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杀人的眼神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处于无知的人们还是想要赶在可怕的事情发生之前尽可能的谋得任何一点点的利润，也好似让集市上的氛围多出了一份突出的暴躁，人们不像是在讨价还价，更像是要为鸡毛小利大打出手，乱作一团。

    嘈杂的声音有些打断了哈蒂的思绪，让少女的脸上短暂地浮现出不悦。

    但很快又重新调整好了语气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

    “但活生生的人不同，别说是晚了一夜，就算是晚了一分一秒都有可能擦肩而过，然后再也寻不到了，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哈蒂微微地扬起脸来与凯撒对视着，语气也变得更加严肃认真。

    “整整一个晚上，你都是带着要杀人的眼神。”

    听着哈蒂小姐话音刚落，凯撒直接忽然间寒芒在背冰冷刺骨，身子骨禁不住的打了个冷战，可环顾四周，两侧的车厢门紧紧闭着，哪有一丝的寒风吹了进来？于是凯撒下意识地避开了少女的视线，眨了眨眼睛又用力摇了摇头。

    要杀人的眼神？自己真是那么想的吗？这就是自己心中给予的答案吗？

    凯撒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然而就在他恍惚的期间，只觉得自己正乘坐着的马车慢悠悠地沿着路边停靠了下来，就当凯撒想要侧过脸看向窗外的街景之时，耳边却优先传来深邃又明亮的钟声——

    来自拉格朗齐修道院的神圣钟声。

    这座修道院不算是庞大，但足以容纳几百人的信仰，巴洛克式的建筑风格普遍高大而华丽。不过这地方的历史相当的久远，那些通体由或深或浅颜色的巨型石砖块垒砌而成外墙并不像是一座宗教场合该有的样子。

    瞭望塔，放箭孔，还有许多大规模冲突留下的刀痕，想必在很久以前这里与其是修道院更像是一座坚固的小要塞。

    不过随着和平时期的到来，人们不再需要它抵御外敌，于是便在高高在上的瞭望塔上修建了一个又一个的十字架标识，让曾经布满鲜血的石砖也能在神明的仁慈下迎来新的洗礼。

    好似坍塌的石拱门再也没有重修的痕迹。

    仿佛寓意着众生无时无刻皆可以步入神明的怀抱，只需沿着祥和的石板路面步步前行。身边排排整齐的常青松树受到天气的影响一片灰蒙蒙的景象，针尖似的叶子上挂着寒霜。

    弯弯绕的小路绕过了圣母与圣子的雕像，将人带到了修道院的主体建筑之前。

    抬头仰去，近在眼前却再也看不清那建筑的全貌，天上好似下起了雾，又或是人眼中带有一丝的污浊。厚实的墙壁隐于视线，唯有那几扇好似不透光的窗户在半空中幽幽地飘着，以及钟声依旧在肉眼所不能及的地方悠扬回荡。

    沉重的门扉向外开启着一条足以让行人进入的缝隙，残酷的风由此吹入室内发出“呼呼”的响动，犹如鬼哭狼嚎般的渗人。

    凯撒与哈蒂小姐先后侧身挤入修道院内。

    空旷的大厅异常的朴素，没有翡冷翠教堂里那种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感觉，镂刻在门框以及四周墙壁的花纹都快要被时间岁月完全磨平，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平凡的就好似走入了平常百姓的家里，无非是更大更宽阔一些。

    左右两边各是一条走廊，而正前方则是通往楼上的宽大阶梯。

    靴子踏在地板上传来阵阵的回音，没有陷阱，没有伏兵，深处不知哪来传来神圣的颂歌，还有一位蹒跚挪步的老修女恰好在门厅经过，也并未理会两位擅自进入的访客。

    实在太过于顺利，也是实在的冷清，以至于让凯撒有点不太适应。

    正了正衣领，又抬起双手拍击面庞来让自己提起精神来，免得太过于紧张惊扰到这里的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环顾四下也无任何负责接待的人员，凯撒只好清着嗓子迈步朝着那位老修女走去。

    “早上好女士。”

    凯撒恭恭敬敬地叫住了那位老修女，面对着长辈笑意和善且欠身鞠躬行礼。

    而那位披着黑白色的修女长袍的老人闻声也立刻转过头来，毫不夸张的说，那老婆婆的面相简直都快要年过百岁了。

    头发被白巾包裹着，脸上布满的皱纹将双眼挤成了一条微乎其微的缝隙，嘴里也好像不剩下一颗好牙，苍老的嘴唇包裹着牙床似乎在慈祥地发笑。

    难怪刚才凯撒和哈蒂进门时，这位老人完全不看向门口，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耳朵已经听不见两位年轻人的脚步声。

