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装B的人 第一季降落之前 第七章 街头诗人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在这段掐着手指过日子的时间里，我们都改变了。我再次见到柚子的时候，我发现他真的开始在实现他的梦想了。他说过的，他的梦想是做一个成功的商人。现在他是一个商人了，只是我一直觉得他应该是在街上随便找个地摆地摊的那种商人，还谈不上成功，但是出乎我的预料的是，他不是，他稍微更成功一些，具体的说是更体面一些。他在街上租了一个小店卖衣服。

    他的生意还不错，我去过一次，我去的时候他正忙的不可开交，我没有多打扰他，甚至没有让他发现我去过了。我通常都不喜欢和自己的好朋友做生意，我觉得生意是一个贬义词，用在朋友的身上是玷污友谊之举。

    生意，本来的意思是生活着的意义，但是慢慢的被我们这群愚昧无知的人类改变了它的含义。

    现在的生意总是利益的代名词，既然和利益搭上边了，就没有办法谈友谊了，不谈友谊了就不算是朋友了。而如今我们的世界就是如此的奇妙，大家都喜欢伪装，假装是朋友，然后从朋友身上刮利益，刮来刮去，如今这个社会的羁绊被刮得越来越薄。这不，我刚从朋友那里买了一件200块钱的外衣，刚回到家，地瓜问我是不是在柚子店里买的，她前几天去柚子店里的时候，看见了和这件一样的衣服，100块钱。我顿时就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就去柚子店里买了。宁愿让自己人骗，也不能让外人骗啊，真是愧对了那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告诉地瓜，我这件衣服80块钱。

    地瓜看了看，说，其实我觉得最多值30块钱。

    我觉得不会吧，说的这么玄乎，从两百一下子到三十了，但是我要装作淡定，我说，二十块进货应该可以买到吧。

    地瓜从衣柜里拿出她的包，说，其实生产商出售只需要十块钱。

    我掐着手指算了算，按照这个价钱的话，我能买二十件了，我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柚子一心一意要卖衣服。地瓜说，我们去街上逛逛，今天平安夜，街上肯定很热闹。我拉开窗户，对面的房子已经基本完工了，正有人在拆外面的塑料架。

    街上的人很多，石井的平安夜显得格外的漂亮。人们在广场上放了一颗很大的圣诞树，上面装点着像是一颗结出发光果实的树。地瓜说，我们照一张像好不好，做一个纪念。我说你和麦瓜照一张吧，我很少照相的。很显然麦瓜也不喜欢照相，但是在地瓜的强制下，委屈的照了一张。

    我从小就很少照相，我甚至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过去。我觉得过去的事情，就像是我们曾经穿过的鞋子，你确实已经穿过了，但是现在你拿出它来，你会发现，它已经不属于你了，即使上面刻着你的名字，你也无法再次穿上它了，尺码早就对不上了。地瓜还是拖着我照了合影，她说我不合影就是不给她面子，一个男人不给女人面子是很没面子的事。于是我就给足了地瓜面子，今天晚上照了一百多张照片，我发誓这是我一辈子照过的最多照片的一天。整天城市闹哄哄的，但是这样有一种喜庆感，本来想叫番茄和柚子一起出来的，但是地瓜说这会儿还不知道人家在做什么呢，说不定他们在和他们的朋友玩，如果我们过去就显得尴尬了，为了避免尴尬，我们就没有去。地瓜的话提醒了我，为什么他们在和朋友玩，而我们就不和朋友玩呢，这是一个谜。我问地瓜在这里是不是应该有很多的朋友，毕竟地瓜家是在石井市的。当然，我并不知道城市里面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是不是也和我们乡下的孩子一样，一大伙人四处跑去玩。我记得在我小时候，经常带领一大帮孩子去玩，去我们隔壁村的大河里游泳，后来又一个伙伴被淹死了，之后我们再也不敢去了。其实说具体一点不是淹死的，是被沙埋掉了永远的被埋在了河里。

    以前那个村的河里有挖沙的船，由于他们把河里面的沙都挖走了，河就变得很深了，在挖过沙的地方就很容易发生坍塌事故，我的那个伙伴就这样掉下去被沙埋掉了。后来他们家的人去河里面找尸体，找了一个星期都没有找到，悲痛欲绝的他的家人煽动村民把挖沙的船只赶走了，自从那个时候起，再也没有小孩敢去河道里面游泳了。

    除了游泳之外，我们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爬山。或许是这样吧，对于乡下的孩子来说，是没有什么游乐场，没什么新鲜的高科技玩具，但是我们得到的快乐远远不少于那些高科技能带给我们的快乐。在我们镇的背面有一座山，很少有人会去那里，因为那里的山路很不好走，大人们经常教育我们，那座山不能去爬，因为山里面居住着野人，会吃人的野人。那个时候我们一边向大人们点头表示我们不敢去，一边在想，这些大人们真够胆小的。其实山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野人，因为我们悄悄的去过N次了。

