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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来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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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皇城前一片死寂。

    人们连哗然都忘记了,怔怔地看着站在城门楼上的谢应怜,觉得好生荒唐难以置信。

    皇后娘娘没有表示,曹公公却已愤怒到极点。

    他瞪大双眼,盯着那些在有意无意中挡住自己前进道路的官员们,低声怒喝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这在发生什么事情!”

    谁也没有回应这句话。

    站出来的官员们仿佛没有耳朵的雕像,以磐石般的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又或者说是关于昨日夜深时分那场变故的强硬还击。

    ——求知险些死在谢应怜剑下,紧接着又被送进道狱中,而这一切未曾经过任何的商议,都是专行独断,官员们如何能没有意见?

    更重要的是,那道钟声就像是梦魇,连带着冬日那日神都千万楼宇沦为齑粉的画面,不断反复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根本无法被忘却。

    官员们早已隐晦交换过看法,确定彼此可以暂时放下过往的立场和矛盾,在限制皇后娘娘再继续胡作非为上这件事上达成一致。

    只不过在原先的假设中,这是夏祭结束后的事情,是一场漫长的斗争。

    然而计划本就是随时都能改变的东西。

    况且此刻站出来的人是谢应怜。

    ……

    ……

    不等城门楼上的诡异气氛为人察觉,皇后娘娘的声音响了起来。

    “何必在今日抢别人小姑娘的风头呢?”

    她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语气是那般的温婉,以至于她显得那般风轻云淡。

    仿佛谢应怜这足以让当朝任何官员万劫不复的指控,对她而言就是一位小姑娘闲着无聊弄出来的闹剧,不值得给予任何多余的情绪。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皇城前的安静被喧嚣声打破,还未来得及健忘的民众们愤怒地看着谢应怜,想起她替魔主给予这个世界威胁的事实,回忆起她是谢家余孽的事实。

    “死全家的白痴玩意儿,今天不是你放肆的日子!”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凭什么指责皇后娘娘,你才是那个和魔主沆瀣一气的人!”

    “贱人,皇后娘娘已经饶你一命了,你居然还能不识好人心到这种程度!”

    “你是不是被魔主用豆汁灌屁眼给灌到脑子里去弄傻了啊?”

    不同的怒骂声先后响起,比这更为肮脏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不断出现,真实展现出每一个人的怒气。

    谢应怜好似身处狂风暴雨中。

    如果不是城门太高,皇后娘娘与满朝公卿都站在她的身旁,此刻想来要有很多人付出比咒骂更为直接的行动来对她,让她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怒意。

    皇后娘娘的眼神依然温柔,不曾受到影响。

    谢应怜很清楚,这就是她所希望看到的事实。

    得不到当然要毁掉。

    “我该说您骄傲,还是说你狂妄呢?”

    “你喜欢就好。”

    皇后娘娘洒然一笑,说道:“但在世人眼中,答案早已分明。”

    谢应怜不再看她,望向曹公公,说道:“德秋思死之前先是咒骂求知,接着是作为娘娘走狗的你,最后是这个世界。”

    曹公公自然不会回应。

    谢应怜感慨说道:“有时候我都忍不住好奇,你这太监,效忠的到底是皇帝陛下,还是这个鸠占鹊巢的皇后娘娘。”

    曹公公冷笑着,还是沉默。

    下一刻,他的面色倏然微白。

    谢应怜的声音落入所有人耳中。

    那是精确到年月日的指控。

    关于上届夏祭时候,皇后与司主来往的具体细节,被留在卷宗和起居录上某些不起眼的地方。

    巡天司是站在阳光下,却根本见不得天光的一处衙门。

    谢应怜此刻所做,就像是把道狱给搬到太阳底下,让所有人都见到那些本该在黑暗里的污秽往事。

    咒骂声渐弱,渐无,渐淡。

    皇城前只剩下一道声音。

    ……

    ……

    “证圣三十八年至四十一年,在这短短三年间,你与司主间的来往可谓是密不可分,而去年冬天你却让曹公公携带圣旨赶往沧州,在司主死后当众宣读他的罪状,随后就是抄家灭族让事情翻篇。”

    “您和席厉轩席司主的关系密切的最好证明,其一是证圣三十八年冬,裴今歌司主被赋闲之前,您与席厉轩有过一次会面。”

    “证圣三十九年春天,当监正之死在朝野间掀起狂澜,令您倍感困扰甚至焦头烂额的时候,席厉轩事前毫无预兆地决定归老,无论他为何做出这个决定,最终的受益者就是您。”

    “如今席厉轩已死,他留在这世上的血脉大概也都死绝,您凭何置身事外?”

