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后劲儿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泰恩和斯高斯人的比赛是在下午五点半开球的，比赛结束时还不到晚上七点半，等球迷们都离开球场了，也才晚上八点钟。

    兴奋的泰恩球迷们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就乖乖回家，上床睡觉。

    “走吧！我们去喝一杯！庆祝这场了不起的胜利！”

    走回熟悉的街区，罗比·迪克西提议道。

    “今天我请大家每人免费喝一杯！”矿工酒吧的老板柯林斯宣布道。

    他的这个决定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和欢迎：

    “我宣布除了我老婆和王之外，柯林斯先生就是我最爱的人！”

    “让我们为柯林斯先生欢呼！”

    “噢噢噢！柯林斯！噢噢噢！”

    伯格先生跟着大家一起闹腾后，对身边的唐林说：“你也一起去吧，唐？”

    迪克西也发出热情邀约：“他必须去！他可是我们的幸运星！”

    其他人纷纷表示认同：“没错！幸运星！”

    柯林斯也说：“唐今天晚上的所有消费我都免了！”

    唐林很为难，因为他并不喜欢闹哄哄的酒吧……

    他虚弱无力的辩解道：“我算什么幸运星啊……”

    “这是你来看的第一场比赛，泰恩就赢了。王烈首发出场，还完成了帽子戏法……你还不够幸运吗？”迪克西问道。

    “呃……我承认自己或许是有点幸运，但这不能说明我就是你们的幸运星啊……”

    迪克西哈哈大笑：“哈哈！我们跟着一起蹭了你的运气！否则我们也看不到胜利和王的帽子戏法啊！”

    伯格先生也劝道：“去吧，唐。我还指望你把我带回家呢。”

    其实唐林本来也不好意思让这些热情的泰恩球迷们失望，伯格先生的理由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吧，伯格先生，我去。”

    见主角点头了，大家开心的欢呼起来，然后他们簇拥着唐林一起向矿工酒吧走去。

    ※※※

    “我给你说，哈里。当王打进第三个球之前，那些斯高斯人的杂种们一直都在我们上面叫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了！我真怀疑他们从出生以来就一直都在吃屎，否则他们的嘴怎么可能那么臭？我们在下面都能闻到味儿……”

    罗比·迪克西坐在吧台前，对因为要看店，而没能去现场看这场比赛的哈里·柯林斯讲述现场情况。

    他讲得很生动，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所以哈里·柯林斯把身体向后缩了缩：“离我远点，老罗比。我好像都能闻到你身上的臭味了……”

    迪克西连忙辩解：“是他们臭，不是我臭！”

    看见迪克西吃瘪，大家哄笑起来。

    笑声中，迪克西又找了个理由：“就算我身上有臭味，那也都被王的帽子戏法净化了！你是不知道啊，在王打进第三个球后，我们楼上的那些斯高斯人杂种们就都变成了哑巴！我当时还以为他们都消失了呢……”

    “这倒是真的。”已经站在吧台后面，陪儿子一起为老伙计们服务的西奥·柯林斯替迪克西作证。“嚣张的斯高斯人球迷被王彻底打沉默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到比赛结束，他们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真是爽死了！在我们开场落后两球的时候，那帮杂种们可是兴奋得很……”

    “说起来，其实我们还要感谢他们。”乔恩·伯格说道，“感谢他们改编了那首歌来骂王。说不定就是他们的骂声刺激了王呢？”

    “哈，那完全有可能！”其他人附和道。

    “所以……”伯格举起酒杯，“让我们谢谢斯高斯人球迷，敬他们！”

    “敬他们！”大家起哄着举起各自的酒杯。

    畅饮后再一起哈哈大笑。

    唐林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嘲笑斯高斯人球迷，尽管他在比赛中也很讨厌斯高斯人球迷们咒骂王烈的做法。

    可是脱离了那个让人狂热，让他失去自我的氛围后，他又恢复了冷静和理智，在欢闹的酒吧里显得格格不入。

    伯格先生能感受到唐林的局促和不安。

    于是这次他没有和老伙计们畅喝到酩酊大醉再离开，而是放下被喝空的酒杯，提前向朋友们道别：“我该回去了。”

