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杀进长安,夺了鸟位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李愔回到大唐的时候,甚至还趴在地上猛猛地呼吸了两口泥土的芬芳。这是属于浑人的浪漫,用他的话说就是,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
当然,在他回来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在被告知现在是永徽年的时候,李愔先是一愣,继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发出了茄子哭马的声音。
“阿耶啊!阿耶!阿耶……”
给冯清都干一愣,半晌后他才明白过来,可能蜀王殿下以为是太上皇驾崩才会传位给今上。
误会了,这不误会了吗?
他擦擦汗,扶着李愔说道:“殿下节……”
差点不注意,被李愔带跑偏说出节哀这个词语。
这可太大逆不道了,冯清偷偷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而后劝李愔:“大王勿要忧心,并非是上皇宾天而传位,而是因为上皇自觉精力不济,故而传位给太子。”
李愔的哭声一下就止住了。
“我就说老登没那么容易死。”李愔擦擦眼泪露出笑容,又狐疑地问道:“那既然阿耶想要传位,为什么不传给兄长,反而传给大兄?”
冯清:啊?
不是,大王,你兄长和你大兄难道不是一个人?
继而他才想起来,哦,蜀王是称呼太子为兄长的。
这一家人的辈分关系……太特么乱了。
冯清擦擦汗,继续给李愔解释:“毕竟今上当时还是太子,而太子还是太孙,这世间总没有太子还未登基,就直接做太上皇的道理……”
“我觉得挺合适。”李愔摊摊手,又将目光转向冯清:“冯长史,不如随我杀到长安,夺了鸟位,让兄长做皇帝,大兄退位太上皇,岂不美……”
这个“哉”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冯清大吼一声,扑了上来,一把按住他的嘴。
“大王,我求求你别说了!”冯清痛心疾首地说道。
“哦,不说就不说。”李愔从善如流地止住话头,“老冯,怎么我走了这么久,你还是登州长史?朝廷就没说给你升升?”
说着,李愔的双手还向上虚托了两下,作出上升的样子。
“大王应该知道,下官是太子的人,朝廷就算想给下官升,也要等到太子……”说到这里,冯清就没有接着往下说了。
这要是和别人聊天,冯清肯定要装傻装糊涂,以免让人抓住把柄。
但李愔这浑人不一样,这浑人根本不会给你发散思维,也不会抓着话把儿没完没了。
“明白,先压着你嘛,等到太子即位之后再用你,免得到时候升无可升。”李愔了然地点头,“这点智慧我还是有的。”
“喏。”李愔又从兜里掏出一把晒干的可可,冲着冯清挤眉弄眼:“来,老冯,咱俩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冯清感兴趣地问道:“恕下官眼拙,拙长了四十多岁,却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这个?这个是可可。”李愔笑着回答道:“这可是殷地安的特产,你没见过也实属正常,还有一种叫做‘咖啡’的东西,啊,哈,我觉得你能喜欢那个——等一下哈。”
说完,他回头喊人,把用油纸包着的咖啡豆豆拿了过来。
“这是何物?”冯清问道。
“不是说了吗,咖啡。”李愔笑呵呵地说道:“本来这个东西是采摘下来直接煮水喝的,结果在回来之前,我让人研究便于保存的方法,在烘干之后,将士们发现风味要比采摘下来直接煮要好得多——我多聪明呐,既然烘干味道好,那不如用炭烧,所以,喏,这就是炭烧之后的咖啡豆。”
他拿过来石臼,将这些咖啡豆碾碎,随后又从冯清的书房桌上拿过来一块纱布,将磨碎的咖啡豆包在里面,用热水冲泡。
“果然很香!”冯清精神一振,这味道真的很不错。
“是吧?”李愔露出笑容:“我就觉得这东西适合你,困倦的时候喝上一杯啊,嘿,保管你精神百倍!”
