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死期已至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从刚才被袭击的那一刻起，凯撒就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又见到了一位故人，却又难以形容那份感受。难道乌鸦的启示代表着老伯爵？可如果是将伯爵位置托付给自己的养父，又为何会想要将自己留在这黑暗里。

    带着慢慢的疑惑，凯撒眯起眼睛仔细看向了对方的脸。

    而紧接着，男孩所看见的东西令他终身难忘，那被阴影所包裹住的......竟然是一面镜子。

    当然会觉得熟悉，因为凯撒见到了自己的脸，一样的穿着，一样在嘴角留有疤痕，金色的双眼残酷中带有一分嗤笑，唯一的不同便是他的身后摆动着一条毒蛇的尾巴，在凯撒惊愕的视线中，只见另一个自己渐渐倒退到更远处的黑暗里。

    他诡异的笑着，似乎并不觉得他这次失手有多么可惜，从对方的嘴里还发出了与凯撒一模一样的嗓音。

    “你很快就会回来的，你死期已至！”

    喊着叫着，对方的脑袋开始向后旋转，本应该是后脑的位置竟然转出了一只渡鸦的面孔，抖着脸上漆黑的羽毛，眨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张开硕大的鸟嘴最后嘶吼着。

    “永不复生！！！”

    话音一落又于空间内不断回响，像是还有千千万万个自己接二连三的嘶吼。

    而凯撒也在光芒将万物吞没之前，见到了眼前的自己正在发生某种古怪的变化，从对方的脚底开始泛起了金属的光泽，一点点向上，于白光的照耀下呈现出黄金的颜色，双腿，小腹，整个躯干以及脖子上那渡鸦的脑袋在最后都变成了黄金。

    完全成为了一尊黄金的雕像。

    所有的噪音都安静了下来，无论是黑暗还是光明混在了一起像是一记重拳砸在了凯撒的头顶，让男孩昏昏沉沉的眼皮很重，像是刚刚睡醒似的睁不开眼睛。

    直到耳边一个带来安全感的声音从弱到强一边边的呼唤着自己。

    “大人？大人！醒一醒，别往黑的地方去！往光里走，往光里走！！！”梅丽珊德女巫那嘶哑难听的响动在凯撒此刻的脑海中却变得无比悦耳，简直就是天籁，主要是因为她证明了自己已经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里。

    凯撒动了动左手的手指，感受到了泥泞又冰冷的土地。

    微微的用力将自己的身体从地面上撑起，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竟然正面朝地的倒在了泥地中，身下压着已经破烂不堪的布娃娃，右手放在了那本母亲给自己留下的圣经上，身前仍是那团燃烧着的篝火，熟悉的烧焦尸体，熟悉的倒十字标志。

    只是尸体被长时间的烧着难免有些蜷缩四肢，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指着地表之下的箭头。

    难怪会在刚才说不出话来，凯撒稍微更清醒一点之后立刻发觉自己的嘴里吃了一大口的泥巴和沙子，几乎完全把嗓子堵的严严实实。

    恶心的感觉促使着男孩跪在地上连连作呕，将大块的泥土和石粒吐出去之后又用袖子干净的部分清理着舌头，但难闻的异味始终环绕在口腔内，恨不得现在就赶回城堡好好的洗一个澡。

    沉闷又痛苦的呼吸着，抬起手来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

    “梅丽珊德......我睡了有多久。”凯撒问着，测过脸来看到了女巫脸上的十只“眼睛”，那副恐怖又写满担忧的样子似乎对眼下的状况也感到十分的意外，像是条站立的大蜥蜴似的尽可能弯曲她的躯干，尽显出女巫的歉意。

    随后恭敬的对伯爵回应。

    “大概有五分钟，大人。”

    “五分钟？”凯撒困惑不已的表情难以接受这个答案，冥冥之中就觉得自己刚才好似经过了极其漫长难熬的岁月，说是度过了一生都毫不夸张，至少三天之内不想吃任何的肉类，大概未来十年都不想再接触任何的巫术。

    凯撒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发现记忆中被撕裂折断的伤口和骨头竟然都完好无损，除了摔在泥里让薄嫩的脸皮划出了几道血印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实际的创伤，就连外层的衣物都没有遭到破损。

    想着果然只是幻觉而已，复杂的心情不清楚自己应该感到幸运还是遗憾。

    就在凯撒缓神志之时，梅丽珊德女巫忍不住好奇的小声对凯撒问道。“您在那地方都看见了什么？有没有遇见到您的爱人，您的亲人？”女巫语气略微的急促，似乎急切的想要得知自己巫术的成果如何。

    但凯撒在听见她的发问之后只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不......我没有遇见她们，也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们了......”生死离别本就是不可能重新相见的事情，凯撒经过了这一遭慢慢的也接受了现实，不再抱有什么令自己冲动的幻想。只是一边回忆着刚才的经过，又不禁想起了那团阴影中的“镜子”。

    想起了那和自己的相貌一模一样的怪物所吐露出的话语。

    “但是女士，我好像预见了......”

