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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年年 15 015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顾从南?”

    沈却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半刻,他又想不起来。而且,他不仅觉得这人名字熟,长得也很熟悉。

    沈却直勾勾地盯着少年看。

    少年眉目疏淡,哪怕是察觉到了这堪称冒犯的目光,表情也没什么太多变化。

    “你要用这里?”

    沈却点了点头。

    顾从南拾起书本,头发在柔和的日光下稀碎蓬松,将他身上携带的冷意稀疏了一点点。

    明明这人没有跟他多说几句话,可沈却莫名有种直觉。

    ——这人不好惹。

    哪怕得到了这个直觉,沈却也并未感觉到害怕,更未退让,甚至有些蠢蠢欲动。

    “你要走?”

    顾从南停下脚步,嘴角轻扯,“看在你是新来的份上,给你个提醒……”

    “下节课是老杜的课,要是逃课被逮到的话。”

    “会叫家长的啊。”

    他的声线一向偏冷,却又不显得拘谨,反而松松懒懒的叫着他,“转校生。”

    刚被顾听送来学校,打算近一周都不惹事的沈却:“……”

    艹。

    -

    “欢迎回来,太太。”

    顾听刚回到家,就被等候多时(又一次打小报告)的方管家拦住去路。

    顾听环胸,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

    方管家恍若未觉。

    “今天有一份盛家送来的请帖,请求送到先生手上,但先生说夫妻一体,您替他收也是一样的。”

    方管家将一封请帖摆在顾听面前。

    顾听接过请柬,大致扫了一眼。

    “良辰已定,吉日待访;

    吾有薄酒,以谢良友;

    敬备喜宴,随侯尊驾。”

    她看向新郎和新娘的名字。

    ——盛道桉&林思琼

    指尖停留在名字处,顾听表情淡下来,眼底盛着的那点笑意也逐渐散去。

    林思琼,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很陌生。可记忆里的熟悉感告诉她,这是她母亲的名字。

    她的妈妈要结婚,邀请的人却是沈家。

    她甚至连通知都不愿通知她。

    尽管顾听知道林思琼自从和顾长植离婚后,就放弃了顾家的一切关系,包括他们。

    但身为母亲就这么轻易放弃了自己孩子的举动,还是让她不爽。

    心底忽然涌上来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情感,这股情感拉扯着她,好似要将她的心脏撕成两半。

    “太太?”

    方管家的声音将顾听的思绪拉扯回来,她抬眼看他。

    “先生说了,一切由您的意思。”方管家微微躬身,“您既可以是代表沈家,也可以代表您自己,一切由您而定。”

    顾听垂眸,面上淡然,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揪紧了布料。

    她阖上眼,缓了几秒,把心底这股不属于她的情绪压下去。

    自从林思琼与顾长植离婚后,就不再与他们联系,所以林思琼也不知道顾听会嫁到沈家,更不可能知道她的女儿就是沈太太。

    “婚宴在什么时候?”

    “明天。”

    顾听点点头,将手中请柬交给管家,“劳烦帮我准备一份礼物。”

    “我会自己带过去。”

    澳大利亚分公司。

    一名顾听忠实粉丝正隔着时差,将顾听最近的消息全部翻阅了一遍。

    “我就说这件事是假料吧!顾听才28岁,怎么可能英年早婚!”她跟着身边的人讨论,“无良媒体!连未成年小孩的谣都能造!”

    李诗琪是从顾听出道以来就喜欢她的粉丝,因顾听出演的第一部网剧入坑,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

    同事:“是啊,顾听工作室那条澄清还在那里挂着呢,没怀孕,没恋爱,艺人目前处于单身。”

    “要我说啊金鱼公司真是个垃圾公司!这公司除了顾听之外还有出名的人吗?不珍惜对顾听就算了,还整天想着怎么给顾听编造绯闻……”

    会议室外的人脚步一顿。

    男人长身玉立,握住门把手的指尖在短暂的微妙间凝住,黑色瞳仁里拢着幽深的光,思绪被压在眸底。

    “啪嗒。”

    会议室门从里向外推开。

    沈随安很快移开手,对上了两双惊呼失措的眼神。

    “BOSS!”

    沈随安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没有谴责两人上班期间开小差这种行为,绕开两人径自走到主位上。

    “嘟——”他按下电话。

    散漫的嗓音徐徐展开:“通知策划部,开会。”

    做完这一切后,沈随安悠闲靠回座椅,钢笔在指尖把玩。

    半晌,他又拨通另一个电话:“定张回国的机票。”

    “BOSS,您要回国?”