“要是这样的话,那感情好。”冯清喜悦地说道,伸手接过李愔递过来的杯子,低头看去,那冲泡出来的水呈深褐色,看起来有些像药汤子。
低头一闻,一股独特而又浓郁的香味让他有些欲罢不能,他拿起碗,轻轻啜饮一口。
然后他就露出了痛苦面具一样的表情。
“怎地恁苦?”冯清抬头问道。
还没等李愔回答,他又接着说道:“很怪,再来一口。”
又一口下肚,冯清觉得品尝出来了一点眉目。
“嗯,此物当为君子之爱。”冯清呵呵笑道:“苦中作乐,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回也不改其志——这正是我辈读书人之珍品!”
“苦你妹。”李愔翻翻白眼:“就这千里迢迢把咖啡豆从殷地安漂洋过来运送过来,算上这路费,咖啡豆在大唐起码得是自身十倍黄金重的价格!”
听到李愔这么一说,冯清也反应过来了。
是,的确这东西在殷地安不贵,李愔也说了漫山遍野随处可见,可牛批之处在于,这东西特么大唐没有,只有殷地安有,想要喝,也只能漂洋过海去运输。
这一旦附加上了漂洋过海的价值,那就不可估量了。
“送你两斤。”李愔笑呵呵地说道:“这一次粮食我就带了一船,剩下的带的都是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败家啊!败家!”冯清哆哆嗦嗦地指着李愔:“那粮食为何不多带一些?!”
“每艘船上都带了一些粮食,但不多。”李愔摊手道:“你总不能指望那粮食运回来是吃的吧?那是给咱们做种子用的,你也不想想,吃能当几个饱?”
“倒也是。”冯清认同地颔首:“是下官考虑不周了。”
“你何止是考虑不周。”李愔翻翻白眼:“我特地给你留备了一些土豆和地瓜,记得当初听兄长说,这两种作物经过选育之后可以在盐碱地当中生长,你可以安排专业的农人试试,进行选育。”
“是,大王。”冯清颔首道。
不过这也可能是李象的一厢情愿,毕竟盐碱地种出来丰收的土豆,那还是经过现代选种育种后的事情呢。
“你办事,我放心。”李愔笑呵呵地说道:“这咖啡豆给你留两斤,可可也给你留一点——不过可可我还没找到合适的食用方法,等回去之后问问兄长再说吧。”
“谢谢大王。”冯清真心实意地拱手道。
咖啡的价值,猫和他都了解,这东西在大唐必然是稀罕物。
有两斤就不错了,省着点喝的话,应该能坚持到下一次运送货物。
……
老李早就让人安排下去,等到李愔凯旋的这一天,在渭桥相迎接,与万民一同庆贺。
在李愔归来的前一天,李承乾带着皇后苏意,还有太子李象,一起来到太庙,向列祖列宗告礼。
次日一早,文武百官便从长安出发,跟随李承乾一起来到渭桥,迎接从远方归来的李愔。
在众臣的后方,李世民高坐在御辇之上,等着好大儿的归来。没让他们等多久,到了辰时时分,李愔的队伍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看到渭桥之上的人群,李愔不由得大喜。
“看来阿耶还是爱我的。”他对身旁的柳祖德说道:“不过我觉得未必是阿耶的主意,百分之八十是大兄的意思。”
在登州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听说如今早已不是贞观年,而是永徽年。
“为何?”柳祖德问道。
“因为阿耶是不会亲自来接我的,你就看吧。”李愔气哼哼地说道:“他一向不太喜爱我。”
不多时,队伍便渡过灞桥。
在礼官的接引之下,李愔等人来到了李承乾的身前。
“臣,李愔。”李愔中气十足地说道:“率探险队两千二百一十三人,开拓殷地安航线,现已返航!除却风暴中走失者、留居殷地安护卫大都护府者,归者共计五百一十二人!”
“辛苦了。”李承乾走上前,对李愔慰劳道。
“谢陛下!”李愔躬身长拜。
随后是皇后苏意上前,李承乾在杯中斟满酒杯,而后递给苏意。
她双手捧着酒杯递给李愔。
“叔叔为国不辞辛劳,请饮此杯。”
“谢嫂嫂。”李愔再拜,双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李象也上前,冲着李愔躬身一礼。
“六叔为国开疆拓土,劳苦功高,请受侄儿一礼!”
