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夕阳收起了最后的一抹颜色，夜色徐徐而来。

    郑素匆匆来到琏王的营帐，看见云兮坐在里面，不由得怔住了。

    “郑爱卿，快落座！”

    琏王的书桌被撤到了一旁，换上了小方桌。云兮和郑素面对面，坐在琏王的两旁。三人围坐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

    三人面前各摆了一张小方桌，上面摆满了食物。高句丽人喜欢吃各种各样的凉拌菜。每一碟子小菜都少而精。

    乳白色的米酒早已倒满了墨绿色的酒碗，帐篷里酒香四溢。

    营帐里面有三位侍女，分别跪坐在三张餐桌前，伺候三人用餐。她们低头垂眉，一言不发，只忙着端菜、倒酒。

    这三位侍女的穿着都一模一样。刚刚盖过胸部的绿色长袖短上衣，蓝色的合衽长裙，白色的袜子。她们的头发都用绿色绸带紧紧地盘扎在耳后，额前没有一根碎发，梳理得十分光洁，露出了宽宽的额头来。看上去，个个都十分整洁靓丽。

    下午上茶的那位侍女则坐在了琏王身边，除了倒酒，她还专管试餐。在琏王吃菜之前，她先将餐桌上的每一碟食物，都一一尝过。见味道可口，且自己没有中毒迹象，她才端起那碟子放到琏王面前。连酒也得她先喝过后，才给琏王斟上。

    云兮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侍女，她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脸颊粉嫩粉嫩的，十分水灵。身材不高，显得娇小玲珑。

    “不必麻烦姑娘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云兮极不习惯被人伺候。

    那姑娘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依然跪在餐桌旁边忙前忙后。

    云兮看了看琏王和郑素，见他们都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侍女们的伺候，她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在这山水秀丽的边陲小村能与云兮姑娘相识，是在是件幸事！来，云兮，幸会幸会！”琏王端起了满满的酒碗，一饮而尽。

    郑素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陛、陛下，云兮不胜酒力，可否只饮一点点？”云兮生怕琏王让她将整碗酒干了，她尴尬地问道。

    “哈哈哈，在我高句丽，无论男女均爱欢歌畅饮，一碗薄酒算得了什么，姑娘，请！”琏王笑道。

    云兮见推脱不掉，只好端起酒碗，慢慢地喝了起来。她心想：喝就喝吧，大不了一醉方休！

    一口甘醇下肚，云兮觉得那味道好美！那米酒如蜜一般，是那样甘甜、那样醇香。云兮从来没有尝过口感这么好的米酒，她加快了速度，象喝水一样将一整碗米酒倒进了肚子。

    “好，爽快！”琏王大口吃起坛肉来。

    侍女忙将空空的酒碗斟满了米酒。

    从进入营帐起，郑素一直默默无语，一言未发。此时，他依旧低垂着目光，不停地吃着小菜。

    “爱卿今日为何寡言不语？何不向姑娘敬酒？”琏王微笑道。

    郑素放下筷子，端起酒碗向云兮示意了一下，“末将先干为敬！姑娘，有请！”说完，一扬脖子，一口干了那碗酒。

    一碗酒下肚，云兮开始觉得头脑有点发晕了。见郑素已经干了，她也不好意思推辞，只好端起碗，缓缓地喝了起来。

    还没有吃一口菜，云兮就连喝了两碗酒。腹中空空的她，两碗酒下肚后，已经头脑昏昏沉沉了，粉嘟嘟的小脸上扬起了醉意。

    云兮身边的侍女看在眼里，忙给云兮夹了菜，递到了云兮面前，轻声地说道：“姑娘请！”

    云兮接过碟子，用筷子夹起那菜蔬放进了嘴里。

    “阿紫！”琏王身边试菜的侍女轻喊了一声，一股愠怒些写在了她的眼神里。“去给陛下温壶醒酒茶来！”

    “是，徐内人！”云兮身边的侍女站起身，后退了几步，转身走出了帐篷。

    “徐内人，不急！寡人才刚刚开始喝酒，怎么你就要给寡人喝醒酒茶了？”琏王笑道。

    “陛下，臣妾不过是让她先去准备而已！”徐内人一低头半鞠躬，彬彬有礼、不紧不慢地对琏王说道。

    郑素依然低头不语，闷声吃东西。

    两碗酒打开了云兮的胆子，她竟然觉得这种晕乎乎的感觉很舒服。她抓起身边的米酒坛子，给自己的酒碗倒满了酒。一不小心，那酒水从碗里溢出了少许。

    “嘿嘿，”云兮有点不好意思地、傻乎乎地冲着琏王、郑素笑了笑。

    “郑爱卿，看云兮姑娘今日很有兴致。今夜，不如大家在一起豪饮一番，如何？来，爱卿，干了！”

