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公文雪片一般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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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源远到衙门的时候，兵部一片祥和，有人在推牌九，有人在喝茶聊天，有人在掷色子，有人在打屁……

    “奴家年方刚二八，花枝一样好年华，被哥哥一眼，看得奴家啊，脸儿红，羞的如同那三月的桃花……”

    动人的小曲和乐声，隐隐从后堂传了过来。

    “挺热闹的，连歌妓都到爷的衙门来唱小曲了，不知道召了几个粉头，够不够他们分的。”

    康源远带着几个贴身的侍卫走进衙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景象，似乎建安城即将到来的暴风雪，和这些人毫无关联。

    “大人来了，尚书大人驾到！”

    终于有人发现，在他们身后兴致勃勃观看他们赌博，和他们一起听暧昧小曲的那位，就是他们的正经主管，兵部尚书奚大人。

    “大人，卑职叩见大人。”

    众人跪倒一地，其他房间的人听到声音，也急忙牺牲了他们的娱乐时间，纷纷跑出来跪倒给康源远见礼。

    这公务时间，他们在衙门赌博聊天喝茶，是法纪所不允许的，而在处理公务期间，在衙门招妓，虽然只是几个歌妓，那可是重罪。

    康源远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唇角高高翘起，好，很好，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打扰各位的兴致，罪过，万望各位莫要见怪才是。”

    康源远很低调很和蔼，很谦虚很可亲。

    “大人，卑职等知罪，大人息怒，求大人开恩。”

    众人低头，额头几乎碰触到地面，这他们以为大人怎么也得下朝之后，才能到衙门来看上那么一眼，督促他们处理公务。他们都研究算计好，如何给康源远一个下马威了。

    结果，没有想到康源远来的还是早了。

    因为康源远没有去上早朝，因此此时到来，颇为令这些人失望。算计好的下马威没有给康源远，却被康源远给了他们这些人一个下马威。

    兵部要是没有几个奚家的人，事先不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他能这个时候才到，抓住这些人的痛脚吗？

    “这几个妞嗓子不错，从那个楼子召过来的？”

    “大人，您要是喜欢，卑职一会儿给您送到府上去。”

    一位下属赶紧讨好，这位年轻的大人，可是还没有家眷呢。要不要把他的妹妹，介绍给这位大人见见？

    “有眼色，从什么地方看到本官看上这几个妞的？”

    康源远和颜悦色，似乎对那几个歌妓很感兴趣。

    “大人，卑职知罪，卑职治下不严，请大人赐罚。求大人念在卑职初犯，给卑职一个机会，卑职知

    罪，卑职知罪……”

    “砰砰……”

    一个人连连磕响头在地，衙门处理公务的时间，赌博、招妓、饮酒，哪一条都够他喝一壶的，足以令他丢官罢职，被下入牢狱之中。

    要是这位大人心血来潮，再查查他有过什么错，有无账目不清，办事不利，贪污受贿什么的，他就别活了。

    周围的属下们，也明白过来，都纷纷连连向康源远磕头请罪，再也不敢说其他的混账话。

    刚才要把歌妓献给康源远的那个下属，也明白过来，这大人是在压着火呢。建安城谁不知道，这位三少爷是拼命勇三郎，敢一个人独自闯入日盛国数十万大军之中去亲自刺探军情，险些丢掉一条小命。

    这建安城谁不知道，这位温文尔雅的大人，颇有乃父之风，狠辣冷酷的手段，在笑的最温柔最甜蜜的时候，才会使用出来。

    此刻，康源远和蔼可亲的笑容，落在他们的眼中，让他们不寒而栗，不由得想起过去这位大人的种种手段和狠戾，从心底发寒颤抖。

    康源远盯了这些人片刻，转身向大堂走了过去，升座大堂坐在正中，唇边仍然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温柔笑意，只是那笑意落在众人的眼中，何异于阎罗爷的微笑，会要命。

    几个歌妓悄然就想溜走，她们溜到衙门口就被人拎了回来，绑了起来扔在大堂外的廊檐下，忍受寒风刺骨。

    康源远不说话，有人从后堂将公文搬了过来，把其中一些公文堆积在他的桌案上，他伸手拿起公文不疾不徐地看了起来。

    “啪……”

    康源远甩手，手中的公文雪片一般飞舞，重重打在下面官员的脸上。

    “噗通……”

    “噗通……”

    大堂上传来一片参差不齐的下跪声，众位官员都双膝重重落地，跪伏在地，深深低下头。

    “大人息怒，大人恕罪……”

    众人请罪哀求的声音，在大堂上久久回荡。

    衙门乃是国之根本，每日从早晨到中午的时间，是处理公务的时间。中午有午饭时间可以休息，下午要处理公务到傍晚，这段时间内，东陵国有律例，衙门中的官员，不得随意出去游走、饮酒、赌博、招妓……

