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场 十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闻仕琰转身走过去，蹲在王家明面前，冷冷的看他痛到极处时，控制不住抽搐的样子。

    “琰哥……”王家明惨白的脸色泛着青，冷汗涔涔的表情里挣扎出一丝笑来，“琰哥最大的弱点，就是心不够狠。今天你逃出命来，下次就未必有这么好运了。”

    “这算什么，人将死其言也善么？”闻仕琰的表情依旧冰冷。

    “那我就再提醒琰哥一件事，关于文森特。”王家明依旧笑着，只是此刻的笑容里再没有曾经的捉摸不定，看在闻仕琰眼里，更像是加入ICPO以前，有个清爽的小男孩，喜欢笑，喜欢读书，喜欢小娴。

    依稀还在开满玫瑰的花园里，五岁的王家明顺着花匠的木头梯子爬上围墙，朝着隔壁院子清脆的喊：“小~娴~~~出来玩~~~~~小~娴~~~~~~”

    六岁的闻仕娴从房间里跑出来，后面跟着六岁的闻仕琰，一边跑一边喊：“今天该你当强盗了，我跟小娴抓你！”

    流年飞逝，不觉间竟已二十几年过去。只是物是人非，曾经的墙头院落依旧在，人却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

    收拾起不断涌出的过往回忆，闻仕琰面无表情的从背包中翻出药用纱布，给王家明的断腕处做简易包扎：“你先忍一下，我们马上送你到医院。”

    王家明摇了摇头，看着闻仕琰在灯光下绷紧的侧脸，眼神不知不觉温暖：“琰哥，你听我说，文森特并不是军火和毒品走私的主犯，他只是个中介人，真正的制造和交易方，都另有老板。”

    “我知道。”闻仕琰头也不抬，把纱布缚紧，打上死结，“文森特再大的能耐，也调遣不了这么大数量的阿富汗雇佣兵。你放心，上头已经有动作了，中亚和东南亚的计划同时启动，去执行任务的人，我们都认识，你师兄和小师妹。”

    王家明的眼神亮了亮，不由微笑：“琰哥还真放心啊，这么机密的情报也敢跟我说。”

    闻仕琰没理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家明：“起来，你得自己走，不会给你武器，一会枪弹无眼，你要顾好自己的命。”

    “等一等！”王家明喊住闻仕琰，“琰哥，我还有一件事。”

    正在检查剩余弹药的闻仕琰和红三一起回头，看着脸色惨白的王家明，看他在昏黄的光线下慢慢的绽开一个微笑：“给我一枪，杀了我。”

    闻仕琰猛然握紧了微声冲锋枪的枪身，眼睛里要喷出火来，转身瞪住那个虚弱的人。红三在一旁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

    王家明的眼光在面前两个人身上流连了一会，继续说：“我不想上法庭，不管是秘密法庭还是公审法庭，也不能上，琰哥，不能让小娴知道。”

    如果被审判，就文物造假和走私这两条，已经足够引起社会舆论注意，毕竟涉案人是大英博物馆的精英文物鉴定师，这样的新闻要是发布出去，只怕要引起世界范围内的轰动。

    而他们的亲友和家人，又怎么能瞒得过？

    闻仕琰握住枪杆的手已经爆出青筋来，牙根咬的死紧，只听见对方还在说：“琰哥，我不是朱莉亚，我不怕秘密法庭的非人折磨。只是小娴，我宁愿她知道我的死因是不明车祸事故，这样对她，对我们，都会好一点。”

    “对不起，又让琰哥痛苦了一次，等我下去以后，如果能见到朱莉亚，我会告诉她你现在很好，比以前还好。就是，还是这样心软。”王家明微笑着对闻仕琰说话，眼神却慢慢转向红三，“求你成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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