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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朝天剑,无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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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长洲书院前一片哗然。

    人们看着林挽衣,脸上无一不是震惊的神情,觉得自己听到的这句话着实荒唐至极。

    没有人会忘记四年前顾濯在望京中大放光明,于神都苍山纵横无敌的无限风采,哪怕这最后被证实是道门之主的自死亡中归来,而非一位绝代天才的崛起。

    同样很难有人忘记在此之前,林挽衣孤身一人让长洲书院颜面扫地,压得院中师生难以喘息,日夜焦虑的那段时光。

    在今夜,人们看着长洲书院遭逢此劫时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望京城里每一个有资格站出来的人,但谁也没有想到那人居然会是林挽衣。

    无论怎么看,她都是最不该做此选择那个人。

    如果说这就是爱屋及乌,那这爱不免太过卑微了些。

    场间一片死寂。

    院内内外,无论立场,众人心中只剩错愕。

    刘鸿煊看着林挽衣,心中陡然生出难以抑制的愤怒,面色在怒意中愈发寒冷。

    去年冬天时候,他便因为这个身份贵不可近的白痴横遭大祸,不仅险些害死自己的堂兄,更是让顾濯逃出生天,间接引发其后鲜血绵延千里。

    他本已心灰意冷,断定自己必将要被问斩,却没想到皇后娘娘竟愿开恩于他,既往不咎。

    如此恩情之下,刘鸿煊心中再无二意。

    他看着站在院门前的林挽衣,听着身后的官员和士兵因为少女身份缘故而紧张的呼吸,面无表情说道:“动手。”

    话音落下,了无动静。

    无论是那些受邀而来的修行者,还是身披盔甲的士兵,乃至于随行官员都在沉默不语。

    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林挽衣也不说话,更未拔剑。

    她歪了歪头,眼神疑惑地看着这幕画面,哪怕什么话都没说,然而在场所有人都能从那双眸子里看出蕴藏在其中的意思。

    ——你们到底要不要动手?

    刘鸿煊霍然大怒,转身面朝后方众人,厉声喝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望京百姓的安危,心中还有没有一点儿的责任感?今夜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最终后果到底如何,我一肩担之!”

    这句话太重,重到掷地有声,震耳欲聋。

    沉默无法再维持下去,士兵们再次迈出向前的步伐,那些修行者便也只能把目光放在林挽衣的身上,在紧张而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准备出手。

    站在院门后的长洲书院师生们看着林挽衣的背影,听着地面被践踏至颤抖的沉重声音,心情复杂至极,即是震惊与惘然,更是抑制不住的羞愧。

    不等那些热血仍在的人做出选择,事情便已经发生。

    数十桶火油被泼向长洲书院的院墙,甚至大门。

    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将会看到怎样的画面。

    火光骤起,黑烟遮天。

    夜空烧出一片血色。

    其间,长洲书院将会有人忍不住动手,然后死去。

    林挽衣的坚持无济于事。

    最终留给这世间的不过是一个落寞背影。

    故而当那九道剑光倏然而现,斩破火光笼罩下的夜色,化作炽白的剑幕。

    火油与剑幕正面相遇,于瞬息之间被斩上千百遍,斩至不复存在,便连气味也无法留下。

    直至那数十桶火油见底,长洲书院的院墙与门庭依旧安然无恙。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林挽衣背负双手,站在台阶之上,眼中根本没有刘鸿煊。

    她的面色未见苍白,灯火依旧可以映照出鲜活的意味,明显留有余力。

    “若是今夜仅此而已,那就还是请回吧。”

    林挽衣淡然说道,挥了挥衣袖。

    剑幕不再,九道飞剑各自静悬空中,以她为枢纽而成阵。

    站在长洲书院门前的人看着那位少女,仿佛看到一座无法逾越过去的高墙,唯一的选择是正面击破。

    场间一应目光尽数落在刘鸿煊身上。

    长时间的安静。

    刘鸿煊低下头颅,声音莫名低沉,说道:“我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挽衣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懒得解释,还是不屑言语。

    又或者,是她该说的话都已经在剑锋之上。

    刘鸿煊等不到回答,再次抬起头来,双眼布满血丝。

    他深呼吸一口后,面目瞬间扭曲至狰狞,沉声怒喝道:“继续!给我拆了这间破书院!”

