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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34章 云开见月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这一觉,睡的很好。

    就是醒来的时候,果然还是有些不美妙。

    我是被地动惊醒的。

    我出生的地方,数百年来都没有大地动,游历的地方也从未遇见过地动,并没有什么面对地动的经验。

    于是,在第一次床开始摇晃的时候,我全以为是公输忌睡相不好,踢到了我身下木床的床脚。

    我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公输忌后翻身又进入了睡眠,但很快第二次地动的摇晃就来临了。

    这回,任谁都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公输忌几乎是瞬间从地上窜起借着身高手长的优势,将我从床上一把捞了起来抗在肩头,随后迈动两条大长腿几步就冲出了门,把我往开阔的方向带。

    我被他这一手整的天地反复,等出了门往空阔处定睛一看,才发现到底有哪里不对——

    除了我们俩慌里慌张,其他冲出门来的村民们,看样子都十分开心。

    数十位男女老少提着自家的各种竹制品,围在一辆拖拉半卡的车旁,一脸兴奋的买菜。

    没错,买菜。

    半卡的两侧车厢是打开的,分为上下两层,下面是一些方便拿取,且最快销的菜类,水果。

    而上层则是一些日常家具用品,小到板刷,纸巾,香皂,大到被子和轮椅,全部都有。

    这辆下乡的半卡生意似乎不错的模样,我们冲出来的时候,老板正站在车旁,上蹿下跳的拿着东西,往称上放。

    而如今,我愣了,公输忌愣了。

    全部的村民,连带着老板,也愣住了。

    车旁拿着小册子在记东西的陈冬春看到我们这样衣衫不整,人扛着人的模样,也是有些疑惑,打了个招呼,边往我们这边走来:

    “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自然是原先的我们以为半卡过村的震动是地震,所以狼狈的跑出来了

    空气是令人窒息的尴尬,我拍拍公输忌的后背,示意他把我放下,这才对上陈冬春老师的视线,勇敢的开始搭话:

    “陈老师早,吃了吗?睡了吗?早上刷牙了吗?”

    公输忌在我开口的瞬间,便捂住了自己的脸,有气无力道:

    “唠嗑不是这么唠的.算了。”

    他带着我反身回去拿了纸笔,这才写道:

    “不好意思,我们刚刚以为是地震了,这是卖菜车吗?”

    陈冬春老师看了纸上的话,顿时乐不可支,但也表示了理解:

    “不是地震,你们别害怕,放轻松些,这就是普通走山下乡,卖菜卖生活用品的卡车,由于要带的东西比较多,相当于一个小型超市,所以车辆大,过村的动静也比较大,而且我们的房屋都是小木屋,本就容易晃动,第一次见到的让人以为是地震,吓到了也是正常的。”

    “你们除了被车吓醒的事儿,昨晚睡的都还好吧?”

    公输忌同陈冬春攀谈了几句,我在一旁看了又看,却看不出陈冬春与昨日有什么不同。

    他还是那副慈爱和缓的模样,甚至连昨天胸口煎鸡蛋时不小心嘣到的油点子都所差无二。

    没有变化。

    旭日还是照常高升,世界还是照常运转。

    没有什么突然异变,撕破脸皮,背后下手的桥段。

    世界终于对我展现了原本应该温柔的模样,和公输忌攀谈了两句的陈冬春老师,还笑着指了指车:

    “.没问题,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伙食你们不用担心,就是如果你们要买些生活用品的话,现在也是好时机,我不是不愿拿东西招待你们,实在是自己这个单身汉从前只要吃饱穿暖就行,也没有多备的东西。”

    “你们可以安心住着,我刚好可以住学生家里辅导功课,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同我说,我虽然只是个乡下老师,但村里人都愿意给我几分面子。”

    这话已经相当和善。

    世界上的某一角,能够有一个非亲非故,含带善意的人,愿意提供一个住的地方,还有一些吃食,只有对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是多难得的事情。

    我和公输忌倒也没有推脱,谢过了陈冬春老师的善意,几步便跟着他来到半卡车前。

    车前人群涌动,陈冬春老师还是拿着他那本半旧的笔记本,逐一清点着村民们和司机的交易流水。

    我们一时间没有挤进去,也不着急和大家伙儿人挤人,站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人潮涌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下乡卖货的司机,还兼带着收货。

    昨日进村时,我曾瞧见每家每户门口都有竹制品,如今倒是全部都拿了出来,通通都堆叠到了司机的车子上,司机帮忙搬货,却没有立即交付金钱,而是由陈冬春老师记下村民们卖的东西,买的东西分别多少价值,这才统计处一个差额,补贴给价值较多的一方。

    这是一个相当简陋,但又成熟的交易市场。

    想来很多年内,这里的村民都是依靠这个办法过活的。

    虽然辛苦,但,活着。

    并且,每个人脸上看上去都很快乐。

    心中那堵名为猜忌,怀疑,困惑的墙终于在多番摇摇欲坠之后,轰然倒地。

    虽然陈冬春不承认,但他肯定就是那两个带领村民进行反抗的两位年轻人之一。

    他在多年的时间里,一定痛苦过为何自己没有随着发妻同去,所以才会说出‘反抗’的年轻人已经死了之类的话。

    可事实就是这么多年里,哪怕是现在,大家还是有以陈冬春为主心骨的思想。

    他可能会有些城府,可能会在我们面前做出伪装,但.这里这么多人,没有人能丝毫破绽都不漏。

    人群涌动之中,我还看到了那两个庆家姐弟,他们还是叼着篮子,挤在最前面,司机对他们也多有关照,拿了篮子里面的鸡蛋,给他们换了些纸笔书册,还有干净的衣物。

    他们可能由于行动不便,而且又叼着的篮子里面东西太过遮挡视线,所以没有瞧见我们,两姐弟并排着慢慢沿着来时的路走,脚步很是轻快。

    所有人都这么开心,都这么.发自内心。

    陈冬春没有撒谎,龙湖上的阴霾早早就消散了。

    而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阳光终于照耀到了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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