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凤鸾星 初长成 第十五节 心墙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师兄！”若霜气喘吁吁的推开了水榭的门，屋内收拾的很干净，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唯一红木桌上的黄杨木梳不见了踪影。“岂有此理！”没有道别，没有提前说明，怎么说走就走？六年了，六年的同门友谊，竟然会这样收场？

    视线渐渐模糊，泪水不争气的涌了出来，我已经好久没有哭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告诉自己要坚强吗？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哭，要笑！要勇敢的去面对！不就是走他一个？这个无量派，还有义父，还有义母，还有师父，没有了你，我照样生活！不就是梳头吗？我只不过是不想学，要是学的话，肯定比你梳的好！

    偌大的水榭，一下子空荡荡的，没有了师兄和自己嬉闹的欢声笑语，没有了师兄挑灯读书努力学习的身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泪水源源不断的流出，顺着脸庞一直滑下，滴落在地上，没有声息。没有人再会笑着对我说没关系，没有人再会不服气的对我说等着瞧，我一定比你厉害！是啊，你是厉害的，我从来没有要和你比的意思。你是我冷若霜的师兄，不是吗？那个疼我，爱我的师兄啊！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也不提前说一声啊！

    慢慢扶着桌子蹲下，抱住双腿，脸埋在畏缩的身体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啾啾！啾啾！”

    什么声音？

    “啾啾！啾啾！”好清脆的鸟叫！

    若霜抬起了低垂的头，沿着声音向窗外望去，除了随风而摆的水青树，什么都看不见。

    “啾~啾~”声音越来越近，还有脚步声，那个脚步声，是——

    “师妹？”一个伟岸的身影挡住了门外的阳光！“你怎么在这里？”

    “师兄？”若霜看着那一抹黑色，忍住眼泪，咬着嘴唇，一动不动的只是看着。

    “问你话呢？不是说今天是交‘百蜂花雨’吗？怎么？出了什么事吗？”宇文澈放下手中的鸟笼，向若霜走了过来，半蹲下来，看着面前眼泪婆娑的师妹，那张令人心疼的小脸楚楚动人，宇文澈看的一时出了神，正了正嗓子，关心的问道：“你这是被哪个师父骂了？要不要师兄给你做主啊？”

    若霜眼神中充满这怨恨，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站起身来，不再看宇文澈一眼，便要向门外走去！刚要迈出门槛，一个黑影挡住去路，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师妹，你是怎么了？嗯？”

    我怎么了？宇文澈，你真是很会装！我在这里为你要走哭的死去活来，你却出去玩的高兴。我现在杀你的心都有，千万不要再问我怎么了，否则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霜的心澎湃着，双手紧握，咬着牙，不让自己爆发。

    可恶，宇文澈脸上还挂着那温柔的笑容，若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依旧不语，猛地一伸手推了他一下，因为手劲大，宇文澈没有防备若霜会用力推自己，晃了身形让出了门。若霜赌气正要走过，宇文澈反应过来，一把拉着她，收起了笑容，依旧询问：“师妹，谁欺负你，给师兄说，师兄给你报仇！”

    “谁欺负我？还不是你！”若霜强忍着这句话，不吭一声，就是不看他。

    宇文澈阴云布满了眉宇，见若霜一直不说话，心中着急，一时口快，生气道：“你都多大了，还这样置气？以后看谁敢理你！”

    “不理我的多得是，不用你操心，放手！”冷若霜强压下怒火，冷冷的只说了两个字，心中早已把眼前的师兄骂的狗血喷头：“你管我多大，好！是你说的！你最好别理我，否则你就是乌龟王八蛋！你个卑鄙小人！说走就走，冷血无情！”

    “师妹！”宇文澈犹豫道：“我……”

    “放手，我让你放手！”依旧是冷酷的语言，字字敲击在宇文澈的心间。

    “我明天就要离山了，你到底是……”宇文澈不解的问道。话未说完，被若霜打断——

    “你走，还是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果然是要走的！若霜挣脱开那没有力度的手，大步走开。每迈一步，眼泪就会不听使唤的流出！

    “若霜！”宇文澈听到这话，心好像撕裂般难受，氤氲的眼睛无法看清那离开的倔强身影。

    明明不是这样的！我是多么想说，你能不能留下来，我是多么想说，不想让你走！为什么自尊心总是不识时机的出来捣乱？若霜把自己关在了栖凤阁，不停的懊恼自己刚才对师兄的态度，可是却不曾想去给师兄道歉。倔强有时只是一种性格，可就是这种性格，有时会造成误解，误解会因为倔强越来越深，最后演变成没有解药的苦果……

    拜月轩水榭——

    “啾啾！啾啾！”

    宇文澈怔怔的看着桌子上的鸟笼，鸟笼里有一对小鸟，小嘴鲜红色，身体是橄榄绿色，红黄色的双翼，腹部是辉耀的黄色，因为头部两侧羽毛是白色的，所以被称作“银耳相思鸟”，相思鸟一直是雌雄相栖，形影不离，在濮子部一带，相思鸟被视为忠贞的爱情，是送给恋人的最佳礼物！这是自己好不容易在后山捉来的相思鸟，上次你不是还夸它们唱歌好听吗？