    凯撒自言自语的低声嘀咕着，犹豫的停顿了一下语气，但回忆起真实到可怕的经历，幻觉中的绝望和恐惧像是卷土重来一般流通男孩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那份被撕扯的疼痛，那份被万物所抛弃的黑暗。

    不知所谓的怪物，不知所谓的暗示，以及目睹自己的身体变成一尊黄金的雕塑，所有的一切此刻化为了寒意让凯撒不禁浑身打颤，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发抖，想要抱紧自己。

    而后又以悲伤的声音说道。

    “我预见了......我的死期。”

    夜晚的空气陷入了沉默，天空中的月光朦朦胧胧隔着浓雾散发着光晕，或许是神明不忍将星辰占为己有，偶尔也有几颗闪烁的星星露出了面容，散着微微的光。

    风儿吹动树梢沙沙的响，顽强的虫子也在寒冷的季节中保持着鸣叫，如此柔和的乐章是唯有生者可以享受的奢侈。

    时间也差不多了，哪怕夜色凄凉，但这地方毕竟还是翡冷翠的市内公园，难免会有些流浪汉经过。待的时间越久，越有被外人发现的风险，想着想着......凯撒便也不再去想更多，以尽快的速度收拾好两样宝贵的信物，同时让自己早已麻木的双腿重新站立起来。

    抖了抖身上的灰土，凯撒最后望着快要燃尽的篝火长叹一口气，似乎想要将所有的不安通过这一口气抛出体外。接着转身便要和梅丽珊德转身离开，想要快点回去城堡重新打理一遍自己，趁早重新调整好状态，以便忘记所有可怕的经历。

    然而就当凯撒刚刚迈出一步之时，就觉得有尺寸不大的东西从自己外套衣服里掉落了出去。

    金属的质地陷进了淤泥里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响。

    不安直觉令的凯撒脊背袭来阵阵凉意，瞳孔颤栗着，与身边的女巫一同低头看去。

    掉落在地的是一枚怀表。

    一枚精致的，镂花怀表。

    两人身后的篝火就要燃尽了，最后的火舌在冷风中做着无谓的挣扎，发了疯似的在那个可怜的尸体上寻找着仅剩不多的燃料，就连捆绑尸体的铁丝都被燃断，让那快要没有人形的家伙掉落下来，碎裂成了无数的炭块。

    火焰的颜色从鲜艳的橙红变为了嵌在尸体里的暗红。

    最后的几束火苗轻轻的摇曳仿佛也认清了要与世间告别的时刻，轻微的噼啪声尽显它的不舍，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最终化为了几缕厌恶在夜空中慢慢消散。

    只剩下了一堆散着温热的灰烬，在平静的树林间诉说着其残忍的遭遇，可被更加无情的风儿一吹便散在了空中，而光与热则融入了大地与暮色，后人谁又能知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唯还有脚步声微微作响，紧接着消失又或是禁止。

    世界不仅漆黑，而且仿佛被蒙上了半透明的面纱，让万物都显得模糊不清。

    待一束油灯的光亮再次燃起时，周围所被照亮的景色已经不再是公园里的枯木树林，而是换成了在寒冬里依旧能够富有生机的松树林。

    地点更换为了圣三一学院的西面，一片很少有人踏足的松树森林。

    而提灯者是一位戴着黑色兜帽的银发少女，“鸦群”的猎魔人服饰与黑夜融为一体，加上伊洛娜脚步轻盈，如鬼影般穿行自如。光芒刚照亮前行的道路不久，少女便又立刻用厚重的黑布将光源包裹，以避免会被其它人所发现。

    以最短的捷径去往森林中间的圣女塔。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伊洛娜对于路线轻车熟路，更记住了所有白袍门徒的巡逻路线。夜里来往会比白日里轻松许多，那些所谓的门徒看似严谨，实则也只是为了完成公务，只要不撞到他们的脸上，一点微微的风吹草动他们也根本不会在意。

    偶尔从伊洛娜身边经过的巡逻人员自带灯光，少女躲在草丛中或是树后将其一一避让，同时他们所带来的光芒也正好可以为伊洛娜指明方向。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