    “嗯。”

    “时间定在……”

    “一个小时后。”

    事态好像有些不受控制地发展,这与他计划不一致。即使家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他还是觉得顾听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他有个猜测。

    为了证实这个猜测,他不介意回去一趟。

    次日。

    京府会,京都顶尖私人会所。

    中式庭院设计,舒适典雅的贵宾包房,庭院环抱的观景卡座,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无可挑剔的。

    盛家将婚宴放在了晚上。

    因为新娘新郎都是二婚,婚宴便没有大办,只请了一些与盛家有着商业来往的人员。

    “您里边请。”

    服务员看了眼请柬,原本散漫的神色忽然变得恭敬。

    顾听跟着服务员的带领走到随礼处,将管家备好的红包以及礼物都递了过去。

    红包里是一张卡,是她为母亲准备的新婚贺礼。

    然后,她在名单下方签字——顾听。

    服务员继续为她指路:“您这边请。”

    这所府会的服务员常年接触各种社会名流,对于沈家自然也不陌生。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沈家会来一位女人,据他了解沈家老夫人少夫人早已去世,沈二爷至今单身……

    等等!服务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地震。

    他猛然看向顾听,再比对她的年龄,忽然一顿。

    不会吧。

    沈家难道有女主人了?可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他满腹猜想的将顾听带入内场,“我们不知道您会出席,沈先生的座位安排在那里。”他指着席面上第一席的位置,那里现已坐了不少人。

    盛家虽在商界地位赶不上沈家,但也是盘踞京都多年的名流,邀请参宴的人除了商界以外,还有官场人员。

    有人西装革履,有人谈笑风生,毫无疑问,都是一些豪门实权负责人,他们一在这里,硬是将简单的吃顿席变成了在商场征战的模样。

    顾听扫了眼便收回目光,完全没有过去攀谈的想法。

    她看了一圈正好看到有一处席面空旷,只坐了一个小姑娘,便朝着那头走过去,“我坐那里。”

    服务员顺着方向望过去,下一秒脸色轻微发生变化。

    他忍不住提醒道:“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必。”

    顾听落座,身边一直低头玩手机的小姑娘忽然抬头,扫了一眼,接着不感兴趣的低头,继续玩着手机。

    顾听也没有打招呼发展人际关系的想法,低下头,正要掏出手机时才发现——

    她没带手机。

    顾听愣住。

    身旁一直玩手机的少女仿佛注意到了她这番举动,慢悠悠抬头,扯唇一笑,“真稀奇。现在竟然还有出门能离得了手机的人。”

    她放下手机,懒洋洋地勾了下墨镜。

    墨镜宽大,挡住女孩这双看起来还很青涩的脸。

    顾听微笑:“出门时走得急,忘了。”

    话音落下的那刻。

    场上灯光一暗,婚宴正式开始。

    ***

    ‘咔嚓’

    三楼门锁被推开。

    姜且甩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房门。

    偌大的落地窗外乌云密集,阴沉沉一片,仿佛依旧存在下雨的迹象。

    姜且不由想到昨天回家时意外听到的那条天气预报,最近几日寒潮过境,多雨。

    顶层吊灯啪嗒一声打开,暖黄色的灯带从周围依次亮起。

    姜且恍然间被这道灯光刺的失了神,他眨了眨眼,瞳孔逐渐聚焦到一起。

    “少爷,您在家呀。”

    正表现的唉声叹气,假模假样为之后事做打算的方管家,一时也没料到姜且还在家中。

    姜且慢吞吞下楼,“我能去哪儿?”

    方管家一噎,差点答不上话。

    但他很快调整好自己表情,“抱歉少爷,是我没注意。”

    姜且没吭声,视线落在方管家手中拿着的手机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顾女士的手机。

    察觉到这束目光,方管家坦然道:“太太今日出门参加婚宴,没带手机……”

    姜且了然。

    他垂下眸,一步步走到方管家面前,视线放在手机上。

    “我去送吧。”

    方管家:“?”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有朝一日竟然能从大少爷这冰冷的嘴中听到这种话。

    姜且有些不自在。

    但他想到昨天那杯牛奶,又或者是那场打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雷,长睫轻颤。

    下一秒,接过手机,“我去送吧。”

    方管家:“……啊好。”

    他本来是想让先生送的,增加先生和夫人的感情,毕竟先生要回国了。

    新婚没多久就被丈夫丢下,独守空房的太太肯定会有怨气。

    不过这样也好。

    能增加大少爷和太太的感情。

    ……

    “盛总,好福气。”

    “没想到能得一位这么美丽的太太!”

    婚礼誓词念完,新郎带着新娘下场,逐次给宾客们敬酒。

    新郎盛道桉穿着一件黑色的圆领袍中山装,衣领绣有金丝线勾勒的云纹仙鹤图案,下身一件绣有山水花纹的绸裤。

    黑发梳上去,露出立体端正的五官,周身透着一股子书卷之气,虽年过四十,却不见疲态,反而喜气十足。

    新娘挽着简单的小发髻,穿着一件玫红色旗袍,人体轮廓曲曲勾出,眼角隐隐有些皱纹。

    二人依次敬酒,逐渐轮到顾听这桌。

    这桌人不多,多是些坐不下的女眷宾客,顾听看着冷,身边的小姑娘戴着墨镜,浑身流露出不好惹的气场,导致周围人想跟这两人搭话,都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非常开心各位能来婚礼现场,盛某在此谢过诸位。”

    盛道桉举起酒杯,先饮下一杯,旁边的林思琼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视线游离一圈,忽然停在某个地方。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林思琼瞪大眼睛。

    ……囡囡?

