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7风雪中的母爱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这天，花园里的阵阵鸟叫声给了辛追灵感，辛追连忙命人在花间架起了古筝，弹唱起来。鸟儿听到古筝的声音非但没有被吓走，反而与辛追的曲声和鸣。

    下人们从来没有见到如此奇的景象，都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跑出去围观。鸟儿看到有那么多观众更加得意更加卖力地唱。

    这场音乐的盛会，直至太阳上到半空才散去，而也优美的旋律却永远留在听众的心中。

    辛追的皮肤很嫩，最怕被太阳长时间晒，长时间的紫外线侵入皮肤里，辛追的皮肤就会长红疹子，瘙痒难当。

    程水瑶一直给辛追撑着纸油伞，直至回到屋内才收起伞，并细心地为她擦去人上细细的汗珠。

    出过了汗，辛追就浑身不舒服，她一出汗就要沐浴。

    内殿与外殿隔着屏风，下人们焚好檀香，炉香就在浴池边，香烟缭绕，氤氲四散。除了檀香的味道，还有不各种各样花的味道。

    那个浴池，足以容下十多个人，香烟四绕着整间屋子，花瓣在水中畅游生娇。程水瑶为辛追轻解罗纱，当解去最后一件时，那一个醒目的枫叶形的胎记映入了她的眼帘。

    辛追赤足行入池中，那温暖而清澈的水将她全身包围起来，那种美妙的滋味，使得她整个人都像是飘入云端。她忍不住轻轻呻吟一声，阖起了眼帘。

    朵朵火红的玫瑰花瓣慢慢地游着，游向辛追的周围嬉戏着，有的已偷偷爬上了她丰满的胸膛。

    程水瑶过去给辛追擦背捶背，辛追舒服之余，忍不住问道：“水瑶，这捶背好舒服，你这双手真巧。”

    “这都是跟我娘亲学的，我奶奶在世的时候，我娘亲每天都那样侍候她。其实奴婢生的一双只是粗手，只会干粗活，倒是夫人一双巧手王琴棋书画样样精，天下女子谁人不佩服。”程水瑶笑道。

    辛追摊起双掌，细细地看，“我这双手真的有那么好吗？我这双手什么都改变不了。”

    “夫人要什么有什么，丞相对夫人又那么关怀备至。难道夫人还有心事吗？”程水瑶似乎察觉出了辛追心里的隐隐，但到底是什么事令夫人如此皱眉，她实在想不出来。

    “我能有什么心事，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的一生，知足了。”辛追长长叹了一声。

    “夫人，你手臂上的这个枫叶形是天生的吗？”程水瑶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自从我懂事以来就有了，我一直觉得它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你说呢？”辛追转过头去问程水瑶，辛追有预感，这个胎记是父母亲唯一留给她有纪念的东西，就像刘盈身上也有一个这样的枫叶形胎记。

    程水瑶连忙点点头，道：“夫人当然是身份最尊贵无比。”

    “不，我的出生和你一样，也许还不如你，不如任何一个人，我连自己的父母是什么人，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辛追尽量放松了四肢，漂浮在水面上。温暖的水，就像是一张床，香气扑鼻，让她觉得舒服得很。

    “如果，奴婢是说如果，如果你的父母来找你，你会怎么样？”程水瑶一边细细站在池边看着辛追，这样舒服的浴池，让她羡慕死了。

    “就算他们还肯认我，我也不会认他们，当初是他们抛弃我在先，现在我已经不再需要父爱，需要母爱。”辛追冷冽地道。

    “是，是，是。”程水瑶连忙点头道。

    父母遗弃了妹妹在大风雪中，确实是够狠心的，若果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永远都不会原谅这样的父母。古语云：虎毒不食儿。就连自己女儿都能狠心抛弃的父亲，根本不配为人父亲。这件事最无辜的除了那无缘的妹妹以外，还有母亲，她日日夜夜都在痛苦和悔恨中度过。

    程水瑶当然无法确定辛追是不是她那无缘的妹妹，但看她一提起父母亲就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吓得她不敢再痴心妄想攀亲了。

    日子就那样过了几天，有一天，天上飘起了小雪花，这是长沙今年第一场雪，百姓们都欢庆着瑞雪兆丰年。

    程水瑶正在厨房里给夫人炖滋补汤品，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侍卫道：“程水瑶，外面有一个妇人要找你。”

    “妇人？”程水瑶沉吟着，来了相府这么久，以往到这里来找她的只有爹爹，妇人，着实让她想不透。

    程水瑶正好看到牛大婶走了进来，程水瑶便笑道：“牛大婶，我家里来了人，你帮我看一下这个灵芝炖鸡汤，我去去就来。记住了，这才刚开始滚开了，小火慢慢炖就可以了。”