    那个时候我告诉我的伙伴们，世界上没有什么爬上的山，没有什么下不了的水，珠穆朗玛峰都有人上去过，为什么这个小山我们不能上去，这只不过算是一个小土丘而已。我的话一下子得到了伙伴们的赞同，在这群孩子里面我很快就树立了威信。我在那个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发表言论的时候，只要顺着人们的欲望说，一定会得到响应，并且得到威望。

    当然在我们乡下是这样的，城市里面的孩子怎么样，我丝毫不知。我问过地瓜是怎么长大的，地瓜说，她们小的时候一刻也没有闲着，练过小提琴，练过钢琴，练过芭蕾舞。我说，你怎么不练点有用的东西。地瓜说，我们当时都觉得练这些有用啊，谁知道自己长大了以后就不再喜欢小时候做的事了。

    我们小时候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去游乐场玩玩，或者偶尔跟着爸爸妈妈去旅游。但是你知道吗，我小时候跟爸爸妈妈去旅游的时候，他们竟然也让我带上作业，一边旅游一边做作业。你说这都是什么狗屁教育方式嘛。

    我看着可怜兮兮的地瓜说，我深表同情以及哀悼。

    地瓜说，你说，假如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会怎么样？

    我说，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回到家后，地瓜把照片洗出来贴满了我们的墙壁，我感觉回到家的时候，总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而且都是自己的眼睛，怪可怕的。地瓜说这样更好，能时时刻刻的看到我。我说，那你洗澡的时候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你，你习惯吗？地瓜说，我早就习惯了，难道你没有发现在浴室的门口面也有几张我们的照片吗？

    当我跑到浴室，看了看，发现在门的背后真的有几张我们的合照。

    我告诉地瓜，这样太意淫了。

    地瓜说，大家淫才是真的淫嘛。

    我说，我是没有关系了，反正都是烂人一个，家人怎么说我都可以。

    地瓜说，我也一样。

    我说，你才不一样呢，你爸爸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不能给他抹黑。

    地瓜发火道，你没头没脸吗？

    我斜视了一眼地瓜，说，你再喊响一点好不好，楼下的大妈还没挺清楚呢。

    地瓜说，以后你少跟我提我爸的事，不然我就跟你没完。

    我说，他怎么你了？把你养这么大呢。

    地瓜说，不管，你不要提就是了。

    我忽然之间想起那个丝瓜来，自从我去杂志社工作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的心病有没有治好了。我好奇的问地瓜，那个丝瓜现在怎么样了？

    地瓜说，疯了。

    我以为地瓜还在生气，我说，好啦，我不提你爸就是了，他到底怎么样了？

    地瓜重复了一句，疯了。

    我说，你不要赌气好不好？

    地瓜说，我跟你说真的，他真的疯了。我说，怎么会呢，不就是个心病嘛，找你们领导解决一下，向大家说明一下就可以了嘛，怎么非要搞疯为止呢，真是可惜了一个人才啊。

    地瓜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的想法太单纯了。

    原来那天我离开了电台之后，丝瓜一直没有等到什么领导的接见。后来地瓜告诉王主任，下面有人在等他，王主任见到丝瓜后，安慰了一番，然后就当事情没有发生一样，再也不理了。领导都只这幅德行的，一出事就推责任，一有事就不负责任，一没事就显得很有责任。而自从那天以后丝瓜每天都去电台下面等，时间长了，丝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那里等了，只是记得每天都去那里等几个小时，却从来没有人过问他，为什么每天都要来这个地方等待着什么。他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变得越来越傻。之后就真的成为了一个傻子，工作也没有了，整天在街上游荡，偶尔有人剩菜剩饭的他就捡来吃。

    我不想说这是一个名族的悲哀，这样显得有点夸张了，但是我不得不说，活着这个混沌的世界里面，我们处处都要学会保护自己，来自这个社会的太多太多方面的残刀利剑不停的从四面八方袭来，我们稍有不慎就会受伤，或者丧命。

    我问地瓜，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吗，怎么把人都弄疯了。地瓜告诉我，她跟她爸爸说过了这件事，但是她爸爸让她不要管这些事，所以地瓜和她爸爸也闹翻了。地瓜说，电台的那些破领导好像都是故意不想搭理这件事似的，真是个龌龊的年代，除了自私就剩自私了，这些人啊。

    听着地瓜叹息式的说话，我没有任何言语，我拿着一本杂志，封面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用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我对地瓜说，你有多久没有回家了？

    地瓜说，我这不是在家吗？这里就是我的家，不是吗？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