    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思琼眼神恍然失去焦距,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她要来干什么?

    林思琼摸不准顾听的想法,她的这个女儿向来如此,从不听她话,一昧与她唱反调。

    更何况,她自知脱离顾家便是与自己的一儿一女放弃了关系。

    所以那以后,她从不敢联系他们。

    就连自己要结婚也不敢通知囡囡,没想到……她会来这里。

    林思琼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心中出现的慌乱,焦急不安。

    她不自觉掐了一下身边人的胳膊,得来一个眼神,轻声询问,“怎么了?”

    林思琼骤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如今的丈夫并不清楚她们二人的关系,或许他以为顾听就是来单纯道喜的人。

    林思琼强颜欢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盛道桉轻轻点头。

    此刻,服务员再次将酒斟满。

    盛道桉举起酒杯面向顾听,就像对待之前的宾客一般,彬彬有礼道:“谢谢你能来参加我和思琼的婚宴,若有招呼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顾听微愣。

    她起身,接过酒杯,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

    心里那股不属于她的酸涩感再度冒尖。

    顾听不清楚原主和她母亲的关系究竟怎样糟糕,现有的记忆里,属于家人的那一栏被上了锁。

    无论她怎么回想也记不起半点事情。

    因此,有关原主家庭这方面的故事,她不是很清楚。

    但即便这样,她猜想,没有哪一个孩子会生来就恨着母亲。

    心里那股情绪不是愤恨,只是酸涩,是嫉妒,还有……祝福。

    她想,原主大概也会祝福她的吧。

    想明白后,顾听抬眼,艳色过浓的唇敛起笑弧,当做自己擅作主张:“祝您二位——”

    林思琼下意识感到不安。

    “万事胜意,一世常欢。”她一字一句送出了包含两个人的祝福。

    林思琼瞳孔地震,心脏剧烈跳动,眸中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囡囡。

    盛道桉嘴角笑意渐深,看向自己的妻子,轻轻拍了下她的手。

    林思琼咬紧下唇,努力地抑制住眼中氤氲的泪水。

    明明四十多的人,却像个孩子一样,掉下眼泪。

    “思琼?”盛道桉惊呼。

    林思琼飞快抹了把脸上的泪,“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

    她低下头,不敢看顾听投过来的目光,扯了下盛道桉的衣摆,“谢谢这位小姑娘,道桉,我们再去别桌敬酒吧。”

    盛道桉点了点头,冲着顾听笑了一下,然后目光触及到顾听身边那个女孩,微微一顿。

    但很快,他就整理好表情,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离去。

    顾听偏头看了一会儿,然后回神。

    一坐下就发现旁边的小姑娘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

    她侧过身子朝着顾听这面坐下,隔着墨镜也能看出她现在心情不怎么好。

    顾听莞尔,没说话。

    实在是太明显了。

    上一个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还是沈却。

    盯了半晌,少女突然出声:“刚才那个女人和你什么关系?”

    顾听挑眉,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看见她看到你的那副神情……”小姑娘撇撇嘴,“像是见了一个不受待见的人。”

    顾听:“……”虽然这是实话,但终归不爽。

    顾听想了想:“那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一脸不爽?”

    少女瞪大了双眸。

    爽?她能爽起来才怪。

    “我叫,盛意。”盛意指着新郎,一字一句道,“新郎是我爸,她,是我后妈!”

    顾听:“……?”

    等等。

    谁是谁后妈?

    夜色越来越浓,霓虹灯光汇成长河,将整个京都笼罩起来。

    沈家。

    全球限量发行唯此一辆的布加迪‘黑夜之声’停在庄园内。

    身材高大的男人下了车,朦胧夜色下映出男人硬朗的五官轮廓。他穿着纯黑衬衣,领口纽扣解开了两颗,下摆恰到好处的扎在西装裤里,外套搭在臂弯,身姿颀长而挺拔。

    夜风吹动衬衫,勾出男人细长腰身。

    “先生。”

    “嗯。”

    沈随安应了一声,抬步要走,忽地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男人抬抬眉眼,橘黄色的灯光下,越发看得清他的外貌。

    沈随安的五官细节好似按照标尺来长,鼻梁英挺,半是慵懒,半是散漫,声音沉稳,透着成熟男人的质感和魅力。

    “做什么?”

    方管家微笑:“可以请先生帮个忙吗?”

    沈随安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今日盛家婚宴,太太没带手机和伞,家里的司机临时有事,所以劳烦先生走一趟。”

    听完,沈随安意味不明的扫他一眼。

    方管家厚着脸皮任他打量。

    半晌,男人慢条斯理地仰头,唇角带着很浅的笑意,姿势放松。

    “行。”

    “人在哪儿?”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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