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妈妈爱你

(文学度 www.wenxuedu.org)    风似乎停了，窗帘也不再摆动。

    肉眼所见的一切都完全静止了下来。

    母亲抬起一根手指抚摸着凯撒嘴唇上被刀划破的疤痕，小声的问了一句“疼吗？”见到凯撒抽噎着摇了摇头，就像是小时候的他不小心摔破了膝盖，故作坚强的样子一模一样。

    大概也是想起了许多的点点滴滴，让母亲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尖抽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温柔的笑意来温暖凯撒那已然被冻结已久的心灵。

    “看来我不在的时间里，你受委屈了，切萨雷......对不起，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听着母亲的歉意，凯撒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也随之被瞬间攻破，摇摆不定的神经再也无法让他再强撑下去，让男孩喉咙里的哭声变得更重了起来，他想要反过来向母亲道歉，可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语言组织能力，只能让话胡乱的吐出。

    “我把克洛希娅弄丢了......我失去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走下去多远，还渐渐变成了让自己曾经讨厌的人，变成了一个魔鬼，一个混蛋，和另一群混蛋同流合污，成为一个无药可救让你失望的人......”

    凯撒哭着，任何一点点的情绪波动都让悲伤涌现，包括自己的泪花弄湿了视线，模糊了母亲的面容都会让男孩的内心崩溃，不断的眨眼想要将那些恼人的泪花挤出去，但泪水还是源源不断的出现，让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

    “我好害怕......我害怕自己会永远见不到你们，自从你离开之后，我始终都没有学会适应孤独，尽管我一直都在努力的去适应......可我做不到，我害怕自己会孤独的死去，去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害怕那里没有你们......”

    一股脑的透露着心声，压抑的情绪在至亲的面前得到了真正的释放。

    而母亲则耐心的聆听着凯撒的焦虑和恐慌，理解着那份不应该属于这份年龄的压力和责任。慢慢的，母亲的手从凯撒嘴唇上伤挪到了他满是泪水的面庞上，安抚着，又充满爱意的揉搓了两下，这才让凯撒的心情渐渐归于平静，恢复了平稳的呼吸。

    “别担心，你永远不会孤独一人的。”

    她温柔的说着，双手将凯撒悲伤的脸蛋捧起，对于男孩说的种种事情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埋怨，更没有任何的斥责。

    “无论你最后去到了哪里，无论那地方有多远，有多黑，妈妈都会去找到你。”母亲说着，将甜美的笑容作为送给儿子最好的礼物。“妈妈会把家带去你的身边，到那时，无论还有什么困难，什么阻碍，妈妈都会陪你一起面对，再也不会分开。”

    母亲的声音让凯撒的抽噎声也渐渐停了下来，安心的抚慰远超出之前所有的自我调节，让凯撒的嘴角也不禁幸福的露出微笑。

    可就当此时。

    突然熟悉的刺痛感从凯撒的胸口处传来，是心痛？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伤的真切痛楚强制让男孩从迷离的幸福中清醒了过来，手掏进衣服里，还是那块由劳瑞恩伯爵交给自己的镂花怀表，只不过这一次当凯撒将盖子打开时。

    见到那已经损坏的怀表指针......突然跳动了一下。

    怀表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运作，上面的时间又莫名的继续运转了起来。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凯撒猛然抬起视线看向母亲的脸庞，看着原本清晰无比的世界像是正在崩塌一般在眼前逐渐消失，而自己的脊骨也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手臂紧紧拽住，向后拖着，让母亲的身形在自己眼中变得越来越遥远。

    “不，等一下......！”来自凯撒不舍的呼喊声并不能阻止自己的灵魂正在从这片美好的地方消失，眼中所看见的景象变得扭曲起来，大片的光晕遮蔽了原有的色彩。

    想要向着母亲的怀中扑去，尽可能的伸出双手去触碰那亲人的臂膀。

    “求求了，让我再留下一分钟！”男孩的手紧紧抓住了母亲的手指，尽全力想要与那将他要带走的力量所抗衡。“我还有太多的话想要对你说，我经历的每一件事，看过的每一本书，遇到的每一个人，我真的......真的好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我爱你，妈妈。”

