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百六十七章 蓄此十年之势!再扫天下!
见李瑾交代这话时神色严肃,韩绍颔了颔首表示了然。
一朝帝君私铸王印,这事怎么听怎么让人感觉有些滑稽。
若是传出去,不但会在世人面前佐证了太康帝的昏庸,还会因此被有心之人利用。
毫无疑问,这一次为了保住韩绍的道途,太康帝可谓是下了血本。
与此同时,这也是一场豪赌。
赌韩绍的忠贞不二。
否则一旦韩绍将这方金玺王印中的庞大皇道龙气窃居,必然会让本就风雨飘摇的大雍雪上加霜,就连太康帝也会被牵连重创。
心下感慨了一阵,韩绍正色道。
“李中常放心,等孤解决了劫气的困扰,必将此印交还陛下。”
其实这玩意儿韩绍留在手中也没用。
没有册书敕封的加持,得不到天下的认可,王印中的皇道龙气他根本无法真正动用。
唯一珍贵的,反倒是太康帝予以他的这份人情与心意。
听到韩绍这般保证,李瑾暗自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色也渐渐松懈下来。
“陛下的意思是,燕公倒也不用太急,一切以保全自身为要。”
说着,试探着对韩绍道。
“除此之外,陛下还想问问燕公……若诏你入神都执掌中枢禁军,不知燕公意下如何?”
其实早在韩绍成名之初,太康帝就有意诏他入京。
只是诸般变故牵扯,最终却是没能成行。
如今旧事重提,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韩绍面色不变。
“入京就算了,神都水深,牵绊太多,孤若是去了,必然会被束缚住手脚,无法施展。”
“反倒不如孤在北地,与陛下遥相呼应……”
神都太会去,但不是现在去。
更不是以如今的身份去。
而对于韩绍给出的拒绝理由,李瑾在沉默一阵后,竟也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燕公此话在理,既如此,咱家就此回复陛下了。”
韩绍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古怪。
“李中常就没有觉得……孤不想去神都,这是暗藏野心,不肯为陛下效力?”
听到韩绍这番诛心之言,李瑾先是一愣,而后哂然一笑。
“燕公莫要说笑了,旁人咱家不知道,但燕公忠勇,决计不是这样的人。”
说罢,将身前的茶水一饮而尽,便道。
“行了,诸事圆满,今日兴尽。”
“还请燕公保重,咱家这就回京跟陛下复命了。”
两人打交道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份熟络之下,李瑾也不拖泥带水,说完这话便要起身离去。
韩绍见状,却是出言叫住了他。
“燕公,还有事情?”
韩绍把玩着茶盏,道。
“替孤与陛下带句话吧。”
说着,韩绍斟酌了下措辞,才道。
“黄天道的事情,还请陛下勿要心忧,陛下只管稳固局势即可。”
“予孤一些年头,孤必替陛下复八州河山。”
他就怕太康帝病急乱投医,接下来动作太大,反倒是加速了局势的迅速崩溃。
给他吃颗定心丸,既还了他冒险赠印的人情,也是替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
李瑾自是不知韩绍心中所想。
所以在听闻韩绍这话后,老阉奴双目泛红、神色动容地道。
“燕公放心,咱家必将燕公这话带到。”
正说着,却见韩绍忽然取出一个储物锦囊递给他。
李瑾见状,顿时脸色一变,大为不满道。
“燕公这是做什么!你我相交,皆有一腔为陛下效死的赤胆忠心,岂容这些阿堵之物玷污?”
见李瑾一副被羞辱的模样,韩绍翻了个白眼。
想得倒挺美!
“这些不是给你的,是想劳烦你替孤将这些转交给昭阳帝姬。”
不管姬瞾那疯娘们是不是瞒着自己搞什么幺蛾子,两人之间那一段姻缘牵绊,却已经是斩不断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现在需要宝药,韩绍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知道自己误会了的李瑾,顿时尴尬一笑。
“那咱家就先替帝姬谢过燕公了。”
在接过锦囊后,神念下意识往里面探了一眼,随后张了张嘴,一脸震惊道。
“燕公你这是……”
嚯!
