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二百四十一章 老伯爵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当来到顶楼时，这层的温度已经会让人感到生理上不适，切萨雷记得上一次回到这里时便已经有了低温的现象，但绝没有如此夸张。

    迈上最后一阶台阶，走上较为宽敞的平台，那座豁大的骑士雕像依旧，只是空气中仿佛飘着一层薄薄的雪花。

    大概是空气中的水分被冻结所产生的现象，让切萨雷甚至看不清太远处的东西，抱起了肩膀忍不住的打颤，自己的耳朵都被冻得发红发痛。

    “这里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室内会这么冷？”

    切萨雷问着，可无论是安德尔先生还是银发的女孩伊洛娜都在刻意装傻回避着这个问题，其余人则更是无视着切萨雷，只负责将他往深处的房间押送。

    寒温透过衣料直接触及男孩的皮肤，呼吸都在这奇异的温感下变得沉重，每一口气息都像是被冻结的白雾缓缓从切萨雷的嘴巴中释放出来。

    湿气凝结成微小的冰晶落在了男孩的头发和衣服上，就连睫毛都渐渐凝上白霜。

    家族的人士们目送着切萨雷最后的路程，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踩在冻结的地板上与大片的乌鸦狂吠的声音相互回应。

    它们成群结队地在窗外盘旋，将一个窗口染得漆黑又扑向下一扇窗，又似乎在寻找着一个漏洞，要成群地扑进室内似的。

    走到伯爵的卧室门前。

    切萨雷也终于知道那所有的寒意的来源。那扇威严的房间大门已经被霜冻铺满了一层厚厚的冰面。

    原本的花纹被印在冰层当中，它们就像是被暴风雪凝固的瞬间，将寒冷之气永远的铭刻在了大门之上。

    而那些肉眼可见的寒风正从门框的缝隙当中向外蔓延，仿佛此时的门内已然置入另外的空间，打开门后将会看到一座雪山或是被暴雪席卷之地，但总之绝不像是一间卧室该有的样子。

    安德尔先生戴上了厚重的毛手套才敢去握住把手，浑身的肌肉绷得很紧，又加上旁边几人的帮忙才勉强将大门拉开一条缝隙。

    这正是当这缝隙出现之时，大片大片的碎冰从门上摔落，落在了坚固的地面变得粉碎，锋利的边缘几乎要划开切萨雷的鞋子。

    匈雅提伯爵就在里面？在这冰天雪地当中？

    切萨雷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论调，哪怕站在门外他的身体都快要被冻得僵硬，怎么可能会有活人能在这种致命的温度下生存。

    可事实就是如此，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那扇门才终于打开了一条足以让人侧身通过的宽度，安德尔先生挥手示意让切萨雷进去，显然所有的问题都将在里面得到揭晓。

    犹豫了片刻，克服了身体本能的抗拒，刚要迈步向前却又被身后的伊洛娜轻轻拍了拍肩膀。

    女孩的表情呈现出复杂的情感，没有抬起头与切萨雷对视，只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默默地说着。

    “请多加小心……别输在这里。”说完伊洛娜向后倒退了几步，似乎她护送的使命到此也就结束了。

    切萨雷并不能完全理解女孩所谓的别输的意义，是别输给体内的菌丝吗？但总之这份好意切萨雷能够理解，其它所有人都站在了原地，接下来的事情明显是让切萨雷自己独自面对。

    对着伊洛娜点了点头，切萨雷环顾四周看见家族内的所有人士纷纷垂下目光，只有窗外盘旋的乌鸦还在活跃个不停。

    深吸了一口让喉咙发痛的凉气，侧着身子钻进了大门，进入了伯爵的卧室。

    冷，出奇的冷。

    任何感官都会被寒温冻结，就连血管里的鲜血都要被这低温凝固似的。

    切萨雷只觉得呼吸变成了一种极为痛苦的折磨，空气进入口腔，像是无数根细小的尖针作祟，它们刺入喉道直穿肺腑，在体内的温度下融化在肺子里形成积水。

    房间里没有灯，但四周的墙壁挂满了冰晶，让落地窗投射进来的月光格外明亮，只是寒意让皎洁的月光显得有份说不出来的凄凉感。

    切萨雷记得上次进到这里时，大批的家具都已经消失不见，而这一次，就连尽头那张睡觉的床都不见了。

    只剩下一块家具被挪开后的白印上覆盖着冻霜。

    空旷的房间给人的观感显得更大了，乌鸦的啼鸣在其中泛起回响，整齐的一排落地窗都如同冰面，而其中一扇则被厚实的木板封住，似乎曾经由于某种原因而破裂。

    成群结队的乌鸦从排排落地窗外飞过变得更为明显，遮天蔽日数不清个数。

    它们的身体在月光下混为一色，如同一片漆黑的云层横空而过，羽翼扇动之间又似如寒风呼啸，叫声响彻云霄，阴沉而嘶哑。

    散落的羽毛在风中飘扬既是黑色的雨幕，盘旋已久却迟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待切萨雷回过神时身体已然被冻得僵硬，向前迈进的脚步停下了，脚底似乎与地板冻结在了一起，身体的肌肉也似乎结上了冰霜，使不出一点的力气。

    在进入这房间之后不出半分钟，血肉之中的温度被尽数抽走，就连想逃都来不及了。

    感觉血凉了，呼吸出去的气同样是凉的。

    瞬间变得虚弱已然不再是最大的问题，而是自己的意识也随着低温变得模糊僵硬，渐渐地，快要忘记自己回到这里的目的，只是渴望着合上眼睛好好的休息……

    房间正中央比记忆中多出来一个不大的桌台，硬要形容的话，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躺在上面，上面铺着几块看似柔软的布料，但试图掩盖住的，则是下面已经被冻成冰的血迹。

    切萨雷渐渐也要结冰的思维无法去思考这个东西出现的意义。

    他看向桌台的旁边，看见了那个老人家的身影……

    匈雅提伯爵背对着自己，身上披着一件笨重粗糙的斗篷盖住了全身上下，就连阵阵的寒风都吹不动他的衣摆。

    和记忆中的一样，伯爵佝偻着腰，隐约露出的肤色惨白，像是死了有一阵了。

    手拄着一根顶端带着乌鸦头骨的手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