    “啊？”迪克西对于他这么早就走有些意外，“你才喝了一杯，乔恩。”

    “一杯足够了。”伯格摇头。

    “上次我们赢了赫林汉之后，你可是不醉不休的啊！你今天怎么了？”不光是迪克西，其他人都觉得今天的伯格很奇怪。

    伯格说道：“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王和泰恩的合同不是到本赛季结束就完了吧？”

    老柯林斯摇头回答他：“不是，据说他和俱乐部签了一年半的合同。”

    “所以就是说他下赛季也还在泰恩。我就想，像今天这样的比赛，和对赫林汉那样的胜利，应该不只一两场。如果我每场胜利之后都喝到烂醉，那么我真怕等不到一年半就先死了。所以，我得悠着点。每次一杯酒，细水长流，我还可以喝很久。”

    说完伯格先生向唐林招手：“我们走吧，唐。”

    唐林起身跟上来，搀扶住伯格先生。

    “再见，伙计们。我们明天见。”

    目送两个人离开后，罗比·迪克西撇嘴道：“什么细水长流，我看他是发现了那个中国男孩并不适应酒吧里的气氛，给他找了个台阶下……”

    西奥·柯林斯笑道：“乔恩说的有道理，以后我们应该会有很多次庆祝胜利的时候……以他的身体，确实得悠着点。”

    其他人也憧憬起来：

    “更多的胜利……那我们下赛季终于不用再为保级而战了吧？”

    “保级？我看我们甚至可以想一想去踢欧战！”

    “欧战？！你开什么玩笑！”

    “哪里开玩笑了？你看看我们现在的积分排名，欧协联资格难道距离我们很远吗？”

    “欧战……真是遥远的名词。我们上次参加欧战是什么时候？什么赛事来着？”

    “让我想想……三十四年前，2005年，我们参加了国际托托杯……”

    听见酒客球迷们的讨论，哈里·柯林斯忍不住捂住了脸：“三十四年前……我甚至都还没出生！现在他们却开始畅想去欧战了……”

    他觉得这太荒诞了。

    他的父亲，西奥·柯林斯在旁边说道：“如果你今天去现场看了比赛，说不定你也会像他们那样对未来充满信心。”

    小柯林斯点头：“好，那下次主场，咱们俩换换，我去现场看球，你留下来看店。”

    老柯林斯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啊这……”

    ※※※

    从酒吧回到家，这一路上，唐林都在担心一件事情，那就是伯格先生还会对他发出看球的邀请……

    虽然今天这场比赛他看得很爽，可他还是不喜欢足球。

    如果伯格先生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向他提出继续看比赛的邀请，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伯格先生……

    不过让唐林有些意外的是，直到他们走回家里，再分别告辞，伯格先生都没有对他提起过下次继续看球这件事情。

    虽然唐林有些好奇，伯格先生怎么突然转性子了，但他也不好问——他怕提醒了伯格先生。

    所以和伯格先生在楼梯口告别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换了一身起居服的他坐在窗户边的书桌前，想起自己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好好温习功课。

    他打开书本，想要在睡觉前再看会儿书。

    可是当他终于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脑子里总会浮现出今天他在利泽公园球场所看见的画面。

    耳畔也会随之响起嗡鸣声，好像他还身处球场看台上。

    刺耳的嘘声、难听的叫骂、王烈进球后全场轰然炸开的欢呼。

    还有那首悠扬的本地民歌，他都没想到，经过全场数万名球迷们的齐声合唱之后，这种慢歌竟然和激烈的足球比赛如此合拍。

    这些声音依旧在他脑海中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试了好几次，唐林都无法沉浸到知识的海洋中去。

    到最后他放弃了。

    干脆合上书本，靠在椅子上，眼神向前望，聚焦在了对面墙上挂着的那一排衣服。

    里面有一件是他刚刚换下来的蓝色泰恩球衣。

    那上面印着王烈的号码和名字。

    WANG

    99

    耳畔响起泰恩球迷整齐划一的呐喊：

    “China Wang！China Wang！China Wang……”