    ……

    ……

    “还有吗?”

    皇后娘娘的语气如旧淡然,听不出半点慌乱:“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今天天气如此美好,可以把事情都拿出来晒晒。”

    她顿了顿,接着补了一句话:“剖腹自证着实意见是愚蠢到极点的事情,我为什么不阻止你说这些话?当然是因为我很乐意借你来为自己变得清清白白。”

    皇城前的人们清楚地听到皇后的声音,沉默不再是压抑的。

    谢应怜眯起眼睛。

    皇后娘娘微微笑着,再是端庄大气不过,说道:“我和席厉轩的关系的确不错,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要是连这都做不到,如何能让大秦变得更好呢?”

    谢应怜没有说话。

    皇后娘娘自嘲说道:“讲句犯忌讳的话,席厉轩作为巡天司的前司主,无论境界还是手段心智都近乎无可挑剔,活着的他远要比死去的他更具有价值,我若是能处理他的事情上来得更加理智,便该让他好好地活下来,而不是宣布他有罪,让他去死。”

    话音落下,人群骤然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可这世间总归是要讲道理的,我想,像我这样不再年轻的人,能为年轻人做的最好事宜,是让这世界仍旧留有黑白的界线,不至于全是混成一团的灰色。”

    皇后娘娘看着谢应怜,对世人说道:“这就是我让席厉轩去死的道理,你满意吗?”

    听到这句话,皇城前再一次陷入沉默。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时的沉默却是敬仰与感动。

    那些年轻稚嫩的面孔已经在热泪盈眶。

    叶依兰茫然地看着身旁的同龄人,不知所措。

    她总觉得皇后的这些话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有种被海水淹没的窒息感觉,身体都在盛夏的阳光中生出强烈的寒意。

    就在这时候,谢应怜伸出手,开始鼓掌。

    “何必现在就给我掌声?”

    皇后娘娘微笑说道:“我记得先前你对我的指控里,还有我和盈虚以及天命教勾结在一起这回事,反正今天都已经聊开了,那就把这事继续聊下去吧。”

    谢应怜没有接话。

    事已至此,她如何还能不知道现在的画面都在皇后的计算之中?

    今天的她归根结底只有两个选择,当狗或者拒绝。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皇后所能接受的。

    当她站在城门楼上的那一刻,结局便已注定是失败……除非她能跳出去,寻找到第三个选择,或许还有些许变化可言。

    不久前站出来的官员们开始意识到今天这场变故,非但不能逼迫皇后娘娘后退,相反更是助长其气焰,失望之余开始焦虑,再而怀揣着最后的希望。

    ——只要谢应怜兑现自己先前说过的话,拿出皇后娘娘与天命教存在的真实关系,那这件事就还有转机可言。

    “看来我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嗯?”

    皇后娘娘似是好奇。

    谢应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我猜,我从卷宗上看到那些关于你和天命教勾结的证据会是初看极真,最终却会被证伪,是席厉轩对你的诬陷。”

    皇后娘娘笑了笑,说道:“然后?”

    谢应怜说道:“盈虚的死即将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在席厉轩的配合之下,如此漫长的时间足以让你把该做的手脚做到天衣无缝的程度。”

    曹公公的面色早已不再苍白,变得红润起来,在旁嘲弄骂道:“满嘴胡言乱语,你到底是怎么敢站出来的,就抱着含血喷人这种愚蠢的想法吗?”