    燃烧着火焰的箭矢在夜空中画出明亮的弧线,如雨般泼向长洲书院。

    在今夜由于各种原因受邀而来,平日里在望京颇负盛名的修行者们同时开始动手,以各种手段对那座剑阵做出限制,避免先前的事情再次发生。

    刹那之间,长洲书院前的画面无比绚丽。

    各色道法手段纠缠为一体,绽放出不同的光芒,撞入林挽衣的眼眸。

    一道崭新的剑光,自她手中若逆流瀑布升起,迎向各色道法。

    与此同时,那九柄长不过尺余的飞剑径直破空而去,截留箭雨。

    林挽衣竟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便以一己之力直面众人合击,而且还是最为直接与正面的方法!

    人们来不及哗然惊叹,只见夜色与火光中骤然出现数十上百道苍白的线条——那是剑光划破空气里留下的痕迹,箭矢为飞剑所斩,如断线纸鸢般无力坠落。

    紧接着,那道自林挽衣掌心跃出的剑光后发先至,散发出一种不可阻挡的凛冽剑势,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撕碎那些稍微弱小道法的光华。

    然后这道不见任何颓势的剑光,与其中最为强悍的雷霆道法相撞,如抽刀断水将其一分为二,如此才是稍显黯淡。

    轰的一声巨响。

    带着沛然巨力的气浪涌向四面八方,掀起深埋在地面缝隙中的陈旧尘埃,烟尘乱舞而起却无法完全遮蔽视线。

    站在战场外的人们,满脸震撼地眼睁睁地看着剑光穿梭于尘埃中,以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强硬姿态,硬生生地拦下一切对长洲书院的进攻。

    无论是道法,还是箭矢,甚至是那些擅长近战的修行者。

    道法被剑光斩灭!

    箭矢为飞剑所断!

    那些仗着道体强硬冲入烟尘里的修行者,与林挽衣手中长剑正面相遇,发出沉重仿佛樯橹倾塌的闷响,呕血倒飞而出!

    其中有着很多熟悉的面孔,不乏曾经在四年前与顾濯战过一场的人。

    或许片刻,或许许久,烟尘终于散去。

    与之一并消失的还有声音。

    长洲书院前一片寂静。

    鲜血流淌于地,低微的痛苦哀嚎声此起彼伏,来自那些被林挽衣正面击败的修行者和士兵。

    林挽衣依旧站在长洲书院门前。

    不同的是,她的颜容已经变得极其苍白,眼中再也找不出先前那一抹鲜活的意味。

    束发不知何时而断,如云般的秀发披散在肩,被其间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

    这本该凄惨的模样落在林挽衣的身上,却找不出半点狼狈的感觉。

    在她身旁,那九柄飞剑同样不复最初的明亮,不仅黯然如若即将熄灭的烛光,曾经如水清亮的剑锋之上更是布满缺口。

    然而。

    当她拄剑而立,静静地站在那里,依旧还是最初那座高墙。

    坚不可摧。

    无法逾越。

    ……

    ……

    “如果你今天连一位归一境都请不出来……”

    林挽衣对刘鸿煊说道:“那你现在已经可以离开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倦意,没有任何掩饰伪装,任由人们清楚听见。

    刘鸿煊的面色难看至极。

    归一境不是寻常人物,更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

    ——在顾濯的世界里随处可见的普通人,放在真实的人间中便是一座大山,足以压垮无数人的腰杆。

    对付如今的长洲书院哪怕再重复上一百遍,他在事前也不可能去请动归一境的强者出手,而在事发后的现在……还有谁愿意进这趟浑水?

    林挽衣在今夜展现出来的战力已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是的,她依旧不如顾濯来得那般恐怖,但破境洞真后养神不过数年尚未步入承意境界的她,居然能以一己之力击退这潮水般的攻势,已经是一个奇迹。

    或许她最终无法再支撑下去,可是,这谁也无法否认奇迹曾经存在过。

    林挽衣面色平静。

    她并不认为这是奇迹,只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当白皇帝亲自授予她朝天剑阙的至高剑道,以及那座无双剑阵中蕴藏的剑道真意后,她如何还能做不到同境全无敌?

