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场 十一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猛然间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的红三心头一震，情绪顿时难以言喻的复杂起来。这就是人类，衍生了各种情感的人类，自私，却又有亲情大爱，冷酷，却又对着自己珍爱的对象毫无保留。

    红三几不可察的在嘴角扯出一丝笑：这些愚蠢，却又真正可爱的人类。

    “闻仕琰。”红三没有看组长，语气郑重的开口，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接下来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要记住。”

    闻仕琰一怔，还没意识到她要干什么，已经直觉预感不详，只见这个女人拔出格洛克手枪，打开保险，上前几步把枪口抵在王家明的额头上。

    “谢谢。”王家明垂下了眼，低声的说，“以后能不能帮我照顾小娴，对琰哥好点？”

    红三眼神暗了一下，没有回应他，转身看着已经脸色大变的闻仕琰，紧紧的盯着，眼神冷峻。指尖扳动，枪响。

    闻仕琰合上了眼，闭上心底汹涌而出的大恸，血腥味铺天盖地，一枚弹壳落下来，当啷一声，弹跳着滚在脚边。

    血还温热着，在王家明身下迅速扩散，闻仕琰踩着血迹走过去，在他身前蹲下，默默的合上了那双再也没有生命的眼睛。

    一只触发型袖珍型手雷从王家明的右手里滑落下来，骨碌着滚到墙边，停住。没有爆炸。

    红三静静的看着闻仕琰站起身来，猛然朝墙壁挥出一拳，便头也不回的朝安全通道口走去。

    或许那一拳，他是想揍向我的也说不定，红三想。回头再看一眼躺在血泊中生息全无的人，又或许，他最想揍的人，是你。

    抱起几件武器朝安全通道追过去，走几步却又停了脚，弯腰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把白墙皮上那几点新鲜砸出的血痕仔细刮干净。

    楼道里远远传来闻仕琰的抱怨声：“喂，你还在磨蹭什么？”

    声音一如往常的欠扁。

    红三笑了笑，再没有回头看，抱起武器冲进了楼梯间里。

    闻仕琰血迹斑驳的背影就在前面，离着三步远，红三保持着这个距离，安静的跟在组长身后，听见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说：“出卖了朱莉亚的叛徒，就是王家明亲手解决的。”

    红三一怔，追上去几步，沉默着拉过闻仕琰的右手，那里还在滴血，皮开肉绽。

    从背包里掏出药用纱布，上面还沾着一点腥红，王家明留下的。红三避开了眼，开始包扎组长的砸伤。

    闻仕琰看着光干活不说话的组员，仿佛忽然恢复了生气一般，又有了调侃她的心情：“女人，直接拿拳头轰男人下巴的，还算是女人吗？”

    红三麻利的替她老大手上缠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手指一用劲，在伤员的手背上打了个漂亮的纱布蝴蝶结，神色不动的说：“我不介意再轰你一拳，来证明我货真价实是个女人。”

    闻仕琰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举着他那只造型华丽的爪子哀号：“女人！算我拜托你！至少在给别人处理伤口的时候要温柔一点吧？！”

    红三哼了一声，不为所动，拉开他的衣服口袋开始往里面塞弹匣和手雷，塞完了拍一拍手，眼皮子也不抬的，昂着头继续向前走。

    只剩下闻仕琰独自立在原地，嘴角好一阵抽搐，然后下了什么结论似的，愤愤吐出两个字：“女人！”

    女人在楼梯上安静的走着，身后跟着她的行动组长。窗外原本乌漆麻黑的天，这时渐渐亮了起来，午夜时分，阴沉的乌云散尽，星星三两点，中间一轮皎洁的月。

    闻仕琰看着窗外难得宁静的夜色，自言自语般喃喃：“其实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他们的姐弟恋。”

    “我知道。”红三的回应平静而温柔。

    “小娴只是运气不好。”

    “嗯。”

    “……”

    “……”

    “你要走去哪里？”

    “……组长是你，你才是行动方向的安排人。”

    “可是，你一直闷着头往下走，我以为你有目标呢。”

    “……请吧，组长大人，请带路。”

    组长笑嘻嘻的越过组员，顺手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再揉一揉。红三捂着又被蹂躏的头说：“迟早被你打成智障。”

    智障是什么，能吃么？

    闭嘴啊，老实带路！

    可是一直都是小三你最吵……

    都叫你闭嘴了！

    暴躁暴跳的声音外加很明显是被揍了一记的闷响，两个人在这个厮杀过后血气弥漫的生死场里一路向下，前方是越来越深沉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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