只见这看似寻常的锦囊中竟是被塞得满满当当,细看之下那些大药,无不散逸着阵阵宝光,全都不是凡品。
饶是李瑾侍奉天家多年,也算是见惯了大世面,此刻也不禁震惊于韩绍的大手笔。
“燕公与帝姬倒是情谊深厚……”
这是将家底子都掏出来了吧!
李瑾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话说的时候,李瑾心中免不了有些无奈。
想当初,帝姬上杆子往这人身上贴,他屡屡拒绝。
可现在这又算个怎么回事?
后悔了?
只可惜现在后悔,却是晚了些。
“燕公放心,咱家一定带到,只是帝姬收不收,咱家就不能保证了。”
说着,李瑾犹豫了下,忍不住劝慰道。
“燕公啊,别怪咱家多嘴,有些姻缘错过了就错了,也无需太过纠结于心。”
你都已经成婚了。
以你对那两个女子的情谊,又不可能休妻另娶。
既然如此,又何苦再做这些无用功?
见李瑾一副替自家帝姬抱了阵不平的模样,韩绍失笑。
“这就不劳李中常操心了,孤只是感念帝姬曾经对孤的帮衬,想着还报一二罢了。”
不管是什么年代,苟且私通这事说出去都是件没脸的事情。
更何况彼此双方一个是当朝帝姬,一方是边地诸侯。
所以哪怕明知道李瑾与姬瞾私底下有所勾连,韩绍也没有在他面前点破自己跟姬瞾的关系。
倒是等到李瑾离开之后,现出身形的中行固一脸肉痛道。
“君上……是不是给得太多了?”
作为韩绍的府中家令,韩绍的内库都是他在管理。
那些宝药有些是太康帝之前所赐,余下一部分是从乌丸王廷收刮而来,一部分是来自覆灭的各个世族高门的世代积累。
特别是乌丸王廷那部分,由于地理差异,有些宝药甚至就连天家也没有的珍稀之物。
对此,韩绍却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宝药不珍贵,他还真怕那姬瞾那疯娘们儿直接给扔了,或者直接丢在库房里吃灰。
他在那些宝药上动了手脚,只要那娘们儿用了,他就能大概知道这些宝药是个什么用途。
届时不管她正背着自己在整什么幺蛾子,自己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见自家主君笑得奸诈,中行固心下恶寒了一阵,随后不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
转而看着那方被韩绍随手丢在一边的金色王印,露出几分忧虑道。
“君上承此因果,与他姬氏牵绊太深,日后举事怕是……”
对于中行固的担心,韩绍心中了然。
只是他却表现得极为坦然。
“一码归一码,孤受的是陛下的恩,承的是陛下的人情,与姬氏何干?”
大雍历代帝君承袭皇道龙气,寿元大多不长。
而如今天下方乱,龙气震荡衰落,已经是避无可避、无可阻挡。
因此太康帝的寿数也要大受影响。
这点时间他还等得起。
而且他有预感,未来自己某个故人定然会送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
想到这里,韩绍忽然将目光望向那片遥远的南方。
“孤让你安排到南海郡的暗子,可曾有消息传回?”
……
当镇辽军北撤,重新返回幽州境内时,时间已经临近十一月。
幽州苦寒,这时节已经有了几分冰寒刺骨的光景。
一路行进中,将士人马呼出的灼热气息,在寒冷气候的冲撞下,结出一团团氤氲白气。
居于车辇中的韩绍,内置暖炉倒是感受不到太多的寒意。
忽然前方引路的夜不收传来消息。
“君上,前方有大军阻路。”
韩绍随口应付道。
“无妨,继续前行。”
只是没过多久,虚空中便传来一阵畅快的大笑。
“燕公凯旋归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此番大胜,扬我幽州之威,我等定要为燕公贺上一贺!”
伸手不打笑脸人。
大军迫不得已停下。
居于车辇中的韩绍,淡淡笑道。
“州牧有心了。”
“孤不过得几场小胜,哪能当得起州牧如此兴师动众?”
袁奉哈哈一笑。
“当得起!当得起!”
“燕公此战屡败乱贼,诛敌无数,可谓战功赫赫,怎么能算是小胜?”
