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凤鸾星 初长成 第十六节 老地方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若霜！”栖凤阁门外，是连曦城的声音，收好了锦帕，若霜清了清嗓子，轻轻回道：“哦，来了！”

    门一开，明黄色的锦袍收入眼底，若霜怔了怔，没有让其进屋的意思，小人站在门口，两手扶门，没好气的说：“找我什么事？”

    看着眼前才十岁的冷若霜，不光自己没办法，就连在墨英和秦关月面前，若霜也是显得个性十足，当然这四位师父中，若霜唯独在沐秋白面前才会毕恭毕敬，这是我们无法较真的，怪只怪，我们对她狠不下心来！想严厉的教导，但是她太聪明了，古人有云，一目十行，举一反三，在若霜身上极为体现！什么暗器，只要她看一眼，便知道材质和做法；什么巨毒，只要闻一下，便知何解！就因这个才能，让三位师父对其极为宠爱，所有繁文缛节都一概而过。

    “没大没小，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连曦城故意装着恼怒，伸手一弹，正中若霜的脑门，若霜吃痛松开扶着门的手揉揉脑门，怒道：“师父，真的很痛！”

    “哦~~”连曦城拉着长音，笑道：“嗯，不错，还知道痛！”话语间意味深长。

    “师父！”若霜噘着小嘴，埋怨的看着面前的连曦城，他那满不在乎的脸上掩盖不住迫切的关心，为什么不会好好的说，若霜，不要担心不要难过，聚散终有时，你还有师父在！嘴硬心软的家伙，要不你跑来干什么？还不是紧张我这个徒弟么？“扑哧！”若霜揉着脑门，忍不住笑出声来，连曦城被若霜的突然一笑镇住了，真心的问道：“若霜，你真的没事吧？”

    “嗯……见到师父来，心情好多了！”若霜笑着点了点头实话实说，“对了，师父，徒儿这里有上好的普洱茶……”

    “还是你懂我的心，喝杯茶再走！”连曦城一掩那忽现的真心，不等若霜说完，跻身进了栖凤阁，不用招呼，便站在了红木书架前，开始浏览书架上的书籍。若霜转身走到桌子旁边，开始置办茶水，一壶普洱刚刚泡好，连曦城也找到了想看的书籍，一手拿书，一手接过茶杯，“谢了！”连看都不看，直接品了一口，依旧是那句话：“好茶！喝惯了你泡的茶，别的茶都入不了口！”

    “切！”若霜憋了憋嘴，坐在了一旁看着全神贯注看书的连曦城，内心思敷道：一喝茶就是这句，虽然是夸奖，但是一味的重复，你不嫌烦吗？还有自从拜师后，你自己懒得沏茶，每次都是使唤我……

    “嗯？有话就说，不要光在心里埋怨！”连曦城眼睛没有离开过那本书，却把对面人的心看的透彻，吓了若霜一跳，连忙掩饰道：“哪有，师父，请喝茶！”说着，拿起茶壶又为他添了一些，“没水了，我去打水，一会儿就回来，您先看书！”话罢人已闪出了栖凤阁。

    连曦城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身影，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抬手掀了一页，虽是看书的样子，但却话中有话：“关心则乱，我看我们几个，迟早栽在她手里。”

    “你怎么那么多嘴，不是说让宇文澈自己说，这样好些！”秦关月从窗外翻身进来，走到桌子旁边，拿起连曦城的茶杯喝了一口，连曦城皱了皱眉头说：“你就不怕有毒！”

    “要是墨英的杯子，估计我会小心！”秦关月不忌讳的说。这时墨英从门外现出身形，轻轻咳嗽了一下，尴尬的说：“话既然是他说的，就应该是他来解决，害得我们跟着担心！”

    “有那么严重吗？”连曦城随意答道：“我不说，能瞒多久，宇文澈明天可是就要走了，依她那性格……放心，顶多就是大哭一场，反正迟早要面对！”其实连曦城说出那话，就已经后悔了，否则不会紧赶的找过来！到现在自己对若霜也还不敢下定论，刚才不小心说出宇文澈要走，的确是因为若霜的才能太让人嫉妒了，令自己一时迷失。小小的她，不到六年，学艺已精！古语“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个徒弟真是不简单，前几天的那个暗器，她只不过看了一眼，就说三天能完成！这个话她能说出来，连曦城就知道自己会输，要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清楚的明白着，时刻等待着自己的失败，这种滋味实在难受。

    更重要的是今天若霜交出的暗器，竟然比自己做的那个还要完美，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她了，作为白魅堂堂主，这是骄傲，还是嫉妒？自己难以定夺！

    “无量派那么多的师兄弟们，只有宇文澈和她情分最深！”墨英严肃的说：“那些，看到冷若霜不是恭维就是避开，只有宇文澈，这六年，我们做师父的都看在眼里呢！”

    “谁说不是，不过，我们要不要给秋白说一下，我想若霜……”秦关月似有疑虑，不再往下说。

    “哼，那是下下策！”连曦城合上书，一脸严肃，“难道你们忘了，他现在离我们越来越远了，不是吗？”