    更何况朝天剑阙本就最擅长一人成阵,以少敌多,以寡敌众。

    刘鸿煊望向林挽衣。

    “继,继……续。”

    他对站在旁边那位城门司的官员嘶哑吼道:“给我立刻调兵过来!”

    听到这句话,看着得令纵马而去的官员,旁观的人们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悲凉,知道今夜此事还是无法拥有第二个结果。

    便在此时,忽有轻微脚步声响起。

    就像是落在屋檐上的第一滴雨。

    声音很轻,但真实。

    人们循声望去,只见那些站在院门后的长洲书院师生们一个接一个,像水一样,顺着石阶流淌向这个世界。

    最终,林挽衣站在人群当中。

    她的身旁是苍老也是稚嫩的面容,那些面孔上流露着不同的情绪,或是羞愧难当,或是热血沸腾,或是激昂不已……但总之,没有怯弱。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有学生茫然不解问道。

    林挽衣听着这话,望向星空。

    她抬起手,把染血的发丝捋至耳后,神情平静中自有骄傲,说道:“我以为这世间只能自己杀不能别人杀的旧事已经在历史中上演过无数次,没有什么好再问的了。”

    ……

    ……

    夜色下的神都灯火通明。

    御书房却是难得的漆黑成片。

    皇后娘娘久违地放下所有事务,走进夜色,凝望星空。

    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在做同样的动作,只是觉得今夜星光莫名灿烂好看,或许是因为明天将会有大雨倾盆而落?

    有脚步声响起,来者是谢应怜。

    皇后娘娘没有收回目光,轻声说道:“替我办件事。”

    谢应怜微笑说道:“娘娘您就这么信任我吗?”

    皇后娘娘说道:“我从来不在乎信任这两个字,忠诚本就是人世间最奢侈的事物,那就没必要奢求。”

    谢应怜很是钦佩,赞美说道:“如此心境,娘娘了不起。”

    皇后娘娘淡然说道:“若是你抱着取得我信任的无聊心思,自此刻开始,可以死心。”

    谢应怜摇头说道:“这句话不符合娘娘您的层次。”

    她接着说道:“无论魔主还是您,对我来说,都是我为自己在这无趣人生中寻找真正乐趣的一个选择,我从未想过赢得任何一个人的信任。”

    皇后娘娘沉默片刻,最终深深地看了谢应怜一眼。

    长时间的安静。

    夜风不息,星光如水,浸得御花园中的池鱼闪闪发亮。

    “既然你想要有趣,那我恰好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交给你做。”皇后娘娘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浅浅的愉快笑意。

    谢应怜神色不变,说道:“还请娘娘明言。”

    皇后娘娘说道:“求知。”

    谢应怜问道:“嗯?”

    皇后娘娘偏过头,看着谢应怜的眼睛,笑意嫣然说道:“他似乎在做一件大不逆的事情,麻烦你去查一查他,若是查出什么了我担心的问题……”

    谢应怜懂了。

    果不其然,皇后娘娘的下半句话如她所想:“夏祭在即,为求大局安稳,虽然我很想给青霄月面子,但还是杀了吧。”

    谢应怜有些感慨,想着顾濯让她带到世人面前的那句话,说道:“看来娘娘您真的很有好奇心。”

    皇后娘娘笑着说道:“的确好奇顾濯会做何选择。”

    谢应怜说道:“也许这才是您把我留在身边的原因。”

    皇后娘娘敛去笑意,说道:“谁知道呢?”

    “就像你是他的人,他或许也是他的人。”

    “当你们自相残杀,该是谁满门上下皆坟呢?”

    她的声音格外真挚诚恳,因为发自内心。

    谢应怜想了想,摇头说道:“抱歉,求知是无忧山的孤儿,而我早已无所谓那些血亲家人,我和他还真不太方便被灭满门。”

    皇后娘娘遗憾说道:“可惜了。”

    谢应怜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少女随意转过身,裙袂翩然而起,往灯火通明处走去。

    走向皇城之外。

    此去不知是杀人,还是杀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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