    再次缓缓流动的时间不足以让凯撒将内心的话语全都吐露，眼看着就连母亲的身形也变得无比模糊，如天使般的面容再次的在男孩的脑海中消散开来，化为了单纯圣洁的光芒。

    那来自指尖紧紧相握着的温柔也随之消失，一点点的分离，凯撒再也没了力气去挽留美好，只觉得身后拖拽着自己的那股力量变得越发的强大，随着手指一滑便彻底松开了母亲的手。

    揪心的感受远超于肉体的疼痛。

    想要哭喊，想要哭闹，可男孩张开的嘴巴里却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在迅速的消失。但却在光芒将最后眼前的色彩吞没之时，好似见到母亲微笑的唇角微微一动，听见温柔的叮嘱声在耳畔响彻。

    “回去吧，我坚强的宝贝，没什么好怕的。”

    全都消失了。

    就连那抹光也在感知中悄然的离开，凯撒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掉入了那虚无的深渊中，肚子好痛，头好晕，身体各处都在隐隐作痛，嘴里像是被塞了什么又臭又湿的东西，让呼吸变得极其困难。

    但又随着一声微弱且带有回响的......

    “妈妈爱你。”

    所有的苦痛又好似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凯撒的身体像是血液重新流动，冲刷起了无数已然冰冷僵硬的血管，坚硬的石粒和灰尘源源不断的进到自己的靴子里，背后传来摩擦的沙沙声以及地面划破皮肉的感受，又痒又痛。

    好像被什么人强制拖行着身体。

    只好在那个拖着自己的人发出了熟悉的声音，是伊洛娜......那个与自己相识已久的银发姑娘似乎在气喘吁吁的拖行着凯撒的身子，一边竭尽全力，一边又恶狠狠的自言自语的说着些什么。

    “点石成金是不可能.......！你骗的了外人，但骗不了另一个炼金术师！”

    待凯撒感觉自己停下来时，大股烟尘涌进了他的鼻腔里，呛的他本能打了个喷嚏，也随即立刻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身朝上躺在地牢的圆形大厅里，四周围绕着大概六七个巨大的拱形门洞，每个都通往不同的地牢区域。

    其中一条距离凯撒最近的门洞里烟尘弥漫，不出意外便是之前坍塌的走廊，而此处大厅上方坚固的天花板并没有被裂缝侵蚀的痕迹，显然这里的架构更为坚固。且每面由石砖累成的墙面都安插着燃烧的火把，让光源十分充足。

    可是，凯撒明明记得......

    下意识朝着自己的肚皮摸去，关节弯曲时发出恼人的“咔咔”声，，而就当他摸到肚子时，剧痛和鲜血的触感随即到来，他的肚皮依旧是被破开的，只不过那些流出来的东西被临时的塞了回去，

    脑中的思绪慢慢恢复过来，重新可以对于现状进行思考。

    凯撒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缠绕着什么粘滑的物质，缠住了自己的嘴巴让呼吸不畅，于是双手在自己的脸上撕扯了起来，用力扯下了那些东西一截，惊讶的发现那些像蛇一般扭曲缠绕的事物竟然是咸湿的海草，新鲜的就好像刚从海底捞起一般。

    又突然看见伊洛娜虚脱的身子摇晃着挤入了凯撒的视线当中，少女的全身上下到处是血，已经基本看不出她原本身上的衣料和肌肤，甚至也看不出那银色的发丝。到处都是皮开肉绽，到处的裂口里都充斥着泥沙，可尽管如此，伊洛娜依旧冲着空荡荡的大厅愤怒的咆哮道。

    “拉扎尔！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我也知道你就在听......听着，我识破了你的魔咒！你那些毫无价值的垃圾......注定无法成为真正的黄金，也是我见过，最失败的炼金术！”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吐出嘴外，伊洛娜也丧失了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

    那女孩的脚步颠簸，已经到达了最后的极限。

    脚跟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背对着凯撒的视线突然瘫软了下来，伊洛娜就这样“扑通”一声浑身流血的倒在了血泊当中。

    “伊洛娜？？”凯撒清唤了一声，想要快点从地面站起身来。

    但那些只应该存在于海里的事物不仅仅是缠住了凯撒的脸。

    更是纠缠在男孩的身体和四肢各处，除了海草海带，还有珊瑚，藤壶，坚硬的蚌壳以及凯撒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粘稠物体，随着凯撒身体的肌肉也恢复了过来，忍耐着剧痛挣扎了一番才让那些恶心的东西尽数从自己身上脱落。文学度 www.wenxuedu.org