    “从应了掌门教导若霜，他不就已经和我们远了！”秦关月无奈的叹道。

    “你们后悔了？”墨英冷冷的问，嘴角不屑的上扬。

    “笑话！”连曦城站起身来，走到书架旁边，把书放回原位，扭头看着身后的二人，正言道：“从掌门结婚那天晚上，我们不就早已料到的事情！”转过身来，笑着说：“后悔二字怎么写，还得请教！”

    “你就死撑吧，如果若霜求我们让宇文澈别走，怎么办？”秦关月想起那个鬼灵精怪的徒弟，不禁发愁问道。

    “怎么可能？”连曦城嘴硬道，心里越来越虚。

    屋内忽然没有了声音，寂静的能听到不远处正往栖凤阁赶来的脚步声，是冷若霜打水回来了！

    “师父！”一进屋，看到三位师父都在，若霜没有太多的讶异，反是很平静的向刚来的两位师父行礼，并把水壶放在了炭炉上。

    倒是三位师父一时没了话语，只是一味的沉默。

    不用多说，师父没有离开的意思，做徒弟的自然要奉茶伺候。若霜一改常态，恭敬起来：“徒儿给师父们泡茶喝吧！”边说边夹了几块碳放到了小炉上，看着若霜冷静的异常，三位师父是你看我、我看你，猜不透眼前这女孩的心。

    “若霜！”墨英看着发呆的若霜，打破了沉静，但是话到嘴边又吞吐起来。

    “什么？”若霜收回望着炉火的眼神，看向墨英。

    “聚散终有时……”支支吾吾终于说出口，让其他人都捏了把汗。

    “嗯！”

    “……你还有……我……们……”墨英眼神充满了温柔，那么英俊的师父，竟然一紧张就会口吃，但，是很温馨的贴心话！

    “师父！”若霜领会的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冷若霜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一蹶不振，就像师父说的一样，聚散终有时，还有……”若霜用小手靠近了炉火，慢慢用内力，加大了火力，“我就那么让你们放心不下吗？”话中有他们小看她的意思。三位堂主听闻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徒弟竟会那么冷静，甚至有些“冷血”。按理说，最好的朋友离开，不会一哭二闹，最起码也会伤心难过吧？怎么看，若霜都没有这种迹象！这种奇异的状态超出了他们正常人的理解能力，于是——

    “差点忘了，我好像约了我师父，月下散步！”连曦城一脸阴云，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墨英和秦关月慌忙也站起身来，齐声说：“我们也去！”四位长老一直在深山闭关，什么时候回来的，真是令人“深思”……

    “那徒儿不送，师父们请慢走！”话未说完，屋内只留若霜一人，剩炉上的水壶开始冒着热气。

    “啾啾~~”好好听的鸟叫！

    “啾啾~~”

    一只红嘴小鸟飞进了栖凤阁，落在了茶桌上，“相思鸟！”鸟的小腿上绑着纸条，若霜轻轻的把纸条解下，小鸟依旧不走，歪着脑袋看着若霜，又叫了两声，似乎是说，快看看吧！若霜打开卷着的纸条，显出一行刚毅小字：

    “戌时老地方见”是师兄宇文澈的字，这是要离别的最后一面吗？若霜心一紧，收起纸条，掷入炭炉，冲着小鸟说：“去吧，告诉你的主人，信已收到，我一定守信！”相思鸟好像听懂了一般，扑扑翅膀，“啾啾”一声飞出了栖凤阁，朝着水榭方向飞去。

    老地方是后山的红豆杉树屋，是师兄和自己练武后一起学习和切磋的秘密之地。

    红豆杉树屋，在“仙人寨”的后山，因为后山有茂密的树林，传言树林里有很多奇珍异兽，如果贸然进去，会被里面凶猛异兽吃掉，所以很少有人敢去。二人在无意之间发现了树林里废弃的树屋，估计是有很多动物居住过，里面脏乱不堪，经过半天的打扫，树屋才焕然一新。仔细观察，树屋应是先人建造在这颗足有四人环抱的红豆杉树上。虽然濮子部一带红豆杉树并不少见，但是如此粗壮的红豆杉树最起码应该有八百年的历史了！红豆杉树生命力强，树枝茂盛，慢慢穿透了树屋的四壁木板，也恰巧因此树屋稳稳的和大树融为一体。

    月亮好久没有那么皎洁了，如圆盘一般挂在树梢上，红豆杉上的红豆果在月光的辉映下闪着光芒，随手摘下几粒，放在手上把玩，快到戌时了，心开始紧张，明天就要走了，以后就不能在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可回到那个地方，那个本应属于自己的地方，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一想到离开，心里反倒是难受？

    红豆果顺着手指缝滑落，想追回，却慢了一步，看着红豆果滚下树屋坠落，宇文澈刚轻轻叹了口气，就听得树屋下，“哎呦！”一声惊呼，带着一丝惊吓，一个女子的声音，埋怨道：“我的衣服！”

    紧跟着，一个男声道：“小姐，小心！”

    厚实多汁的果肉里面包着坚硬的种子，高空坠下的速度会让果实在碰撞的同时溅出红色的果汁。

    “小姐？”宇文澈听着声音很是耳熟，沿着声音望去，下面一个粉衣女子因为被坠落的红豆杉果实砸到，衣服弄得到处都是红印，正恼怒的往树屋上看。

    两人一个对视后，宇文澈不由怀疑自己的眼睛，仔细一看，忽然双目一瞪，怒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