    他不得不承认，就算自己并不懂球，也谈不上喜欢足球，可是这个人的身影却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

    他多少有点理解，为什么这个男人在全世界范围内拥有那么多粉丝，而且就算他老了、无力了，也还有那么多死忠在卖力维护他。

    就凭这一场比赛，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爱上他，连他这个对足球素来无感的人也有些心驰神往。

    要知道当时全场球迷都在做膜拜动作的时候，他也在其中呢！

    这样的事情要是搁在今天之前，他别说做了，想都不会想——他怎么可能会失心疯了一样，对某个人进行顶礼膜拜呢？

    他还没喜欢上足球，都有点想要成为这个男人的粉丝了。

    真是疯狂，又可怕！

    他长出口气，只觉得心脏跳得还是有些快，这后劲儿比他最初想象的还要大……

    ※※※

    “爸爸！”

    “爸爸！”

    当王烈打开家门时，就看见已经等候在玄关的儿子和女儿，以及妻子唐星梅。

    王烈蹲下来，一手一个抱起儿子和女儿，问道：“比赛精彩不精彩？”

    “爸爸牛逼！”

    “爸爸你太棒了！”

    一儿一女分别给了王烈左右脸颊各一个吻。

    唐星梅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琦琦在你进第三个球的时候，干脆冲到外面院子里去跑了一圈。”

    王烈哈哈大笑。

    在爸爸的笑声中，王子琦说道：“我巴不得明天就回去呢！”

    王烈的笑声戛然而止：“啊？住着不开心了？”

    “没有！”王子琦连忙摇头解释道，“我是说我巴不得明天就开学！”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学习了？”王烈更奇怪了。

    “这样我就可以去学校，好好看看SB的反应了！”

    “SB？你哪个同学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唐星梅在旁边替儿子解释道：“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他因为你和同学打架，那个SB就是骂你的他同学。”

    “他叫石波，‘S-H-I’石，‘B-O’波，SB，石波！”王子琦补充说明。

    “哦……”王烈恍然大悟。“你那个池震粉丝同学？”

    “对，就是他！讨厌得很！”

    只是提到名字，王子琦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王烈却笑道：“不要那么在意，别人的说法和看法都影响不到你爸爸。”

    唐星梅也跟着帮腔：“对啊，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你爸爸是一个内心非常强大的人。”

    女儿王梓霖挥舞小拳头：“爸爸最厉害了！”

    王子琦却撇嘴：“可我的内心没那么强大啊……”

    唐星梅拿出妈妈的口吻：“那就好好跟你爸学习！”

    王烈哈哈一笑：“没事儿，以后不会再有别人骂你爸爸的机会了。”

    王子琦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就像今天这样吗？”

    王烈点头，做出承诺：“嗯。就像今天这样。”

    “好嘢！”王子琦振臂高呼。

    “好嘢！”王梓霖也跟着哥哥学。

    ※※※

    洗了澡出来的唐星梅，看见丈夫斜坐在床上刷手机，就说道：“我刚才洗澡的时候想了又想，你还是别为了哄孩子高兴，就把自己搞得压力太大。”

    王烈知道妻子是在说那件事情，就给她吃定心丸：“放心，没什么压力。就算不给他们承诺，我难道就不往好了踢吗？我只要表现好，那些骂我的人自然会闭嘴，琦琦在学校也不用再受气了。就是顺便的事儿。”

    唐星梅笑起来：“说得好像你每场比赛都能戴帽子似的……”

    王烈也跟着笑：“每场都戴帽子不可能，但肯定会越越踢越好。我再也不会回到上半赛季那种情况去了。”

    以这段时间和丈夫的接触来看，唐星梅觉得丈夫现在的状态确实很好——她不是指场上状态，而是指精神状态，之前那种在电话里都能清晰感受到的迷惘、痛苦、愤怒一扫而光。

    这次来到纽卡斯尔，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丈夫容光焕发，充满信心，就像是获得了新生一样。