    琏王举起酒碗，郑素忙举起酒碗，两人一饮而尽。

    “等等，还有我呢！你们怎么可以单独喝酒！”云兮竟然主动地喝起酒来。

    “姑娘且慢！时辰尚早，吾等不如慢慢喝酒。”郑素看出了云兮的醉意，忙制止了她。

    “云兮，你可知郑将军身怀绝技？”琏王对云兮说道。

    “我知道，郑将军武功高强，内力十分深厚！那日在河边，郑将军只用折扇这么轻轻一横，我的脖子就痛了好几天！”云兮用手比划着横划过脖子。

    “果真有此事？”郑素急忙说道，“姑娘可否受伤？让姑娘受苦了，在下内心实在惭愧！”

    “没——事儿的！”云兮的舌头发硬了，吐露出了朦胧的醉意。“来，兄弟，干、一杯！”

    云兮端起的酒碗不停地颤抖着，酒水不断地溢了出来。

    这回，琏王也不劝云兮干了。他和郑素对饮起来，一连痛饮了好几碗酒。

    阿紫终于回来了，她不停地用抹布擦着桌子上的酒水，将餐桌收拾得干干净净。

    “云兮，你不知道，郑将军的箫声乃高句丽一绝！将军不如为姑娘吹上一曲！”琏王兴致高涨地说道。

    “卑职遵命！”郑素接过徐内人递来的竹萧，凝了凝气，便开始吹起箫来。

    清脆而悠扬的箫声响起，整个营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全神贯注地听起曲子来。

    琏王摇头晃脑，跟着郑素的调子不断地轻声哼着。过了一会儿，他在徐内人耳边耳语了几句。

    那徐内人站起身，在玉席后边的箱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的梨型物来。

    云兮认得这种东西，那是一种乐器，名叫笙。

    琏王和郑素对视了一眼，开始吹起笙来。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那合奏曲子的声调忽高忽低、忽强忽弱，让人既感到天高云淡的空旷与雄壮，又感觉到潺潺流水的细腻与温柔！

    云兮听得兴起，干脆站起来，走到营帐中央，跳起了轻盈的舞步。

    “来呀，阿紫，徐内人，我们跳舞吧！”云兮眨巴着弯弯的眼睛，热情地拉起了阿紫的手。

    阿紫迫于无奈，只好跟着云兮七扭八拐地跳起舞来。

    男人们终于吹累了，停下来再次举碗狂饮。

    “不如我来为大家唱首歌吧！”云兮自告奋勇地说道。她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阿里郎》。

    云兮的嗓音很美，清脆而干净，尤其适合唱一些优美的民歌。

    “会唱的请一起来！”云兮的情绪无比高涨，她一边用手拍着节拍，一边吆喝起来。

    那甜美高亢的声音，把一直面无表情的徐内人都感染了。

    琏王和郑素也醉意朦胧，他们来到云兮身边，跳起了动作夸张、豪放的舞蹈。那张牙舞爪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徐内人和几名侍女也扭起了身姿。裙摆飞舞，卷起阵阵风儿。

    那徐内人的舞技果然好极了，轻盈而飘逸，文雅而欢快，十分迷人。

    “来，姑娘，臣妾也想向你敬酒！”徐内人跳得兴起，随便端起一碗酒，仰头便干了。

    云兮见状，忙端起一碗酒“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渐渐地，云兮看见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她使劲揉了揉眼睛，想尽力保持清醒。

    多日的郁闷，今日竟释放得酣畅淋漓。云兮还在给自己斟酒，也不找他人，独自喝了起来。

    没有了歌声、曲声，场面开始安静了下来。

    云兮突然好想哭，不知道是哪根肠子牵动了她的脆弱。在酣畅淋漓地释放之后，她竟然泪眼婆娑。是悲，是喜，还是对亲人充满愁绪的惦念？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琏王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用手托起云兮的下巴。他看见了她那双盈满泪水、楚楚怜人的眸子。

    他瞬间就被瓦解了、崩溃了！他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让她的小脸蛋紧紧地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轻轻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后背……

    郑素见状，迟疑了片刻，便转身悄悄地走出了帐篷。几名侍女也悄悄地跟了出去。帐篷里只剩下了徐内人和拥抱在一起的琏王、云兮。

    云兮觉得天旋地转，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那个散发着温热的胸膛，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她沉沉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陛下，让我来吧！”徐内人扶起云兮，将她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一步一步地挪向帐篷门口。

    “你要把她弄到哪里去？”琏王冷冷地问道。

    “臣妾这就打发军士送姑娘回府！”徐内人回了话。

    “糊涂，她已经醉成这样了，不必再折腾！过来，让她睡在这里！”琏王指了指自己的玉席。

    徐内人戚了戚眉头，只得转身将云兮扶了过去。

    琏王推开了小餐桌，扶着云兮躺在了绣花枕头上：“徐内人，你且退下吧！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可是，陛下，这位姑娘喝醉了，臣妾还是留下来照顾她吧？”

    “有寡人在此，何必啰嗦！”

    “是！臣妾告退！”徐内人赶紧退出了帐篷。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