“不敢,不敢。”这种庄严的场合,李愔也不好意思直接叫兄长,只是连声说不敢。
礼毕之后,群臣在礼官的指引之下,一同向李愔拱手称贺。
“蜀王为国开疆拓土,实乃我大唐之贤王!”
李愔挠挠头,有些傻傻地笑着。
他真是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成为大唐的贤王。
要知道,被人交口称赞的,一直可都是满口之乎者也的老四魏王李泰,他则是典型的反面教材,被皇帝金口玉言断定为“不如禽兽铁石”的浑人。
现在他竟然……也贤了?
贤的好哇!贤的正是时候!
受过群臣之礼后,李承乾牵着李愔的手,邀请他一同登辇。
李愔被整得如同在云里雾里,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屁股坐下去之后才知道坐的是什么,他立刻像火烧屁股一样弹起来,连忙和李承乾推辞。
“六弟。”李承乾拽着他,笑呵呵地说道:“你为我大唐开疆拓土,在风浪里摸爬滚打,这御辇你坐得起!”
“是吗?”李愔挠挠头。
“今天阿耶也来了。”李承乾偷偷指指身后,而后说道:“只不过阿耶有些不好意思,六弟若是实在觉得在这里难为情,尽管去找阿耶便是。”
“这……这好吗?”李愔有些意动,但他虽然是浑人,却也知道现在丢下李承乾不太好。
主要是怕大哥多想,他可是知道这位大哥是老小心眼儿了。
“放心吧,大兄我知道你是啥人。”李承乾失笑地拍拍李愔的肩膀:“朕不会多心,你自去便是。”
听到李承乾的话,李愔一跃而起。
“那我就去了啊,大兄。”
“去吧。”李承乾温和地笑着。
“对了大兄。”李愔从怀里摸出地图:“这样看的话,应该能直观一些。”他补充说道:“我之前那封奏疏忘记附上地图了,只说开辟了都护府,不够直观——现在有地图辅助应该能好一些。”
李承乾接过地图,冲着李愔颔首,意思说你小子可以去找阿耶了。
而后他把地图打开,只是低头一看,便愣住了神。
无他,他本来以为殷地安不过是倭国那样的弹丸之地,然而老六的这地图却让他感受到了这到底是多么大的地盘。
随后,他的心里便无比火热起来。
你别说,总说想做点什么丰功伟绩,然而想法却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就在他都已经熄灭激情的时候,老六却忽然送上来这么一个大礼。
什么是丰功伟绩?
除了政治、文化,还有军事。
这开疆拓土的功劳,难道算不上丰功伟绩吗?
的确是老六去的美洲,但他是皇帝啊,这份功劳可是算他躺着赚的!
“大郎,怎么了?”苏意走到御辇边上,关切地看着愣怔的李承乾。
李承乾的眼眶湿润了。
“老六真是给朕送上了一份厚礼啊!”他感怀地说道,“朕得好好想一想,到底应该如何给老六赏赐了!”
且不提还在纠结的李承乾,且说李愔蹦蹦跳跳地来到李世民的御辇边上,伸手敲敲车门。
“谁?”里面传出来了李世民的声音。
“阿耶,我,老六。”李愔笑呵呵地打开车门,趁着李世民不注意,蹿上马车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笑嘻嘻地问道:“阿耶,听说你想我了?”
“呵。”李世民回过神,淡然地一笑,“朕怎么会想你这浑人?”
“骗人。”李愔笑嘻嘻地说道:“我可是听大兄和象儿说了,说阿耶天天念叨我。”
“念叨你作甚?”李世民绷着情绪道:“你这浑人不告而别,徒让你阿娘思念。”
“是吗?”李愔瞅瞅老李,忽然发现了老李脸颊上的泪痕,“阿耶哭了?”
“闭嘴。”李世民说道。
李愔十分欠揍地扭着头,从上而下地看老李:“真的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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