    唐星梅看着丈夫发呆。

    王烈也在深情地注视着妻子。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宽松轻薄的纱裙睡衣也不能完全遮掩住妻子曼妙的胴体。

    尽管生了两个孩子，但因为日常保养和健身做得好，已经四十岁的妻子身材依然保持的很好。

    尤其是刚刚洗完澡，看起来仿佛清水出芙蓉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场比赛表现出色的原因，他此时此刻的兴致非常高。

    于是他放下手机，起身走到妻子身前，一把抱住了她。

    “诶？你干嘛？”唐星梅有些意外。

    “干。”王烈点头给了她一个简单又肯定的回答之后，就把她横向抱起，再扔到床上去。

    毫无防备的唐星梅吓得尖叫一声，又很快憋住了，小声嗔怪道：“你干嘛啊！孩子们才刚睡！”

    “哪儿刚睡？早就睡着了！放心，这房子大，吵不到他们……”

    王烈一边说一边去撩妻子的纱裙。

    妻子没有阻止他，而是瞪大眼睛：“你才刚刚踢完比赛啊……”

    “对啊，就是因为踢完比赛才做——赛前要禁欲嘛。”

    说完王烈俯下身子，喘息粗重，化身成了野兽。

    唐星梅绷起身体，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

    唐星梅趴在丈夫的身上，闭着眼睛回味刚才的温存。

    虽然最开始有点不太情愿，可现在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有多满意。

    最舒服时她甚至觉得自己要融化在了丈夫有力的怀抱里。

    她舒服的呻吟道：“老公你变了……”

    一手搂着妻子，一手刷手机的王烈心头一惊：“啊？”

    “你变得更生猛了！”

    王烈翻了个白眼：下次说话别大喘气行不行？

    “嗐，小别胜新婚嘛。”王烈随口敷衍道。

    “瞎说，我们都来多久了？还‘小别’呢？你生日的时候我们还做了的，感觉就和今天完全不一样！就好像你变年轻了！”

    王烈被妻子这话说的勾起了别样心思，不过他暂时没有深入去考虑那个问题，而是先把眼前的妻子应付过去，争取不要露出破绽，这个时候三心二意那可是致命的……

    他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正常啊，我今天可是帽子戏法诶！你没听过那句话吗？‘进球使男人年轻’……”

    唐星梅嗤笑道：“我倒是听过‘权力使男人年轻’。”

    “你老公哪有什么权力？只会进球，所以进球让我年轻，没毛病。”

    唐星梅本来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并不是真的想要和丈夫讨论这个问题，而且她觉得丈夫的这个解释也完全说得通。

    于是继续趴在丈夫胸膛上闭眼回味，享受这独属于她和丈夫的二人世界。

    而她的丈夫，此时此刻依然拿着手机，心思却一点都没在刷手机上。

    刚才妻子一番话，解答了他心中的一个小疑问。

    他在看见妻子洗完澡出来后，竟然有股无法控制的欲望。

    他原以为是赛前禁欲了几天导致的。

    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他今天在比赛中又年轻了一岁……

    年轻的是身体，而不是年龄。

    年轻的身体在球场上能够帮他进更多的球，但也同样可以作用在床上啊……

    以后他肯定还会年轻，越来越年轻，他那方面的欲望说不定也会恢复到年轻时的状态。

    到时候妻子不在身边的话……长夜漫漫，好难熬啊！

    想到这里，王烈放下手机，突然抱住了妻子：“把孩子送回国后，就回来陪我好不好？”

    唐星梅很意外王烈干嘛又提这事儿：“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不能真的让孩子当留守儿童，我得陪在他们身边。”

    “我也需要你陪啊……”王烈把脸埋进妻子柔软的胸膛。

    唐星梅抬手把玩着丈夫的头发：“放心，我会时不时来陪你的，就当给自己放假了——你是不知道带孩子有多劳心费力，我要是不给自己放假，我怕我会疯。”

    “那你要经常给自己放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王烈的声音闷闷的从下面传来。

    唐星梅觉得痒，扭动身子躲了一下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我会经常给自己放假的。”

    她轻拍丈夫，安慰着他，也憧憬着。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