说着,直接道。
“为迎接燕公凯旋,本州牧于府中略备薄酒,还望燕公给个面子,拨冗赏光。”
只可惜韩绍并没有给他这个面子。
“孤麾下儿郎师老人疲,归家之心渐浓,孤亦如此,所以这酒宴就算了吧。”
虚与委蛇,也得有价值。
要是只能浪费时间,韩绍才懒得费这个工夫。
果然韩绍这般打脸的举动,让袁奉脸色瞬间阴沉。
他今日前来堵路,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确认韩绍的‘伤势’。
可如今韩绍依旧这般强势、跋扈,反倒是让他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了。
“燕公连这点面子也不肯给?”
九境太乙的浩瀚威势,裹挟着怒意,引得天边风云变幻,有如天怒。
对此,居于车辇中连面都没露的韩绍,直接视而不见。
“陷阵营头前开路,但有阻拦,踏平他们。”
话音落下,二百余身具龙相的重甲重骑,从中军奔腾前出,直接向着前方拦路的大军冲去。
龙骑铁蹄纵横之下,有如山倾地崩,尚未冲至面前,对面那支大军便全都面现惊惧之色。
“这帮疯子——”
有军将惊呼一声,赶忙望向居于阵前的袁奉。
“州……州牧!”
袁奉眉眼抽动,心念一动就要将太乙之威倾泻过去。
可就在这时,对面那车辇中却骤然生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将之牢牢锁定。
“孤麾下儿郎归家心切,行事难免偏激,还望州牧莫要自误。”
威胁?
他竟然还敢威胁于我?
袁奉脸色几经变幻,可最终却只能冷哼一声。
“让路!”
没办法,就在刚刚他准备不管不顾试探一下韩绍底细的时候,原本的阴平城方向突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气息。
是公孙郢那老不死!
看着一众镇辽黑甲有恃无恐从自己等人身边通过,一众州牧府属官无不脸色阴沉。
“州牧,那姓韩的……情况如何?”
这一点,不只袁奉关心,他们也很关心。
因为这涉及到接下来州牧府该行事的方向,也涉及到他们各自家族的切实利益。
袁奉闻言,仔细思忖了片刻。
“应是死不了,但绝对大不如前。”
他虽然没有彻底探明韩绍的底细,但那股浓郁劫气的不祥气息却还是让他心中有了几分估算。
听到袁奉这话,在场众人顿时神色一松。
有些则是面露惊喜。
“那太好了!从此以后,咱们倒是能够放开几分手脚了!”
此战各地世族高门遭劫了不少,余下的地盘对于他们而言,却是一场即将到口的饕餮盛宴。
如今姓韩的那厮着了黄天道的算计,实力大不如前,又要养伤、压制劫气,必然没有太多的精力参与瓜分这些肥肉。
他们又如何能够不喜?
看着这些家伙的贪婪嘴脸,袁奉心中冷笑。
‘你们高兴得太早了。’
只要韩绍无心南顾,彻底放开手脚的他,必然会倾尽袁氏资源北上。
届时不但那些城地他要,就连他们这些人的家底,他也要!
如此才能集中力量,将幽南和涿州彻底连成一片,从此有了谋夺天下的立业根基。
……
对于袁奉和那些幽南世族的算计,韩绍自然是懒得去管。
到目前为止,他耗费数月打的这一战,当初的战略目的,至此算是完美达成了。
一为示威,一为藏锋。
连番的大胜,引得世人侧目,天下敬畏。
想必袁奉那老货短时间内,也不敢将爪子伸进他的地盘。
至于藏锋,便在于他那一身劫气,在外人看来,已经锁死了上限。
这样一来,也就没有威胁。
两相结合之下,他就有了坐观天下局势变化的底气和环境。
一切都是这么的恰到好处。
接下来他只需要安心经营幽北和那片广袤的幽北草原,蓄上十年之势,只待将来天时一至,恰如猛虎出柙碾碎一切,横扫天下!
想到这里,韩绍不禁畅快一笑。
只是还没等他这抹笑容维持多久,便头痛起来。
“君上,到家了。”
挑开帘布,寒风席面。
看着那一道道凝立寒风中的绝色身影,韩绍嘴角抽了抽,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要是神都那边当真珠胎暗结……’
想到将来某天要是那疯娘们儿大着肚子打上门来,韩绍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夫君——”
“郎君!”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此去数月,已是经年。
韩绍有预感,今晚必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火纷飞。
‘哎,娶这么多作甚?徒增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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