    犯有违反者，严惩不贷。

    这几条，他们这些人这一会的功夫，就犯了三条重罪以上，贬谪是恩典，罢官是轻的，下狱都有可能。

    此刻坐在大堂上的那位年轻尚书大人，是建安城有名心黑手辣，温文尔雅背后，手段的狠戾和多变，早已经在建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本来康源远离开建安城的

    三年，应该淡出建安城这些人的视线。

    奈何他是叶天擎最为宠爱的儿子，外放几年中，他的事迹也多有流传回建安，屡次提升官职，从一个小吏成为地方一方的大员。

    三年后归来，众人万人瞩目，目光都落在这位曾经被相爷最宠爱的三少爷身上。

    宗正寺少卿的位置，康源远坐了没有几日，就处理了唐嫣然事件，这件事情也令建安城的官场，更看清楚了这位三少爷的手段和狠辣之处。

    不久之后，被提升调任来到兵部做了侍郎，不算是太高的官职，在康源远这样年轻的年龄能坐到这个重要的位置却不是侥幸。其后征讨日盛国，这侍郎大人，尊贵的相府三少爷，不惜以身犯险，独自潜入日盛国几十万大军之中刺探军情，险些丢掉一条小命。

    消息传回建安城，群臣们几乎不敢相信这个消息，那位身份颇为尊贵的三少爷，没有必要那样做。

    凭借相府的权势，他自己的才华和能力，他只需要做好本职的事情，就可以一步步晋升，无需拼命。

    那件事后，拼命勇三郎的美名，东陵国无人不知。

    一个能对自己都如此狠的人，会对别人，对想为难他，想和他作对，违法乱纪的下属如何？

    众位官员额头几乎碰触地面，谁也不敢抬头去看一眼上面康源远带笑俊秀的脸。

    这位大人，他们的主管上司，是有名的笑得越温柔，出手越狠要命的那种人。

    “大人，卑职等知罪，求大人开恩，给卑职等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卑职等恳求大人开恩。”

    为首想领头为难康源远，给康源远一个下马威的官员，匍匐在地低声下气的哀求，他们违反了东陵国的律条，康源远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们治罪。而这位尚书大人即便是想弄死他们，也不会留下一点后患和痕迹。

    康源远不说话，他的沉默让跪在下面的众人心中发慌，有些人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想到奚家的权势和能力，想到康源远的那些手段，他们从心底发寒畏惧。

    康源远还是不开口，目光从堆积如山的公文，跪在下面的那些下属身上扫过。

    “大人，上个月初五，林大人在衙门公然招妓，耽误了东海军情奏报……”

    “上个月初七，王大人在衙门设宴，歌舞升平，导致运往东海的军需晚了一

    天……”

    “上个月初九，李大人因家中娶小妾，设宴三日，兵部一连三日无人管理处理公务……”

    “上个月初九，李大人收受礼物共计……”

    “上个月初十，王大人……”

    康源远的身边，有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一条条地念了出来，所读之事，皆是诸位兵部官员这一个月来所犯的律条，收受贿赂礼物、渎职、招妓、饮酒、懈怠、耽误军情等等重罪和小过，一样都不曾放过。

    这个小册子中所涉及的人，几乎囊括了整个兵部大部分的官员和下属，很少有谁不在这个小册子上。

    康源远闭上眼睛，靠在背后的椅子上。

    很硬，不舒服，他扭动了一下身体。

    有人急忙从后堂找来厚厚的锦垫，为康源远铺在座位上和身后，康源远满意地点点头，身边这几个贴身的侍卫，很懂他的心。

    靠在椅子上，康源远一言不发，读众位官员罪状的人，用缓慢低沉的语调，将众人的罪过，一句句念了出来，声音在大堂上回荡，众位官员的心，是拔凉拔凉地，胜过此刻冬季的冰天雪地。

    他们那点过失，无论大小，都被收集在这个小册子中，无一遗漏。

    “砰砰……”

    磕响头的声音，在大堂上响起，随着一个人重重磕头在地，众位官员一起磕头在地，同时用这样的方式向康源远请罪求饶。

    “大人……”

    有人想说什么。

    “闭嘴！”

    康源远一声冷哼，令所有的官员都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听着康源远身边的人读他们的罪状，越听心越寒。

    “大人，这些只是一个月来兵部诸位大人们做过的事情，之前的太多，小人若是读出来，恐怕读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当、当、当……”

    康源远用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地敲击，每一下都如同敲击在众人的心头，令他们魂飞魄散，战栗不已。

    “大人，这些诸多诬陷虚妄之词，请大人莫要随意听谣言和传闻才是。”

    为首的人那位官员，依仗是林家的人，还想用如此的理由和借口推脱过去。

    康源远笑道：“以为本官没有切实的证据，会把这些拿出来读给汝等听吗？”

    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陷入绝望的境地，那些小的过失不算，若是拿出其中的几条重罪，他们这些人都该丢掉官帽，被下人牢狱之中审问清楚。何况刚才大人身边的人说过，这些罪状，还只是一个月来收集的，以前的罪状不曾拿出来宣读。