    听不见，不说话，也好像什么都看不到。

    小老太婆只是好似隐约觉得有人站在她身边，左歪歪脑袋右歪歪脑袋，最后才意味不明的抬起头来朝着凯撒的脸庞傻乎乎地笑了几声。

    完全不像是能够正常交流的样子，也让凯撒略微觉得有些尴尬。

    “您好？女士！能听见我说话吗？”凯撒又提高了嗓音重新叫了一遍，就当他无奈地想要放弃之时，却突然瞧见了那位老修女紧握在身前的双手里似乎拿着什么……

    那是，一朵白蔷薇？凯撒认识那种花，层层洁白如雪般的花瓣泛着淡淡的粉色，于细腻的纹路中显露。

    那花儿绽放的绽放的样子着实美丽，但也让凯撒诧异不已。

    如今的寒冬岁月里哪里来的蔷薇花？难道是被施了魔法做成的标本？而且那老修女紧握着花朵下方的荆条，荆棘的刺好似全都扎进了她脆弱又干瘪的手掌，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不愿将那朵花松开。

    而此时此刻，那位老修女忽然间将脖子倾斜，扭头看向了通往二楼的阶梯。

    苍老又漏风的声音从她那没牙的嘴里微弱地发出，她突然莫名的说着——

    “玛格丽特，有人来找你了。”

    凯撒不清楚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眼前的这位老修女真的确确实实说出来的玛格丽特的名字，就仿佛那双已经老到看不清路的眼睛认出了自己，还顺便窥视了自己的心灵，得知了此行的目的。

    这可要比哈蒂小姐这一路上的推理还要夸张百倍。

    “什么？你怎么......”凯撒不解，可那老修女刚一说完却又转过身去拿着那朵白蔷薇花脚步蹒跚地离开了，只留发懵的黑发男孩呆愣在原地。“等一下女士，我还有问题！”

    呼喊并没有让那位老修女止步，像是声音根本没有传达到对方的耳中。

    只好在凯撒已经见惯了怪事，既然人已经到了这里，管它意味着什么都没有退缩的道理。

    胸腔内提了一口气，侧过身去两步便登上了台阶，朝着刚才老修女看着的二楼跑步前进，无需过多的猜想，童年时的那位家庭教师玛格丽特女士。

    那位给母亲带去毒药的凶手，就在这座修道院的二楼，就在最后近在咫尺的距离。

    然而就在凯撒已经快要去到二楼时，身处在楼梯的一半却忽然听见身后哈蒂小姐的声音叫住了自己。“嘿！伯爵。”差点忘了哈蒂小姐一直在跟着自己，凯撒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却瞧见空中有什么在闪闪发光的小东西被朝着自己抛了过来。

    凯撒一把将其接在了手心里，打眼一看是把做工精细的匕首。

    那匕首的外形精致而奇特，虽然带着一层又薄又轻特制的刀鞘，但刀部的形状酷似一只鹰隼尖锐的鸟喙弯曲出恰到好处的幅度。

    刀柄的颜色是深沉的黑，中间带有一条银色的线条，底端镶嵌着一颗价值不菲的绿宝石，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刀身与刀柄颇为完美地融为一体，整体来看又好似是一根能轻易剥开血肉的鹰爪，轻便又灵活，无论是用来防身还是暗杀都是把相当不错的武器。

    朝着身下望去，刚才那位老修女已经不知去向完全没了踪影，而哈蒂小姐则站在楼梯下完全没有再继续跟上来的意思，鹰爪式的匕首也显然是哈蒂小姐抛上来的礼品，随后对着凯撒淡淡说道。

    “有备无患，小心别死在这了，伯爵。”

    说完，哈蒂小姐的鼻尖在空气中轻轻地嗅了嗅，来自门厅左侧的长廊里正传出刺鼻的药水味，闻起来像是酒精。修道院中自然不会有人喝酒，那么酒精的用处便只剩下了一种，那便是用来治愈伤员。

    两人毕竟要找的目标不同，奇妙的巧合也该到此结束。

    就当腰分道扬镳各走一边之时，凯撒打量着手中的礼物将其插在了自己皮革制的腿环上。

    “如果是我这边最先解决的话，我会在修道院的外面等你。”凯撒微笑地说道。“我接受你的好意，哈蒂小姐，不过我并不擅长替别人长时间保管珍贵的东西，这算是前车之鉴，也为了回去的路别太孤单。”

    说完，凯撒并没有原地等待哈蒂的同意或是拒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向着楼梯上方走去，向上走去，直到背影完全没于二楼的平台之上才让脚步声也彻底消失。

    送别了凯撒，哈蒂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停顿了片刻，随后娇嫩又可爱的冷哼了一声，甩开上衣的衣摆侧过身去朝着一楼左侧的长廊深入而去。文学度 www.wenxued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