    看着两只小鸟在鸟笼中雀跃的欢唱着，宇文澈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啾啾！啾啾！你们一点苦恼都没有，真好！唉，真希望像你们一样，可以这样永远在一起！可是她，怎么才能知道我的心呢？”

    “什么你的心？”连曦城突然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宇文澈身边，故意轻声问道。此举吓了正在愣神的宇文澈一跳，差点打翻了鸟笼，“连堂主，你怎么来也不敲门啊，想吓死人吗？”宇文澈忙护着鸟笼，埋怨道。

    “你可不要冤枉本堂主！”连曦城辩解道，“门没关，我可是敲了门的，见你一直不理，我才进来的！”连曦城的解释反而令宇文澈羞愧，“我是来找那个疯徒弟的，刚才听说你要离山，便什么都不顾的跑了，我还以为在这儿呢！”连曦城环视了一下屋子，无趣的说道：“既然她不在，那我就走了！”

    宇文澈回味着连曦城的一番话：师妹知道自己要走，才跑来找自己的吗？所以才会在自己的房间看到哭泣的冷若霜？那她是因为没有看见自己，以为自己已经走了，所以才哭的吗？呵呵，想到这儿，宇文澈傻傻的笑了一下，是啊，现在无量派有谁能让她哭泣的呢？没想到自己在若霜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但是刚才她为什么那样对自己？那眼神充满了怨言和恨意！这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不是“家”中突然来信，非逼自己回去，也不会那么着急的离开！“此去不知何时能相见，你知道我多么的不舍？”宇文澈双拳紧握，喃喃着：“为什么我都要走了，还要跟我怄气！”

    我从九岁见到你以后，就喜欢上了冰雪聪慧的你，一直想作为师兄守护在你的身边，可惜，光阴似箭，六年时间转眼即逝，离别之日在即，心中惆怅只有自己知道，内心苦痛也只有自己承受！正所谓，一腔热血男儿心，九岁萌生情愫因，怎奈不知凤鸾意，何年明月照如今！

    栖凤阁外有一片思茅松林，四季一直翠绿，在云霭的迷蒙中，显得飘渺无际。栖凤阁内，冷若霜若有所思的在屋内走来走去，有时还会自言自语，听不清说的什么，松林内的人努力的隐藏着自己的身形，慢慢的向栖凤阁的窗外靠近。

    “去？不去？”

    “去了，他还是要走，不去，他还是会走！”

    “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

    …………

    “没想到几年没见，那么简单的决定还犹豫不决？”似曾相识的声音，好像从哪里听过，一下子把深思的若霜惊醒！

    “是谁？”这个声音是……

    “六年未见，冷若霜，你贵人好忘事啊！”话音一落，一席黑影出现在若霜面前，手直向若霜的咽喉狠狠钳去，散发出好大的杀气！若霜吓出一身冷汗，一个灵蛇转身，避开了那人的袭击！黑衣人扑了个空，没有恼怒，反而是轻松一笑，正了正身形，说道：“老熟人来了，只是问候一下！”

    “知道擅闯无量派的后果吗？”若霜抖出袖中剑，指向黑衣人。那个声音，六年前就在这个栖凤阁……

    “后果？要是还会向六年前那样被你迷晕，你觉得我还敢来吗？”黑衣人一点也不惧怕，边说边摘下了蒙面布，一张俊美的面孔映入眼帘，若霜的脑海一下子闪现出六年前那一幕，自己刚从山涧小屋搬至栖凤阁，参加完义父的婚宴和师父高高兴兴的回来，在自己温暖的小床上正要睡觉，一个被无量派弟子追赶的无处可逃的受了伤的黑衣人就这样巧合的闯入了自己的领地。

    “哦，手下败将！”若霜冷冷的笑了一下，嘲讽道。黑衣人眉头一皱，被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称作“手下败将”，好像是很耻辱的事情！“怎么今天来，是不是还想领教一下我的厉害？”

    “六年未见，我要一雪前耻！”黑衣人的话就算再怎么严峻，因为那张极其美丽的容颜，总是显得温柔！

    两人正要争持，窗外一声猿鸣，黑衣人听后，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耸耸肩说：“那么快就寻来了，我要回去了！”

    “想走？”若霜一个欺身，剑直指黑衣人咽喉刺去，“没那么容易！”

    “留个信物给你，记住，我还会来找你的！”黑衣人身形一闪，轻松的避开了迎面的剑，抛出一团白色，便消失的无影踪。那白色轻飘飘的落地，竟是一条写着字的手帕，若霜没有去追，捡起了手帕，耳边响起那人千里传音的话语：“一物换一物，若霜给我的信物，我会好好保管的！”

    “我的信物？”若霜一心慌，就会有一个习惯的动作——摸颈上的项链，“我的项链？岂有此理！”颈上的项链不翼而飞，那条坠有金花笺书的项链一直是若霜抚慰心灵的良药！想起刚才那人对自己的咽喉下手，其实目的不是索命，而是另有目的，若霜怒火中烧，但那人早已走远，追也追不上了，锦帕被狠狠的握着，“今天你拿走的，迟早让你乖乖的送回来！”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