    他们的心，彻底被击碎，匍匐在地六神无主，这位年轻的尚书大人，国舅爷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立威了。

    “然则大人是要将卑职等都治罪吗？”

    为首的林立微微抬头，略带挑衅的目光落在康源远的身

    上，看到康源远唇边的笑意，幽寒冰封般的眸子，不由得低下头去。

    “大人，卑职知罪，卑职罪该万死，求大人开恩，给卑职一个机会。此后卑职定当尽心竭力为大人效命，再不敢有丝毫的疏忽懈怠，大人开恩，大人开恩……”

    “砰砰……”

    有几个聪明的官员，以头重重顿地，哀声求饶请罪。

    林立的主意是法不责众，这些人可没有几个干净的，身上多少都有些罪责，若是康源远要追究起来，将众人处罚，这兵部的衙门，估计就该空了。

    康源远再有本事，一个人可也难以将兵部支撑起来。

    他更知道，皇上只给了康源远三天的期限，命康源远处理好兵部堆积多时所有的公务和公文，否则就要重重处罚康源远。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敢如此大胆向康源远挑衅，公然想为难康源远，给康源远一个下马威。

    在他看来，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本该是他的。

    他在兵部多年，熬到了如今的位置，本以为凭借林家的势力，借助后宫林太妃的能力，还有三皇子的力量，未来不久之后，兵部尚书的这个位置，就是属于他的。

    不想东陵国变天，那个他垂涎已久的位置，被皇上给了这位年轻的三少爷。

    他不服，不甘心，和康源远相比，他自以为在兵部的时间，比康源远的年龄少不了几年，凭什么如此一个年轻的小子，就能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成为他的主管上司？

    林立咬牙，只要挺过敷衍过了三日，很有可能，皇上就会因为康源远处理公务不当，渎职懈怠等过错，贬谪了这位年轻的尚书大人，甚至罢免康源远的官职，那样兵部尚书的位置，还是属于他的。

    令他恼火的是，那些官员们本来答应的极好，要跟在他的后面摇旗呐喊助威，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刻，却如此胆怯地磕头求饶请罪，让他心中不满。

    “为首必办，这胁从吗……”

    康源远拉长了声音，唇边笑意冷冽如刀，这些是要整治的，只是如今他还要榨取这些人的剩余价值。

    “大人，求大人开恩，给卑职等一个机会，卑职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聪明的官员们都看清楚了一件事，无论三日后皇上如何处置他们这位尚书大人，在三日之内，就在今日，这位大人就可以先处置了他们。

    何况，昨日在朝堂之上，皇上虽然盛怒呵斥处罚了康源邦，也只是罚了俸禄，降了爵位，官职可没有丝毫的变化。

    三日之后，也许皇上对这位大人，会同样的处罚，那样他们的未来将

    是一片灰暗。

    “三日，足够爷折腾了，三日之内，爷就不信不能令们这些混账，脱上几层皮！”

    轻柔的语调透出说不出的狠戾杀机，康源远微笑着，比此刻外面冰雪更寒，比刀剑更犀利的目光，从跪在地上的官员们身上扫过。

    “爷的话就放在这儿，就算三天后皇上一怒之下杀了爷，爷也有的是办法，让们给爷去陪葬。何况，们这些混账就以为，皇上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办了爷，让们得意吗？”

    众人身体不停地颤抖，这位大人是毫无顾忌，明人不说暗话啊，明晃晃地威胁他们，把话说透说绝了。

    这位大人，就是拼出一身剐，也要带着他们一起去，这份狠戾他们没有人敢怀疑。

    康源远的狠，不仅是对别人，对他自己的狠，才是令这些人最心寒的。

    外放的三年，康源远在闽地的所作所为，他们是清楚的。

    “大人，求大人开恩，卑职一切遵从大人的吩咐。”

    有人想到，他们这位大人，回京之后就入宫觐见皇上，被赐宴寝宫。后宫如今唯一被皇上独宠的娘娘，就是这位大人最心爱的妹妹，和这位大人的关系是最好。

    至少，无论康源远觐见皇上的那夜发生了什么事，看在那位娘娘的面子上，皇上亲自赐宴在寝宫。

    他们可没有如此大的面子，再分析康源远的话，可能就如康源远所言，皇上绝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重办了康源远。看在娘娘的面子上也好，忌惮相爷也好，顾忌奚家的势力也好。

    皇上顶多也就可能如处罚康源邦一般，贬谪康源远的爵位，罚了康源远的俸禄，可动不着康源远的一点筋骨。

    “一个月前的公文，到如今尚未处理，还有之前的公文，也摆在这里，们这是在晾爷的面子，还是渎职懈怠，对皇上不满？”

    康源远一句话，将矛盾和罪名，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们是朝廷的大臣，皇上的臣子，爷上任之前的公务，仍然未曾处理，是对先帝不满吗？一个月来的公文，也堆积在这里，们是要谋反还是对皇上不满？”

    众官员不由得瘫软在地。

    （本章完）

    A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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