    谢应怜根本不做理会,抬头望向天空,说道:“破局的方法只有一个。”

    皇后娘娘笑容很是温和,说道:“请。”

    谢应怜平静说道:“自尽。”

    声音落处,皇城骤寂。

    紧接着,惊恐声轰然响起。

    人们清楚记得谢应怜为魔主带来的那句话,相信她在那句话的范畴之内,晨昏钟有理由再次响起。

    混乱从皇城前的广场来到城门楼上,片刻前还在沉思如何对付皇后的官员们,再也无法维持住冷静和理智,面色瞬间苍白至极。

    皇后娘娘敛去笑意,神情严肃,蹙眉说道:“你确定吗?”

    谢应怜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叹了口气,自嘲说道:“原来连这个选择也在你的意料之内吗?”

    皇后娘娘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神都大阵已经提前开启了吧。”

    谢应怜的视线在那些慌乱难堪的朱紫公卿身上扫过,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说道:“如果我死后钟声不响,那他对这个世界的威胁不攻自破,要是钟声响起,神都大阵至少可以让你活下来,而他在敲响晨昏钟后的状态必然糟糕至极,更好被杀死。”

    皇后娘娘什么都没说。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默认。

    谢应怜望向她,安静片刻后,说道:“了不起,我之前始终对你把我看作与你相似的人抱有不以为然的想法,如今看来,你要比我了不起太多,毕竟我可没办法像你这样把一个人榨干,到物尽其用的境地。”

    皇后娘娘摇头说道:“你误会了。”

    谢应怜沉默不语。

    路都已被堵死,这时的你该何去何从?

    这是在场每一个人都在好奇的问题。

    很快,谢应怜给出答案。

    这一刻的她闭上双眼,不再去看这个世界,开始自尽。

    皇后娘娘平静目送。

    以真元震断心脉,湮灭识海,破碎神魂。

    这是人世间最难阻止的自杀手段。

    城门楼上不乏真正强者,但在这件事上仍旧无能为力。

    下一刻的世界来了。

    谢应怜没睁开眼。

    天地无限死寂,人们紧张地观望着四面八方,清楚地听见胸膛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仍旧没有钟声隔世而至。

    世界还是美好的。

    阳光依旧温暖。

    于是人们开始欢呼,开始痛骂脏话,开始大喊自己早就知道魔主就是在唬人。

    在这热闹中,皇后娘娘的神情却变得无比凝重。

    她死死地盯着谢应怜,面沉如水,找不出任何计成后的愉快。

    “何必为此而死呢?”

    一道叹息声响起,带着无奈的意味。

    城门楼上的官员们愣了愣,兴奋与激动的红稍微淡了,因为他们竟找不出这道声音从何而来。

    皇后娘娘面无表情。

    谢应怜睁开眼,沉默片刻后,平静说道:“我就是那种没有赌品到输了便要掀桌的人,难道您才知道吗?”

    本该自尽死去的人,在此刻活了过来,引起一片沉寂。

    谢应怜没有去看皇后,自顾自说道:“而且我很赞同一句话。”

    “什么话?”

    那人问道。

    谢应怜认真说道:“若无生死,故事怎美?”

    “很漂亮的一句话。”

    顾濯看着谢应怜,摇头说道:“但不值得为这漂亮而死。”

    然后他望向神情渐静的皇后,想了想,说道:“看来我的出现,不在你的预料中,是计划之外。”

    皇后娘娘声音冰冷至极:“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但神都大阵与我心神相连,随时都能把你留在这里,你怕不怕?”

    话音尚未落下,神都的上空便已泛起一层清光,与去年冬至日的时候竟已毫无区别。

    当初天下诸宗与门阀为求攻破这座大阵,付出连惨重二字都无法完全形容的可怕代价,人们完全相信哪怕是身处巅峰的道主身在阵中也无法从容。

    这种自信在下一刻被撕碎了。

    “是吗?”

    顾濯平静说着,忽有风起。

    如瓷器般的清光生乱,就像是被某种事物穿过,而他的声音则是随之而消失,不在任何人的感知当中。

    皇后娘娘怔住了。

    不等她回过神,风已再起。

    顾濯出现在世人眼中,与皇后相距不过两三步。

    他看着她勉强维持着的冷静神情,温声说道:“看来现在你我可以好好聊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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