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证据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随着鲜血与更多颜色的污秽液体四处喷溅在旁边几人的身上的同时，男人的一颗眼珠也从眼眶中带着大量说不清的鲜红线条崩了出来，从被吓傻的邦妮身边飞过。

    说不清是巧合还是某种注定般地落在了她带来的那本圣经之上。

    落在了上面自然翻开的一页，眼球的视线也恰好地落在刚刚两人还谈论过的一行字上。

    [恶人必亡]

    待凯撒从这可怕的一幕中缓过来神来时，那约翰神父早就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成为了一具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他的四肢弯曲狰狞，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死去，试图挣扎地抽搐，想要站起身来。

    但那具砸碎了他脑袋的巨大十字架并不愿给他这次机会，又再次地倾斜向着神父的身上倒塌。一边是伊洛娜及时的护住了邦妮，另一边则是雷纳德眼疾手快拉住了凯撒的肩膀，将男孩的身体拉起并向后远离了几步。

    轰隆一声巨响，裹挟着血腥味的呛鼻烟尘四散飘起，几乎弥漫在了整座小教堂当中，这地方的每一寸都在剧烈地摇晃，像是教堂本身发出的嘶吼。

    而当烟尘散去，约翰神父被压住的尸体便不再挣扎，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眼看着这一幕发生，在场的几人独属邦妮的心情最为复杂。

    就如同她曾说过的那样，邦妮从未想过复仇的事情，并未是忘记了父母的死因，而是从未想过自己真的会有机会见证凶手的报应到来。而如今见到了约翰神父的死去，邦妮并没有感受到大仇得报的快感。

    只有心里空落落的伤感让邦妮终于不再强忍着情绪，想起了曾经和父母在一起的生活，想起了曾经拥有过美好的回忆，不光是身上的伤痛的发痒，更是对于爸爸妈妈的思念让邦妮难以承受。

    先是抽咽了几声，接着发泄般的仰面大哭了起来，眼泪浸透了红肿的眼眶，接二连三的流过脸颊，滴答落在了被血染的鲜红的白衣服上。

    哭声掩盖住了教堂之外的天空之中某种鸟儿的尖啸声，那是夜鹰的声音，它们发了疯般扇动着翅膀，在白日里追逐着某个看不见的猎物，高声地鸣叫，激烈的争抢，以锋利的爪子划破它们同伴的羽毛或眼睛。

    直到其中的一只抓到了心心念念的猎物，发出类似于人类嘶哑可怖的笑声，一边撕咬着什么，一边带着猎物飞向天空的尽头，飞向那阴森的林间深处，让可怖可憎的声音远去，再也不会回来。

    那具木头的十字架也在方才撞击当中碎开了几个明显的裂口，凯撒才在睁开眼后惊讶地发现那教堂的标配竟然意外是空心的，而真正的重量，来自于里面隐藏的真相。

    大量的钱币从十字架当中翻涌而出，哗啦啦不止的响声让凯撒完全愣在了原地。

    那里面装得满满都是钱财，很快便将约翰神父没有脑袋的尸体淹没了起来，掩盖住了满地的血迹和污秽，甚至盖住了身边几人的鞋底。

    雷纳德见此情景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

    “神啊......这里到底有多少钱！”他惊叹着，而伊洛娜则更是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财聚集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做梦，而且是一个极其夸张又离谱的梦。

    只有凯撒最先从这一幕当中镇静了下来，事已至此也只能另寻其它的办法。

    只不过就当黑发的男孩准备就此离开这座满是腥臭味的小教堂时，又隐约地似乎看见在那具空掉的十字架里面，还静静地躺着几封纸质的文件。

    似乎是直觉驱动着自己的身子慢慢踩在了由钱币堆出的小山之上，伸手摸向那些仍旧想要躲在黑暗处的东西。

    拿出其中的一张摊开查阅。

    上面密密麻麻详细地记录了许多陌生又或是有所听闻的名字，包括大量的时间，地点，以及一个数目可怕的金额。

    还有大量的信息让凯撒渐渐明白了这些纸张的作用，也明白了为什么神父如此笃定没有人能够轻易地找到这些。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没有人会相信一名神父会掏空他的信仰，作为自己藏污纳垢的角落，而这些因意外而重见光明的纸张，正是凯撒来到这地方所要寻找的证据。