    “又是你爹爹来问你要钱吧？水瑶，你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牛大婶同情地道。

    “没事的，这里是相府，他不能将我怎么样。记得帮我看着啊，谢谢你了，牛大婶。”程水瑶走出了两步，然后回头对牛大婶嫣然一笑。

    牛大婶在府里可算是个大好人，大家有什么不懂的麻烦的都可以找她，她对刚进府的、年轻的人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程水瑶像一阵风一样冲出府门口，在漫天飘雪中，她看到了母亲，她的头上落满了白雪，瘦削的脸被冻得通红，她身上只穿了两件单薄的衣服，衣服上还有好几个补丁，她身子有些瑟缩，更显孤清。她低着头不断地哈着气想要呵暖那一双长着厚厚茧子的手。

    程水瑶先是呆住了，然后大叫了地声：“娘亲，你怎么来了？”

    娘亲见了她，高兴地奔了过来，但她因为年老体衰，腿脚不灵便，跑起来跟别人走路一样的速度。“天气冷了，娘想来看看你，不知道你够不够被子盖，够不够衣服穿？”

    “娘，这里是丞相府，女儿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倒是你，要下大雪了，你还行这么远的路出来，你知不知道女儿会担心你的。”程水瑶道。

    “下雪了，我拿些布出来卖，就顺道过来看看你了。你要是缺钱跟娘亲说，娘亲刚卖了布有钱了。”筱月凤脸上堆满了笑容。

    “娘亲，这几个钱你好好地收着，自己买衣服穿，别不舍得花，哪有这样的，织布的人没衣服穿，种田的人要饿死。等女儿赚了很多很多的钱，女儿将来要给娘亲买很多很多的东西。”程水瑶怜惜地握着母亲冰冷的手，这一双手，曾经牵着她走过了多少春夏秋冬。

    “娘亲这一生没有多大的寄望，就希望看到你们姐妹能够平平安安，就心满意足了。”见程水瑶那么孝顺，筱月凤心里暖洋洋的。

    “娘亲，早点回去吧，这么远的路你要小心点，天黑了就不好走了下雪路滑。”程水瑶实在不忍心看到母亲如此劳碌，这一切都是一个钱是在作怪。

    筱月凤看着程水瑶，吱吱唔唔了几声，迈不开步子，却又说不出话来。

    “快回去吧，别担心我。在外面我会照顾自己的了，娘亲你也好好保重身体。”程水瑶以为是母亲不舍得自己，连忙又道。

    筱月凤站在那里，始终望着程水瑶。

    “娘亲，你还有什么事吗？”程水瑶道。

    “我想去看看她，就看一眼，可以吗？”筱月凤终于细细声地说道。

    程水瑶先是呆了一下，然后道：“娘亲，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入相府的，夫人不是随便人能见的。”

    “水瑶，娘亲就看一眼，看一眼娘亲就死心了，你想个办法吧，这是娘亲一生的心愿，否则娘亲一生都会有遗憾的。”筱月凤扯着程水瑶的衣服激动地道。

    “娘亲，这……让我再想想吧，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出来，好不好？”程水瑶思考了一下，才道。

    筱月凤拼命点头，只要能让她见到想见的人，要她怎么都行。

    程水瑶知道此刻辛追夫人一定在第一楼练字，便直接到第一楼去找她。

    程水瑶进到第一楼，果然看到辛追在里面，程水瑶道：“夫人，你在习字？”

    辛追头也不抬，只是专心习字，轻轻地应了一句：“你都看见了。”

    程水瑶上前道：“夫人今天写的字如疾风，如劲草，浑然天成。”

    “你觉得跟相爷的相比又如何？”辛追挑眉道。

    “相爷的书下笔苍劲有力，夫人的稍有相差，苍劲有余，流云有加。”程水瑶道。

    “你好像很懂嘛，这幅字就赐给你了。”辛追大笑起来。

    “谢夫人赐墨。”程水瑶谢过后才将墨宝卷起。

    辛追放下笔，托着腮邦子沉思，利苍写出来的字也许天生就那么淋漓尽致，苍劲有力，他金戈铁马征战沙场多年，也许便注定了他有非凡的气魄与过人的神力。

    程水瑶道：“夫人，今天是下雪节，外面大街上大家都在庆祝呢，很热闹的，不如我们也出去瞧瞧吧。”

    “算了，我讨厌下雪，冷冷的。”辛追淡淡地道。

    “不冷不冷，一点都不冷，而且很漂亮，就像满天的白花瓣在飞，美伦美奂。”程水瑶比划了个夸张的表情。

    “既然你说得那么好，那我姑且出去看一看。”辛追站起来道。

    程水瑶高兴得连忙道：“夫人，披上斗蓬。”

    辛追披着一件火红色的斗蓬，带有宽大帽子的那种，能从头到脚地遮住，那鲜艳的颜色仿佛能把寒冷的冬天都赶走。

    筱月凤在相府门外盼啊盼，望啊望，终于看到一个全身红色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程水瑶就跟在她后面毕恭毕敬地走着。

    一直走出了门外，那个大红色的身影全身都被衣服罩住了，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程水瑶像是没有瞧见筱月凤，只是低着头一直往前走。

    筱月凤有感觉这个人就是辛追夫人，于上她跟上了两个人。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