子总得给我留点好东西吧?”
骑士掂量着手中的重剑,轻蔑的笑着,手指间也都镶嵌着如鳞片般的甲胄,上面还附着着华丽的纹饰,貌似就算他刨开圣殿骑士的身份不谈,在这教宗国里也算的上是个身份高贵的家伙。
他的挑衅无人回应,不过一缕药草的苦涩味飘进了他的铠甲里,被他贪婪的鼻子所捕捉。
医用的酒精,血味......还有女人洗浴过后,身上特有的香味,难以说得清楚这位骑士大人平常的私生活里是如何经常接触这几种味道的,但眼下确实让他得意的笑声越发的猖狂起来。
至少在他的认知里,女人与珠宝总是形影不离。
由此便立刻偏离了自己原本的路线,朝着味道飘来的方向走到一扇平平无常的门扉前,尝试着侧耳倾听,听不见门内有什么动静,于是便毫不客气的用肩甲和身体全力的撞击门板。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门板颤抖着,破碎的声音回荡在整条长廊之中,那脆弱的门锁根本无法抵挡巨大的力量,被轻而易举的破坏开来,让门外骑士踉跄了两步闯入漆黑的室内。
呛鼻的药水味愈加的浓烈,以至于令无所畏惧的骑士都感到作呕,连连晃动着左手的火把试图用高温来将古怪的味道尽数驱散开来。
待到火光稳定下来,那骑士才真正的打量起了这间屋子。
大体上看,这的确是属于一位女孩的房间不假,每一处的细节里都十分的干净整洁,就连边边角角都不留任何丁点的落灰,几个硕大的衣柜被整齐排列在房间的深处靠近窗口的位置,只是不明缘由的......那些衣柜门全都被钉子牢牢钉死,再无轻易打开的可能。
并且让骑士认定这是女孩房间的还有另一点,那便是桌台上放着多个手工缝制的布偶,从大到小,从人物到动物各有不同,绝对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才能缝的出来那种东西。
不过也不知道具体出于什么原因,有几个玩偶似乎是半成品,没有装填好棉花或者绣上衣服和五官便被闲置在桌面上,上面的针线都已经被撤去,再也没有了完工的一天。
而这些所有的信息在骑士的眼里只能得到一个结论。
那便是都不值钱,这间房怎么看也不像是藏着好东西的地方。
直到他因头盔而受限的目光向着屋子的侧面瞥去,见到那坐在床沿上一声不吭的人影时才微微一惊,立刻抬起了手中的剑。“什么人!?”实在是过于的安静,以至于让他意想不到这里竟然真的会有活人,而且还是个身子骨看着就很孱弱的年轻女孩。
那女孩哪怕被剑刃所指却依旧不为所动,除了微弱的呼吸声外再无任何的回应响声。
圣殿骑士见状不曾放下剑锋,但也是倍感困惑,见到那位女孩银装素裹又是银发披肩,白狐狸的毛皮围在领口,天然的皮革和精致的纽扣束缚腰怀,单色裙褶映衬着花纹,完全不像是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的样子。
肤白貌美,整体的气质如雪花般纯净圣洁,娇滴滴的脸蛋上用绷带缠住了双眼,那绷带看起来湿漉漉的,还带着新鲜的血迹,似乎是涂抹了药水过后刚刚才敷在受伤的部位。
伊洛娜就那样在黑暗中孤零零的坐着,失明的双眼不仅仅是无法感受到颜色的变化,更是体会不到光线的区别,没有光与暗,没有景与物,只有虚无......似乎也是听见了来自圣殿骑士逼近而来的脚步声,伊洛娜微微抬起了下颚。
仰起脸来感知着那份失礼的杀意。
听得对方冷嘲热讽的声音傲慢的评价着她。“穿的这么漂亮,难道是在等我吗?小姑娘。”那骑士像是找到了宝贝似的坏笑着,一边用剑抵住了伊洛娜的喉咙,一边探着火把将少女洁白的面容照的更加清楚,待到他完全看清了那略感熟悉的真容之时。
吓得骑士又连忙倒退了半步。
“圣,圣女大人!?您真的没死?”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女孩有些熟悉,终于回忆起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银发,他作为正规圣殿骑士的一员自然曾经见过圣女的容貌,简直和眼前这位银发的少女一模一样。
但恐慌只是一时的比起对于信仰的敬意,这名圣殿骑士显然更忠诚于洛尔·拉·罗奇团长以及他自身的利益,很快便也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这是谎言!你他妈是个冒牌货对吧!?匈雅提伯爵就是想用你来伪装圣女?呵,想的倒挺美,可惜美梦就要破灭了。”
骑士咄咄逼人的质问着,特意将剑刃贴合在了女孩白皙的脖颈上来作为切切实实的威胁。
然而伊洛娜却仍旧没有太大的反应,不仅不做出任何的反抗或是躲闪,甚至嘴角还无奈的笑了笑,歪了歪小脑袋让银色的秀发随之倾斜,她的沉默让那名骑士越发的恼火,渐渐丧失了耐心。
“你不光眼睛瞎了,还是个小哑巴?”那骑士的手腕慢慢偏转,剑刃随之慢慢嵌进女孩的脖子里留下血痕。“不过没关系,罗奇团长应该会对你这张脸很感兴趣,他的命令是不留活口,所以我只需要把你的死肉拖过去就好,至少能换顿酒钱。”
话音刚落,一缕银发丝散在伊洛娜的额前,遮在了蒙蔽双眼位置的绷带上。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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