    单论结果来说，约翰神父死了，而要找的东西也找到了，那位狐狸女士——沃尔佩菈夫人的要求凯撒全都做到了。

    然而在场的几人离开这个地方之前却都没有说出半句话来，就连一向话多的雷纳德，也保持着一份沉重的静默。

    只有邦妮委屈至极的哭声不断，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几个小时之后。

    属于正午的时间已经过去，此时来到了下午近黄昏的时刻，凯撒几人早已经离开了小教堂。

    约翰神父的尸体被从钱币堆中挖了出来，身体没有了半点的温度，只成为了一具冰冷的肉块。

    那巨大的十字架也被搬开丢向了一旁，和另外几个士兵的尸体堆积在一起，那些人的头上戴着狼头形状的头盔，正是之前守在教堂的卫士们。

    只不过显然在他们回到这里时，也同神父一样发生了某种可怕的意外，成为了具具陪葬的尸体。

    如今将这座小教堂占领的是另一伙穿戴铠甲的士兵们，他们的脸上戴着形状古怪的铁质面具，面具上夸张凸起的鼻梁似雄鹰的鸟喙般模样，眼部是细小的孔洞，看起来冰冷无情之中带着些许的恐怖。

    那些人踩在原先守卫们的尸体上四处翻找着些什么，用剑刃劈开座椅，撬开地砖，又或是不断地将已然摇摇欲坠的墙面扒下一层皮来。

    但戴有铁面具的骑士们无论如何努力，也似乎没有从这座破败的小教堂内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渐渐地，骑士们开始失去耐心，其中一位将手中的圣经粗略地翻找了一遍，随后失望地摇了摇头将书本丢向了旁边的地面。

    莫名咳嗽了几声后，慢步走向那具神父冰冷的身体旁，以半跪的姿态俯下身子，仔细地打量起了那具尸体。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约翰神父，你把那些纸到底都藏在哪里了？”

    对着尸体的自言自语自然是得不到任何回应，但那名骑士似乎从那具胸腔都被压扁了的尸体上思考出了某种可能，抬起手来，慢慢地将系在自己脸上的铁面具摘下，露出面具后凶恶的嘴脸。

    他的面容已经不再年轻。

    头发被剃得精光，只剩下乌青的发根颜色。

    深棕色的眼眸很是锐利，那男人的脸上布满了战斗的刀痕和伤痕，甚至盖住了脸庞轮廓的线条，只能隐约察觉他的脸色很差。

    又似乎由于某种食欲不振让两侧的脸颊微微向内凹陷，大把粗糙的胡须几乎盖住了他的嘴唇，也盖住了更多的旧伤。

    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扭过头去，看向了那具和尸体们堆积在一起的巨大十字架，看着里面空心的结构中只静静地躺着几枚硬币，伸手摸向自己脸上的胡须，表情在思考中若有所思。

    只不过还不等他想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又一名从教堂二楼走下的铁面具骑士目标明确地直奔他而来。

    “格里福内骑士长，我们把二楼的每一个角落都已经检查过了，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公爵的情报有误？”

    那名刚刚下楼的骑士汇报着，面具下的眼睛也不禁向着约翰神父尸体的惨状瞄上几眼，但也只是觉得恶心便稍微停顿了一下声音。

    很快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阿斯托图大人肯定不会喜欢这个结果的......我们回去该怎么解释？我们杀了科隆纳家族的士兵，就是为了赶到这里见证一个意外死亡的神父，连半点收获都没有。”

    说着，那名铁面具骑士懊恼地摇着头，身上的铠甲发出金属摩擦的噪音。

    而被称为格里福内的骑士长则仍旧仔细地观察着小教堂内的每一处细节，目光不断地偏移和旋转着。

    似乎并没有将另一名骑士的声音听入耳中，沉默了片刻才由于控制不住的咳嗽声被迫将意识带回到了话题当中。

    “不......不可能只是意外那么简单。”骑士长说话间突然捂住了嘴又痛苦地咳嗽了几下，再次将手拿开时，他的手掌心内多出了几道血迹。

    旁边的骑士见状想要上前搀扶，可又被骑士长挥了挥手，示意无需在意自己。

    随后骑士长低下头去，看向地板上满是淤泥的印记当中，可有着不少不同于他们这些士兵尺寸的鞋印。

    其中有些的纹路和形状不像是普通的平民百姓穿的鞋子，还有一些的尺寸更小，似乎来自于年纪不大的小孩子。

    “有人比我们抢先了一步，他们带走了那些文件，必须要在明天天亮之前查清这件事，不然.....”

    说到一半，骑士长顿感不适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胸甲的位置，挣扎着想要把接下来的话语说清，但喉咙已经开始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